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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样的天气有多久没有见到了呢?

何雨柱仰望头顶的蓝天思索着。童年的记忆里,这样的雪山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季,往往也会有小雪,深山的部分地方还会有大雪。

到了冬天,暴风雪在这个地方更是家常便饭,肆虐的范围遍及整座山脉,偶尔连莫寒市也难逃它们的影响。

现在只是初春时分,冬季的寒气还没散尽,竟然就有这样好的天气……也许是在预示着什么?

“春夏交替的时候,季风也在交替,所以这段时间刚好处于一个缓冲期,北风逐渐减弱,温暖的南风还没来到,大气的流动相对平缓,所以有这样的天气也不奇怪。”

这句话是陆明说的,说完还不忘回过头来对何雨柱笑一笑。

“你肯定是想问‘为什么我知道的那么清楚’对吧?这只是基本的地理知识,协会的数据库里有不少的好书,对于你这样的优秀探险队员来说,多读一读也是有必要的哦。”

“……”

何雨柱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对书的印象并不是很深,每当提起时也只能依稀一卷厚厚的皮纸,里面多半写的是些陈年旧事,或者他理解不了的高深奥秘,他并不感兴趣。

“总之这样的好天气是一个不错的开头,抓紧时间吧,我们可是要早去早回的~”

“在这之前,先把外套披上。”

何雨柱扔过去一件尺寸稍微小一点的保暖服,“山上的气温比这里要冷很多,不注意体温的话,就算是你也很难保证不会出事。”

陆明刚想找个借口拒绝,一阵寒风袭来,全身的鸡皮疙瘩触电般地惊起。

他马上把外套往身上一披,“啊~好多了~”抬头,何雨柱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喂!要走一起走啊!提前跑路太狡猾了!”

重重叠叠的山峦把他们身后的道路逐渐淹没,山路也随着渐渐陡峭和狭窄起来。最开始的一段因为偶有行人经过。

还能看得到白色雪地下面的黄褐色泥地,到了深山后,世界就只剩下了纯粹的白,这些征兆也在预示一个他们不容忽视的问题——海拔正在逐渐升高。

何雨柱觉得甚至连呼啸的狂风都是白色的。

盘山的道路起起伏伏,一侧的山越来越高,和雪花飞扬的天空融为一体,怒吼的风里满是无边无际的空虚,连白日里所剩无几的光芒都被挡去了一半。

一侧的崖越来越陡,直通黑到仿佛没有底的深渊,游荡的风夹着孤零零的雪花显得格外惹眼,它们的身下也许就是那些湮没光芒的无尽坟墓。

道路最后从半山腰笔直地切入山峰之间的一条大峡谷——这条道路是在峡谷一侧的山崖中央开辟而成,左右两侧都是近乎垂直的峭壁。

上面甚至连积雪都挂不住,大地古铜色的肌肉裸露在外。这也导致了中间这条宽度仅容一人同行的道路上,放眼望去全是厚厚的积雪。何雨柱心里不禁焦躁:看来又要除一下雪了……

真是个麻烦的活儿。

“让一下。”

陆明在他身后小声说道。何雨柱微微偏了偏身子,一团火焰从他身后飞过,把前路上的积雪全部推走。“看吧?除雪这种事情是不是很简单?”

果然你不常来雪山,所以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你想得太轻松了。

何雨柱心里暗笑。眼见着火焰在推走积雪的时候,最先接触火焰的一部分雪迅速融化成水流了一地。

但是寒风一过,地面上立刻新起了一层锃亮锃亮的冰。

何雨柱敲了敲结冰的地面:“你觉得我们能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走这样一条危险的道路吗?”

“啊?恩?”

陆明显然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眼睛里满是疑惑。

“走在这样的地面上很容易打滑。我们的身旁可就是万丈深渊,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陆明面露难色:“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过……”

何雨柱叹了口气:“没关系,遇到这种情况也有对策,先耐心稍等一会儿。”

“啊?还要等啊?”

“你知道为什么天川山脉被当地人称作‘女神’或者‘圣女’吗?”何雨柱忽然抛出了一个听起来和当前状况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那是因为丰富的自然资源?”

“不止如此。”

何雨柱的视线回到前方,细密的小雪很快就在冰面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就像他那些朦胧的记忆片段,迷离了他的眼睛。

“这里的人们很早就开始探索生命与自然的关系。他们的祖先,从攀登这座雪山的时候,发现了这座山脉非常奇特的环境:无论是怎样恶劣的自然环境,对于探索者们而言,那些被封冻的道路最终都会有它敞开的办法,迷路的登山者也总会找到自然本身留下的提示。他们也因此得出了这个道理:自然是生命的导师,它毫不留情地给我们展现它的严酷,但是相对的,它也会给我们这些脆弱的生命第二次来过的机会。这样的课程,除了自然以外,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可以教授给我们。”

何雨柱抬脚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的触感不再是光滑的物体,而是一片松软的雪地。在他们说话期间,积雪竟然又在冰面上迅速积累了可以没过脚踝的高度。

“确实冰面无法通行,但是这里飞扬的大雪,却也正好能够迅速覆盖在上面。雪的摩擦远远大于冰面,只要接触冰面的新雪和冰面粘牢,上面的雪层就很难打滑,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这就是我说的,自然教会我们的课程,它的严酷之下,很可能是另一种潜在的仁慈。”

陆明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哇塞,这些我都不知道诶。”

何雨柱回头微微一笑。

不知道的事吗……即使是你这样的人,连天气季节的变化都能烂熟于心,原来也会有这么多无法预知的烦恼,这可真是奇怪……

不过也说不定,这也是这个世界想要教给我们的另一堂课呢?自然和生命,无论对谁来说,生来就是完美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的吧。

两个人沿着道路小心翼翼地前进。

越往前走,风变得更急,整个峡谷里回荡着的都是喧嚣的风声。

行到小路的尽头,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横在峡谷之上的索桥。

索桥的支撑点是立于两端的四根钢柱,每端各两个,全都笔直地立着,像是沙漠里永不弯腰的胡杨树。

四条笔直的铁链,两条撑起焊接的木板,两条作为扶手,但是已然结霜的表面无疑让人很难有触碰的念想。

强烈的横风像是怒吼的大浪,把铁链冲的哗啦哗啦乱响,下面的木板也是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样子,吱呀吱呀地呻吟。

“我们真的要从这里过去吗?这座桥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陆明再一次面露愁容。

“这座桥被探险者们称作‘挑战天路’。”

何雨柱像是没听到似的答道,“这座桥很早就建起来了,至少在我记事之前,它就已经矗立在那里,直到现在都是。

探险者之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克服内心的恐惧,走到桥对岸的勇敢者,才有资格问鼎更前面的高峰。”

陆明咋了咂舌:“真麻烦。”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些时候,心里的那座大山,比现实的大山更难翻越。但是只要你做到了,站在山巅俯瞰世界的景象,就会成为你生命中最灿烂的回忆。这是我的导师告诉我的。”

“诶?你还有导师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何雨柱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泪光。但是他转过头去,不让陆明看到,旋即又转回来,这次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悲伤。

说他是导师,也只是因为他生命中最后的选择……在那之前……

他忽然发现回忆的洪水决了堤,裹挟着自己,驱策他的脚步向前迈去。不,现在不是回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走吧,我也想再拜访他一次。”

正如何雨柱所说,这座桥真的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挑战天路”。

他们刚一踏上木板,吊索忽然受力,加上狂风推波助澜,整座桥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成了万丈深渊上的秋千,仿佛随时都要把他们甩出去。

陆明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料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脸色立刻和大雪融为一体,像是连血液都凝固了,脚冻在原地半天挪不开一步。

走在他前面的何雨柱倒是很从容,一步一步都相当稳健,很快他的步子就和吊桥摇摆的幅度重合在一起。

吊桥摆一次,他的步子就往前迈一次,和走在平地上没什么两样。陆明虽然害怕,但是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也开始尝试着何雨柱的方法,果然当脚步的频率和摇摆的幅度吻合的时候,自己仿佛有一种可以掌控摇摆的感觉。

走着走着,心里就不再那么害怕。还没来得及再次感受这种微妙的体验,他的脚重新踏上了绵绵的雪地。

“怎么样,这不难吧?”何雨柱的嘴角微微弯起。

陆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恩!很好玩!”

“这样啊,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能再试一次。现在我们继续前进吧。”

“好!”

何雨柱扭头看了看远方,一条条高耸入云的山脉从云中露出了真容。其中那座最高的山峰,始终被一层旗云挡住。他知道,看到那座高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很接近那个地方了。

那个直到现在还承载着他许多回忆的地方——无论是痛苦的,还是甜蜜的。他甚至相信,这座偌大山脉中的某一块,应当是他得泪水凝结而成。

但他抑制住了泪水溢出眼眶的冲动。

狭窄的小路,随着峡谷地段的结束,终于迎来了尾声。

此时也已经是黄昏时分。

何雨柱和陆明走到了一个开阔地——这里四面环山,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盆地,地表随处可见被磨去了棱角的碎石块,染红的云朵从西边一字平铺开来。

染红了朝西的一面山坡,像是着了火。

风雪在这里稍稍消退,或许这里本来就没什么雪,只有山坡上较浅的一层。不远处,一座山崖下面,陆明看到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观——山崖下的平地上。

整齐地伫立着无数尖锐的冰锥。每一座冰锥都透着宝石般的淡蓝色,像是装着雨后的天空,此刻吸收了夕阳的光辉,蓝色的宝石变成了一块块橙色的碧玺。

其中还透着灿烂的火花;这一座座足有十余米高的冰锥,它们像是被刻意打磨过,然后刻意摆在这里的,不仅排满了山崖下面的小坡。

而且整齐到让人难以想象。所有的冰锥,都像是这片苍茫大地的眼睛,深邃地凝望着头顶一片无边无际的天空。

“何雨柱哥哥,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吗?”陆明的嘴巴张成了O型。

“没错。这个景象被我们叫做‘冰塔林’,它们是很久之前形成的冰川,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被削成了上尖下宽的形状,所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陆明高兴的到处乱跑,在山崖上换着角度欣赏身下的盛景。冰塔林一直延伸到对面山脉的峡谷中。他忽然觉得,如果不是这些山。

这样的奇观完全有可能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那一端。这一排排的冰锥,竟然没有丝毫后人打磨的痕迹,只是千百万年的地质运动的结果。

这也许就是自然令人敬畏的原因吧。即使现在,拥有了先进的科技,造出这样的景观早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那样的东西造出来了,有多少人会带着尊崇之情感激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