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早在我还只是凝气小修士之时，厉兄就被赭矶娘娘指定为登天者。”枪神司空曙无视万寿老祖等人，他看着刀神厉若海，道：“两千年过去了，厉兄守着名位，甘愿为一帮废物遮风挡雨，就不怕赭矶娘娘动怒吗？”
“这位赭矶娘娘又是何方神圣？”陈瑜悄声问赵抽，他心中很是疑惑。
“我哪知道！”赵抽没好气道。
“司空道兄别说了！”厉若海闭着眼睛仰起头，好一会终于平复了心情，睁开眼睛看向陈瑜，向司空曙道：“悟道者已经出现，厉某确实再没理由恋栈这俗世繁华了。”
说着转身，向黑暗中妖仙宗的楼船喊话道：“妖仙道兄，放了那些人吧，我们一起商议一下如何登天。”
“这他娘……怎么看着又跟我有关系了？”被厉若海看了一眼，陈瑜大感心虚。
“赭矶娘娘是一位造化境的大能。”出人意料的，张辟疆竟知道赭矶娘娘，等待妖仙答复之际，只听他道：“陈师弟可知道末代人皇是怎么死的？”
末代人皇，传言无法承受自己的败亡而自焚。但那日去妖仙宗别院见灌夫，陈瑜和曾新瑶已经知道，末代人皇自焚不假，然而却是献祭自己以催动混沌剑，自人皇的玉京一剑斩向东荒，将妖皇泰一斩杀，余威不减还重创了东皇钟。
“末代人皇生前未立太子，死后不但子嗣，连各地诸侯、豪强等各方势力都跑出来搅动风云。在各地诸侯里，有一人曾短暂光复了玉京，并且将神族打得不敢出南疆，但这股势力内部出了问题。”张辟疆突然看陈瑜一眼，道：“他们的继承人外出征战时中了埋伏并且力竭而死，”
“流霜宫！”陈瑜道。
点点头，张辟疆继续道：“后来，这股势力还出过很多变故，但师父不曾对我细说。师父只说，大好局面迅速衰颓，而有人无法接受这种颓势，他夺舍了天！”
沉默。沉默了好一阵子，陈瑜仍觉得荒谬，甚至掏了掏耳朵，道：“你、你再说一遍？”
“有人，把天给夺舍了。”张辟疆再说一遍。
“张兄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刘叉终于听清了，然而跟所有人一样，他也无法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
陈瑜抬头看看天空，许是劫云还未散尽，只能从缝隙里看到零星的星辰。
“可是……虽然我们不尊天，却不代表我们不敬天，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夺舍天？”以陈瑜之胆大，此时也哆嗦着嘴唇，道：“而且，天怎么夺舍，这是老虎吃天，他没法下爪啊？”
小花蹲在陈瑜肩头，它很配合的伸出小爪子向天空抓挠几下，它也没法下爪。
“是真的！”不知何时落地的朱九日肯定一句，他神色凝重地望着天空，道：“别说你们无法接受，亲历此事的那些神族名宿，至今不敢提起此事！”
“可你们不觉得太扯了吗？天……”赵抽仍不能接受，他想描述一下天，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能道：“天又不是人，怎么被夺舍？”
“天是修士，是修士就能被夺舍。”回答赵抽的，是朱九日身边的三目神仆。
“天是修士！”陈瑜惊地声音都尖了。天如果是修士，那么被夺舍也就有点合理了，可是，天什么时候变成修士了？
“妖仙道兄知道的，登天危险重重……”刀神厉若海还在请妖仙现身，但陈瑜这些小辈，此时陷入自己的震惊里无法自拨。
“天成为修士，还不是你们人族干的好事！”三目神仆满是怨气道。
“呃——前辈可否说清楚点，我们人族干了什么事，怎么让神族都生出如此怨念？”陈瑜问道。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无数岁月里，整个世间都是由神魔统治。而神魔，自诞生之日起就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天赋……直到女娲造人。
“这段历史就不要赘述了，我们人族流传了很多传说。”陈瑜打断三目神仆。
“女娲造人，起初，神族以为人族的天赋就是繁衍后代。”见三目神仆被打断，神情颇为不豫，朱九日接过话头道：“可是后来我们神族才发现，人族还有祭祀这个天赋。”
这个天赋怎么了，世人都喜欢祭祀，那只是人族在心里对先辈的一种寄托，怎么还妨碍到神族了？
陆临风、陈瑜、刘叉包括张辟疆，全都盯着朱九日，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起初这个祭祀……怎么说呢，我们神族还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人族能祭祀的，除了自己的先祖就是我们各路神魔。”说到这里，朱九日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恶狠狠道：“可谁能想到，分布于各处，不相往来的人族，除了祭祀自己祖辈和神魔之外，他们还祭天！”
“人，让天有了人格，让天不再只是虚无缥缈。让天，有了灵智！”朱九日咬牙道。
“呃，打断一下啊。”陈瑜有些不好意思，道：“据我所知，七窍生而混沌死，所以有了人格诞生了灵智的天，应该不甚强大吧？”
陈瑜问出这句话，说明在他心里已经接受了“天是修士，可以被夺舍”。
“是不甚强大，可也杀不死！”朱九日道：“而且天的出现，成为我等神魔的分水岭。在天诞生之前的神魔，被称作先天神魔。实力之强大，堪称举手投足即可毁天灭地。在天诞生之后，也就是我等后来出生的神魔，被称作后天神魔。我们，已经沦落到要修炼人族功法，才能维持实力的境况！”
先天神魔才几个，而借助人族繁衍天赋诞生的神魔，由于没有属于自己的诞生之地，死后是无法复活的。而这些神魔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征战不休，新出生的神魔很快就死在了战场。因此当今之世或者说整个南疆妖神宗，尽为后天神魔。
当然，最令朱九日愤愤不平，最令三目神仆一提起就怨念横生的是，自从天诞生以后，自从燧皇初创玉京以来，这整个世间就始终由人统治，神魔需在玉京担任职位，才能得享人族的祭祀之力。
“人族为何要祭祀出天，还不是因为你们神魔太过分！”一直沉默的黛姝突然冷冷道：“而且女娲为什么要造人，还不是为了给你们神魔输送兵力？尽管如此，我们这些盘古血肉所化的人族，仍然对女娲娘娘感激涕零！”
“这些都过去了，黛姝姐别激动啊。”陈瑜安慰一下黛姝，朝厉若海等化神境强者努努嘴，问张辟疆道：“好吧，天被夺舍了，但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妖仙不愿现身，厉若海只能与司空曙、万寿老祖等人商议。
“十万年前，我等修士只要突破元婴境界，就是仙。”张辟疆道。
“这个我知道，确实是这样，风铃渡的资料里是这么记载的！”赵抽道。
“你说的十万年前？”陈瑜若有所思，问张辟疆道：“天被夺舍之后，我等修士元婴之后才开始化神？”
点点头，张辟疆感慨道：“那人恐怕也没想到，天被夺舍，天意成了其本人之意，世间大道立时紊乱，我等修士的修仙之路，差点就此中断！”
幸好此时，赭矶娘娘挺身而出。她以大法力、大神通，为修仙界重新构筑了修炼体系，也就是如今，元婴之后先化神这条路。
“但此路说到底只是权宜之计，循着此路修炼，即使有大机缘、大造化，成仙的希望仍然渺茫而且危机重重。要想突破桎梏，唯有登天。”张辟疆道：“赭矶娘娘构筑了新的修炼体系之后就陷入沉睡，但每隔一段时间，她会传出谕令——指定登天者！”
如果指定的登天者未能登天，则赭矶娘娘无法指定下一个登天者。刚才枪神司空曙说刀神厉若海帮一众废物遮风挡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赭矶娘娘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她干嘛不……”陈瑜看黛姝一眼，临时改口道：“她干嘛不自己登天？”
“好像，我师父说，她们这般存在也有忌讳之事。”张辟疆语焉不详道。
陈瑜不禁张口结舌，不是吃惊于这世间还有造化大能忌讳之事，而是……
忍了又忍，陈瑜还是没忍住道：“你们说这些中洲修士，希望世道恢复秩序，却寄希望于人皇。希望世人心存仁义，仍然寄希望于人皇。这些中洲修士，他们就不能自己做点事吗？”
“恐怕也不能全怪他们。”曾新瑶冷静道：“许是十万年前天被夺舍，导致仙路被断，人们的修炼突然变得艰难，这才令他们失去了勇气吧。”
“老奴拜见公子！”这时，周兴国突然来到山顶平台，向陈瑜施了一礼道：“公子，主上被妖仙扣下了！”
陈瑜愣了愣，道：“我知道，但师父该不是想让我去救他吧？”
陈瑜想救，他也没那能耐啊。
“不不不！”周兴国连连摆手，道：“主上命老奴通知公子，速速离开此地！”
再次一愣，陈瑜看向前面争论激烈的枪神、刀神、万寿老祖等人，为难道：“这不是马上要登天了吗，我想看看什么是登天。”
“走！”曾新瑶断然道：“紫阳宗不剩几个人了，屠岸师兄他们不能折在这里！”
陈瑜心中一凛，立刻祭出楼船。有些热闹，确实不能看！
“陈兄！”直到所有人都登上楼船，朱九日向最后一个登船的陈瑜喝道：“你还没说，在哪里见的那位姑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