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见到了正低头看手机的蔡佳怡，陈嘉鱼过去揽住她的肩，“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蔡佳怡收起手机，和他一道往食堂走。
路上，她问郭蓓和他说了些什么，陈嘉鱼便把两人对话的大意复述了一遍。
“嗯，”蔡佳怡赞同，“安全起见，还是和她少接触的好。”
到了食堂，点好菜，挑了两个位置坐下。
燕大食堂的菜色很多，天南海北的都有。
蔡佳怡要了一笼虾饺和一碗牛肉粉丝汤。
陈嘉鱼点的则是份骨汤麻辣烫，外加一根油条，先挑出她喜欢的千页豆腐和牛百叶，放到她的碗里，然后说，“等吃完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小土豆，明天收养它的人来了以后，我们再想看它都看不到了。等看完小土豆，我们再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不行哦，”蔡佳怡也夹给他两个虾饺，才淡淡忧伤地道，“小土豆和电影，我都不能去看了。”
陈嘉鱼怔了怔：“怎么了，下午你不是没课吗？”
刚好他也没有，所以昨晚他就计划好了，今天和她去看小土豆和电影。
“临时有事，行程有变。”她唉声叹气地说，“刚才辅导员给我发消息，说是月底的迎新晚会我们院有个舞蹈节目，还缺两个女生，但老生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把我和郭诗潼的名字报了上去。”
陈嘉鱼：“……你的意思是……”
“下午要排练舞蹈，我得去练舞……晚上可能也要抽时间练习。”
因为离晚会只剩下十天左右，所以时间颇为紧张。
“你？练舞？”
陈嘉鱼震惊。
说实话，这小绿茶哪儿都好，脑袋瓜聪明，人际也玩得溜溜转。
非要说有什么短板，那就是点在了运动天赋上。
倒不是说她的运动能力有多差，但凡是跑步、跳远、仰卧起坐这类动作不太复杂的运动，稍加训练，也能足够胜任。
但只要碰到复杂点的、需要即时反应的运动，例如舞蹈，又或者各种球类，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bug，手脚直接脱离大脑掌控，反应慢上好几拍。
之前陈嘉鱼不知道这事，心血来潮教她打球，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这一点。
一幻想她学跳舞时手脚乱飞的模样，陈嘉鱼乐从心中来，不慎笑出了声。
蔡佳怡还能不了解他，顿时气得伸手拧他：“要去当众跳舞我已经很不开心了，你还取笑我！”
“不是取笑，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宝宝饶命！”
陈嘉鱼躲来躲去，连声求饶。
她才住了手。
然后，陈嘉鱼问，“你怎么不和你们辅导员说，你不会跳舞啊？”
“我说过了，没用呀。”她噘嘴，俏脸上弥漫着幽幽哀怨，“辅导员说你不会跳也没关系，上台当个装饰品都能加分。又说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改不了啦。”
陈嘉鱼赶忙说：“伱们辅导员说得也有道理，我女朋友这么漂亮，在台上就当个花瓶也挺好的，哪怕不跳舞，看着就怪赏心悦目的。这叫莫愁前路无知己，天生我材必有用……”
她的脸板不住了，娇嗔，“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陈嘉鱼笑：“不是安慰，是实话实说。”
蔡佳怡想到什么，抿抿唇，“对了，下午你去看小土豆的时候，记得帮我和它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想去看它，是真的没时间。明天下午我一定和辅导员请个假，再去看它。”
“知道了。你也多吃点，待会儿才有体力练舞。”陈嘉鱼又给她夹了一个基围虾，“来，吃这个，高蛋白低脂肪，最有营养。”
这时，蔡佳怡的手机传来了信息声。
她边咬着虾尾边看了眼，随后抬起眸子，古古怪怪地瞅着陈嘉鱼。
陈嘉鱼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怎么了？”
“这么巧，沈念初说她今天下午也要去看小土豆。你们两个……该不会是约好了吧？”
“……”
这吃的哪门子莫名其妙的飞醋啊。
陈嘉鱼很无奈，“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和她约好？再说了，你是临时有事去不了，这种突发状况她也不知道啊……算了，我今天下午不去了，行吧？”
“人家说着玩的。”她立即弯眸，甜甜一笑，“你去啦，不要紧的。”
“……真的？”
“当然啦，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要不，我给你开视频全程直播？”
“那也不是不……咳，还是算了，没这个必要，人家信你啦。”她很无辜地看着他，“情侣之间嘛，信任最重要了。你一定不会辜负人家的信任的，对吧？”
信任你个鬼哦。
陈嘉鱼好气又好笑地拧了她的脸一下：“你呀，我们都一起经过这么多事了，还这么没有安全感？”
“……”
她静了静，放下筷子，靠过来，小手穿过他的臂弯，脸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声音极轻却极诚恳地道，“对不起哦，是我错了，我这个人确实太容易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别生气哦。”
陈嘉鱼只觉得他的心脏被一种软软的，暖暖的情绪给包裹着，用力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喜欢你都来不及……其实啊，你吃醋的样子我也喜欢得不得了，因为你在乎我，才会在意我。再说了，适当吃醋也有益身体健康……嗯，下午我还是不去了，反正明天就星期三，等明天下午，我们再一起去看小土豆好了。”
蔡佳怡抬头看着他，眼睛弯出了一对月牙儿。
“其实，也没必要这样勉强啦~~”
“不勉强。”
“嗯~~真的不用啦，我相信你。”
“你再这么不真诚，下午我可就去了。”
“……讨厌！”
*
*
音乐声中，夹杂着人声。
“蔡佳怡，走位走位……你的走位又错了。”
“蔡佳怡，注意拍子，你慢了一拍。”
“蔡佳怡，这里你应该先往后退一步，再向左两步，不是先向左再往后……手要同时转个圈。”
“……”
一间练习室内，几名女生正在练习舞蹈。
饶是九月的天气只有二十度，蔡佳怡的额头上也已经微微沁汗。
她略带歉意地看向众人：“不好意思，我确实不太会跳舞……你们休息吧，我自己先找会儿感觉。”
“好吧。”
几个女生停下了，让蔡佳怡在旁边继续练着。
郭诗潼边弯下腰，拉伸着自己的一条腿，边用一种像是自言自语，偏生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到的音量，懒洋洋地道，“这么简单的舞蹈，居然还能有人连拍子都跟不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燕大的……”
蔡佳怡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
……
燕大门外，某家奶茶店。
顾客排成了一条不算短的队伍。
队伍的末尾，陈嘉鱼拿着手机，给蔡佳怡发消息。
“你们在什么地方练舞呢？”
听到消息声，蔡佳怡停下动作，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回：“怎么了？”
陈嘉鱼把奶茶店的照片发过去，“在给你买奶茶呢，待会来找你。”
“呀，这么贴心~。”她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
“对女朋友当然要贴心再贴心了，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要哭了？”陈嘉鱼回了一个亲亲，“说吧，在哪儿。”
蔡佳怡把练习室的位置打上了输入框，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帮我多买几杯，等下分给大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嘉鱼回，“你们有几个人，都要什么口味？”
“等我问问。”
蔡佳怡望向她们，笑眯眯地开口：“学姐们，我男朋友马上要带奶茶过来，我让他多买几杯，你们都喜欢喝什么？”
几个学姐客气地推辞了几句，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蔡佳怡的盛情。
蔡佳怡一一记下。
郭诗潼冷眼旁观着，心里嗤了声。
用这种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人心，真是好笑。
“你呢？”蔡佳怡转身，看着她，微微笑道，“喜欢什么口味的？”
郭诗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近乎漫不经心地道：“不用了，我最近在减肥，不喝奶茶。”
“哦，好。”蔡佳怡也不劝她，拿起手机，把几人要的口味发给了陈嘉鱼，才继续练了起来。
许是拿人手短，那几名女生的态度好了许多，认真看着蔡佳怡练习，还不时帮她纠正一下动作。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学姐问，“谁呀？”
“送外卖的，你们的奶茶到了。”门外的人回答。
蔡佳怡弯起了眼，快步过去将门打开。
陈嘉鱼看见她，一只手便揉了下她的发顶，问：“跳得怎么样？”
“还好，”蔡佳怡笑：“你呢，特地去买奶茶再送过来，累不累呀？”
“为了你，跑十次也不会累。”陈嘉鱼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说，“都在里面了，拿去吧。”
蔡佳怡接过去，再将奶茶取出来，按照之前众人点的口味，一一递到对方的手里。
最后，剩下了一杯焦糖啵啵，也是她最近喜欢的口味。
蔡佳怡又回到门口，先把手里的奶茶塞给陈嘉鱼，“你怎么没给自己买啊？那你先喝几口。”然后小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练完，要不，你先回去吧？”
喝了两口奶茶，陈嘉鱼把杯子又放到她手里。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好干。你练吧，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练完以后，我们再一起去吃晚饭。”
许是他的声音被听到了，一名学姐，这次舞蹈表演的负责人，笑了起来，开口说：“好吧，都快五点半了，今天下午就练到这里，等吃完晚饭，我们再来练两个小时。”
一边的郭诗潼忽然道，“晚上我不来了。”
“为什么？”一个学姐看向她，“你有事吗？”
“来了还不是反复跳那几个动作？”郭诗潼语气淡淡地说，“我早都会了，来也是陪着某些人浪费时间，有什么意思？”
她虽然没明说“某些人”是谁，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教室里，瞬间连空气都多了几分僵硬之意。
那名负责的学姐皱起眉，正要开口，身后还没出声的蔡佳怡说话了，“没关系，今天晚上我一个人来练就行了，学姐你们都休息吧。”
学姐们一起转身看向她。
蔡佳怡微微一笑：“……嗯，我确实不怎么会跳舞，影响了进度。大家就算一直陪着我，也作用不大。不如晚上我一个人专心看视频，找找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再多练几次，争取尽快跟上进度。”
“……”
几名学姐也觉得有些道理，她们商量了会儿。
“那好吧，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过来了。”
“你一个人好好练。”
“实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在群里问我们。”
蔡佳怡乖巧地点头：“好哦。”
*
*
晚饭后，散了会步，陈嘉鱼便陪着蔡佳怡又回到了那个教室。
打开用来跟跳的舞蹈视频，她开始练习。
跳了几步，又乱了节奏。
蔡佳怡停下来，转身，恰好见到陈嘉鱼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娇嗔道：“做你自己的事情，别老看我。”
“你练你的，我看我的。”陈嘉鱼说，“有什么关系？”
“不行，你越看，我就越跳不好。”
“……没关系的，你跳吧。”
“总之我不管，你不许再看我，否则我要生气了。”
陈嘉鱼知道她是觉得自己跳得不够好，怕有损在他心里的形象，只能摸出手机，低头说，“好好，我不看你就是了，练吧。”
蔡佳怡继续练习，偶尔悄悄朝陈嘉鱼看上一眼，见他还好好地在玩手机，就悄悄地转头回去，接着跳。这时，陈嘉鱼就会抬起头，看几眼她的背影，看着她略显笨拙但他依旧觉得很可爱的舞步，待感觉她又要转头看过来时，他就快速再将头低下去，不去看她。过一会儿，再抬头看她几眼。
过了会儿，陈嘉鱼看看时间，说：“跳了快二十分钟了，要不要歇一会？”
“好吧。”
蔡佳怡关掉练习视频，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坐下，然后伸手将放在一边的包拿过来，从里面摸出包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擦着额头上的汗。
陈嘉鱼有些心疼，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认真，不就是个迎新晚会吗？真跳不好就算了，也没什么影响。”
“不行，”蔡佳怡眨了眨眼，“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尽力去做到——这可是你的人生准则呀，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没原则了？”
陈嘉鱼也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对你，我可以双标。”
蔡佳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