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不少学生立马翻开笔记本,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准备做笔记了。
“这个技巧叫做,呼吸同步法。”
“我们通常会将合得来比拟为“连呼吸都是一个节奏”,这里运用的就是这个技巧。”
“具体的方法就是,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仔细观察对方的呼吸,观察肩部和胸部,抓住其呼吸的节奏,再以其呼吸的节奏来呼吸……”
听到这儿,陈嘉鱼突然想起了那次申城遇到郭蓓催眠那男生时,似乎也用到了这一技巧,短短的几个呼吸,她就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但不少学生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是吧郭教授,就这么简单啊?
“确实很简单。”郭蓓笑了笑,“不过只要用得好,这一步就能削弱对方的思考,让他\/她对你产生亲切感。”
“为什么?”
“因为呼吸是我们维持生命的重要机制,呼吸停止15分钟,我们人类就会失去生命,而我们的呼吸是不需要意识配合的,是属于生命层次的最深无意识,如果你真的能做到同步对方的呼吸,那么对方的无意识自然会与你产生某种联结之感……”
讲完呼吸同步法后,郭蓓笑眯眯的说,“当然了,你们同步呼吸的时候,要注意别太刻意,被发现的话,可就弄巧成拙了。好了,恋爱方面的催眠小技巧就先讲这个了,接下来,我再讲讲催眠术在其他方面的运用……”
不少学生意犹未尽。
再加上郭蓓总是一张笑面,看着温和可亲,于是有胆子大点的男生喊道,“郭教授,我们不要听其它方面的,再讲一点恋爱技巧!”
“是啊,郭教授再讲两个恋爱方面的,我想找个女朋友!”
女生们不开口,但不少也眼露期待之色。
郭蓓笑呵呵地,“后面的课还多着呢,我可不能把看家功夫一次性都亮出来,以后再慢慢讲给你们听,想知道,就每堂课都别缺席。”
众人见她这么说,也没办法了。
郭蓓又讲了些其他内容,基本都是关于催眠术的奇闻轶事,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
很快,一堂课便过去了大半时间。
似乎有些口干,郭蓓端起杯子润了润喉咙,看着众人:“讲课就到这里,后面的时间,我选三名同学上台来,亲身体验一下催眠术,怎么样?”
啊,亲身体验?
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端着杯子,看了一圈,随意般地抬手一点:“嗯,第一个就……第二排那个穿红毛衣的女生吧,你来。”
那女生见郭蓓点到自己,神情顿时激动混着紧张,走上前,站在了郭蓓的对面,距离一米多的位置处。
郭蓓冲她招了招手:“你再走近一点。”
女生连忙往前走了一步。
还没等她脚步落稳,郭蓓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一边冲她伸出手,看样子似乎要和她握手。
“啊?”女生愣了一下,也连忙伸手,同时回答,“徐雅琪。”
可就在双手即将相触的一刻,郭蓓像是没站稳,晃了下手臂,结果打翻了旁边的水杯,水泼洒到点名册上,她“哎呀”了一声,赶忙转头缩手,去查看点名册了。
这一变故,让女生刚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有些茫然地看着郭蓓。
郭蓓一边用手拍着点名册上的水,边再次转头看向女生,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我没听清,再说一遍伱叫什么名字?”
“……徐雅琪。”
“徐还是许?”
“双人旁的那个……”
就在这时,郭蓓手里的点名册像是滑了一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又打断了女生的话。
女生愕然地再次愣住,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把它捡起来吧。”郭蓓用一种平缓低沉的语气说。
女生不知不觉地就弯下了腰,去捡点名册。
郭蓓突然再一次用那种温和平缓的声音说:“弯着腰很累,还是坐下吧。”
女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闭上眼。”
闭上眼。
郭蓓悄然走到她的身侧,弯腰,伸出双手。
“你现在感到非常疲倦,很想睡觉……这里也很安全,放心的躺下睡吧……”
她话音刚落,女生的身体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不过郭蓓早有准备,双手已经提前托住了她的后脑和背部,让她平稳缓慢地躺了下来。
看着躺在地板上,闭眼熟睡的女生,学生们全都张口结舌。
这一幕切切实实地发生在眼前,不少人原本有些半信半疑,此时也彻底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有人问:“郭教授,她这是已经被您催眠了吗?”
郭蓓点点头。
“哇!”教室里一片沸腾,惊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这也太神奇了!”
但就算这样,那女生依旧没有醒来。
“郭教授,您是怎么做到的?”有人问。
郭蓓笑着说:“你们猜猜看?”
能考上燕大的岂是泛泛之辈,当即有学生道,“我猜和您刚才一次打湿了点名册,一次把点名册掉到地上有关系。”
“没错。”郭蓓赞许地点点头,“我简单地解释一下吧。”
“刚才我叫她上来时,发现她很紧张。而在这种状态下,催眠的难度是比较大的。”
“于是,我特意制造了两次意外,让她的大脑产生了短暂的空白,这时候,就是催眠师下指令最合适的时机。”
“郭教授,你能说得详细点吗?”有人好奇地追问,“为什么这么做,就能让她的大脑空白?”
“你们应该知道机械式反应吧。人的大脑其实就像一台机器,有一些长期的动作习惯被编程成为了一种固定程序,完全不需要思考,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就能使用出来,比如说走路——你们应该没人在走路之前还要思考一会儿,该先抬左腿还是先抬右腿吧?”
众人:“哈哈哈哈哈。”
“当时,我做出想和她握手的表现,她的机械式反应就是伸手,结果伸到一半,我打翻了水杯,相当于强行中止了她大脑的这个程序,而她对此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反应不过来,就突然呆住。”
郭蓓说,“后面问她名字,掉落点名册也是一样的道理,两次下来,之前被强行中止的程序占用了大部分的思维空间,她的大脑反应速度减慢,自然会出现短暂的恍惚,我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恍惚,让她去捡点名册。”
“……”
众人一直屏息凝神,认真听着,直到她说完,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郭老师,她要睡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唤醒她的话,一般半个小时就会自动醒了。”郭蓓说,“当然,我也可以提前唤醒她。”
她伸手将那女生的上半身再次扶起,同时说:“当我数到一时,你的大脑会慢慢恢复思考;当我数到二,你的行动会逐渐恢复正常;当我数到三,你将会回复到与清醒时完全没有区别的状态……一、二、三,醒!”
女生睁开了眼,茫然四顾。
郭蓓脸上微露得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徐雅琪同学是吗?感谢你的配合,现在回座位吧,我会给你加上0.5个学分。”
等女生回去坐好,郭蓓看着众人,“还有两个体验的名额,选谁呢?”
“我!”
“选我!”
不少人跃跃欲试。
“最后一排那个黑衣服的同学吧。”
陈嘉鱼回头看了眼,是个微胖的男生。
此刻听到郭蓓点了他,兴奋得不行,动作敏捷得完全不符那一身的肉,三两下就蹦上了讲台。
“郭教授,我叫郝伟,您赶紧催眠我,我早就想知道被人催眠是什么感觉了。”说罢,他又嘿嘿一笑,“不过,您别想再用刚才什么洒水、掉点名册那两招了啊,我已经知道了,就不管用了。”
“好啊。”郭蓓笑了笑,“那我们来点简单粗暴的。”
“怎么做?”
“你听我指挥。”
郭蓓伸出双手,手掌竖起,掌心冲着男生。
“把你的手也这样伸过来,用力和我抵住。”
男生照做。
“深呼吸,呼——吸——呼——每一次呼气时,都要把你肺部的空气吐到干净得一丝不剩为止——”
他配合着,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郭蓓一边和他抵着双手,一边说:“保持你的头不动,用眼球盯向头顶的天花板。”
男生一板一眼地执行,同时念叨了句,“哎,我怎么感觉有点晕乎……”
“那不就是翻白眼吗?”不少人笑了起来。
这时,毫无征兆地,郭蓓突然把和他用力抵住的手掌往后一缩。
男生反应不及,往前冲了一步。
郭蓓闪电般地再次出手,掌心按在男生的头顶,用力往下按的同时,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沉声道:“顺着我的力气坐下,放松!全身松弛!”
男生果然坐了下来,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松弛下来。
“闭眼。”
依旧是那种命令式的口吻,依旧是低沉有力的音调。
男生合拢双目。
“现在你可以躺下睡了。”
男生蜷缩在地板上,甚至打起了呼噜。
众人再次爆发出一声“哇。”
尽管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场面,依旧让他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郭教授,这次又是怎么做到的?”
郭蓓笑了笑,道:“还是万变不离其宗,这次有一部份,也是利用了双手互相抵住后我突然收回手,打断他大脑的机械程序化后,造成的大脑空白。”
“又为什么让他看天花板呢?”
“哦,眼球长时间保持那个姿势,会造成眼神经疲倦,产生倦意。”
“深呼吸呢?”
“过深的呼气会导致大脑短暂缺氧,给人带来疲倦和睡意。”郭蓓干脆尽数解释了,“至于用手推他额头,也是为了按压他头部的穴位,造成短暂的眩晕。”
“除了这些,向他下达指令的时候,我特意用了一种命令式的语气,而因为我是教授,本身就对他来说具有权威感,他的潜意识里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听从我的指令。”
“太厉害了!”学生们惊呼。
郭蓓脸上的得色更甚,拍拍手,唤醒了男生,同样也给他加了0.5个学分。
接着,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还剩一点时间,再选最后一个同学上来吧。”
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来扫去。
所经之处,不少男生立即仰头挺胸,坐姿笔挺,翘首以待,期待不已,就像是在绣楼下等待着公主抛绣球的书生们。
过了两秒,郭蓓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中间位置的某一个身影上,带着笑意地开口。
“从前往后数第六排,那个穿藏蓝色卫衣的男生。”
陈嘉鱼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藏蓝色卫衣。
“……”
他再默数着自己所在的位置位于第几排。
“别数了,说的就是你,陈嘉鱼同学。”
郭蓓面带笑意。
“我们在申城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陈嘉鱼本来还以为郭蓓把自己忘了或是没注意到,看来,人家早就认出他来了。
“郭教授。”陈嘉鱼觉得有必要提醒对方一声,站起来说,“那个,我不是你们心理学系的学生,今天是陪女朋友来的。”
“哦,不要紧。”郭蓓微笑不改,“你上来吧,学分可以加给你女朋友。”
陈嘉鱼:“……”
听到“加学分”三个字,蔡佳怡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期待,反而小手从桌下伸过去,轻轻握住陈嘉鱼的手,然后摇了两下。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她也正看着他。
她的表情一如平常般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以陈嘉鱼对她的熟悉,却能在她的眼角眉梢之间捕捉到一抹忧虑与担心。
陈嘉鱼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让他找借口拒绝郭蓓。
换做一个普通学生,上去也就上去了。
但陈嘉鱼不一样,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
被催眠时,人的自我思考能力会减弱到最低程度,其意识和潜意识往往对催眠师敞开到了近乎不设防的程度。
虽说在理论上,催眠师无法让被催眠者做出违反本心的事情,或是回答违反本心的问题。
但谁知道,会不会有理论之外的例外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值得去冒这个险。
这时,郭蓓说:“陈嘉鱼同学,上来吧。”
众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在了陈嘉鱼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