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尽管身边军士跃跃欲试,但也没有下令对曾新瑶动手,因此就形成眼前这样一幕,曾新瑶独自一人挡住五十余城卫军的场面。然而卢沐林不止以言语劝阻,陋了十余丈,他以气机牵引锁定了陈瑜。
正如初见时给陈瑜的印象,卢沐林是个正直之人,职责所在,他要维护金镛城的规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没功夫在这里跟你们瞎耗。”感受着身后传来若隐若现的威胁,陈瑜再次催促着眼前十余修士。
即使最普通的筑基法宝,每一把的售价也在数千甚至上万灵石,谁会当真将法宝给抵押出去?然而陈瑜催逼甚紧,而且周兴国适时的将威压笼罩,十余修士无法承受来自结丹修士的压力,各自骂骂咧咧,却又无可奈何的开始拆借。
“刘武周,是你言之凿凿说这妖道乃天机谷使者!”有人恨恨道。
“今日我等所出灵石,你必须加倍偿还,不然我跟你不死不休!”有人威胁道。
“是……是木华道长亲口说,他乃天机谷使者!”刘武周惶恐解释,突然眼睛一亮,似抓住了稻草般道:“可是你们亲自试过了,木华道长确实能掐会算啊!”
刘叉忍不住嗤笑出声,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愚蠢之辈!”
“李楷、王固,你们帮这些公子小姐解释一下,换作你们,如何做到能掐会算?”赵抽嫌弃的看刘武周一眼,考校着新招揽的手下。
二人相视一眼,个子稍高的李楷向赵抽抱拳一礼,道:“回赵公子,只要提前做足功课,再掌握些许模棱两可的话术,任何人都可以招摇撞骗。”
“为了增加可信度,说话时再云山雾绕一点、莫测高深一点……”个子稍矮稍胖的王固不好意思道:“属下汗颜,一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已经很好了,知道怎么去骗人,就不至于被骗,也就不至于给我丢脸。”赵抽点头道。
其他修士更激烈的指责,刘武周几乎要崩溃,像一只受伤的狮子般质问灰袍道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乃天机谷使者……”灰袍道士哆嗦道。他仍坚持这个身份,然而此时别说红棉,便是其他围观修士也都看出,此人的确是个冒牌货。
唉——
陈瑜长叹一声,看着灰袍道士道:“你几次三番作势欲对我出手,我也在等着你出手,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没有出手的勇气。天机谷,怎么可能让你这种货色当使者?”
“这个陈瑜……”听他竟在等着灰袍道士出手,红棉定定的看着陈瑜,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司马钧为什么如此在意此人:“这个陈瑜,有时候跟钧公子确实很像!”
却听陈瑜继续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这样吧,你给自己算一算,今日将会是什么死法?”
红棉不禁看向灰袍道士,围观众人也看向他。
灰袍道士再没了初见时的倨傲,他握拂尘的手,骨节发白,他的脸上带着惶惑,带着挣扎,他的目光越过陈瑜,满是希翼的看向人群后的卢沐林和城卫军。
“你不用看卢师兄,我只承认刘武周是天机谷使者,所以今天你必须死。”陈瑜淡淡道:“所以,你给自己算一算,今天你是什么死法?”
魔鬼!红棉悚然一惊,这个陈瑜是个魔鬼!
“在、在下只是青牛观外门弟子……”灰袍道士哆嗦着开口。
“陈师弟,你已经是金鳞阁弟子,你必须遵守金镛城的法度!”卢沐林大惊道。
旁人没有发现,但卢沐林以气机锁定了陈瑜,因此他很清楚的察觉,陈瑜身上突然有了神识波动。
被卢沐林提醒,红棉以及围观修士立刻看向陈瑜。
陈瑜眼中突然有浓烈的紫芒暴射,灰袍道士话还没说完,其声音戛然而止。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灰袍道士眼中生机迅速消退,其身体直挺挺的,仰面倒地!
“陈瑜!”卢沐林怒喝一声,转而看着眼前曾新瑶,满带了失望质问道:“曾姑娘,就这么纵容陈师弟行凶吗?”
“卢校尉没看见吗,陈瑜是在自卫。”曾新瑶俏脸恬静,眼中没有丝毫不妥,道:“在我看来,有人要杀我的师弟,并且命令让他自裁,那么此人就必须死!”
“出手有点重了。”眼中紫芒隐退,陈瑜看着灰袍道士迅速冰冷的尸体,语带懊悔道:“时间还是太短,掌握不够火候。”
“你的资质是如此之差,修炼新法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赵抽却不以为然,道:“我几乎跟你同时修炼,但我的术法至今还无法用于实战!”
“是啊,相比你的资质,你的修炼速度简直逆天了!”刘叉也感慨道。
他们打的哑迷,是陈瑜在樟木矿场被魔蛟夺舍失败后,留在他神识中的《灭识魔经》。
小花自虎龙额头跳下,机灵的四处打量一眼,化作灰影在场中几个闪烁,从十余修士那里取来万余灵石,同时取下灰袍道士的储物袋和拂尘。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小花已经趴在陈瑜的左肩,并且打开了储物袋。
吱!储物袋里的东西,令小花失声惊呼。
“什么东西?”陈瑜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顿时,脸上升起浓浓的懊丧,看向灰袍道士的尸体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早说有这么多灵石?你要是早说,我就不杀你了!”
刘叉和赵抽一阵错愕,陈瑜这情绪转换的也太快了。周兴国收起威压,放过对十余修士的锁定,和众人一起看向陈瑜。
“三万灵石啊!”与刚才的冷酷狂妄判若两人,陈瑜又兴奋又后悔道:“这个道士竟有三万灵石!早知如此我就该留着他,任他继续去招摇撞骗,然后我隔三差五的去打劫收割!”
无耻!红棉心道。
似听到了她的心声,陈瑜收起储物袋,问红棉道:“姑娘出身西域的元州?”
陈瑜目光平静,但红棉看到了这平静的表象之下,那足以滔天的巨浪。
红棉曾亲眼见识过司马钧对元州修士的惊天恨意,她不敢让陈瑜心生误会,道:“我乃灞城城卫军陪戎校尉。”
“灞城?丹鼎派的灞城?”见红棉点头,陈瑜眼神变得柔和,向身边刘叉和赵抽一笑,道:“我还以为有临风在,沣、镐、浐、灞这些城池里都是自己人呢。”
“放心吧,云梦、巨野两城都是自己人。”刘叉哈哈笑道。
“陈师弟!”这时,卢沐林推开人群,气冲冲来到陈瑜面前,看着他怒冲冲道:“你怎么敢如此漠视金镛城的法度!”
“姑娘既然在灞城城卫军任职,在下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陈瑜先支开红棉,这才诧异的向卢沐林道:“卢师兄没看见吗,是他们要杀我!”
“休要在这里狡辩!”卢沐林猛挥右手,吩咐身边军士道:“将他给我拿下!”
“你敢!”刘叉和赵抽挺身而出,挡在陈瑜和卢沐林中间,阻止其他军士上前。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金镛城的夜市刚刚开始。人人都以为再没有热闹可看,没成想,卢沐林竟要对陈瑜动手。一时间,连刘武周、红棉以及那十余修士都来了兴致。
“卢师兄,你以什么罪名要将我拿下?”陈瑜沉声道。
“金鳞阁弟子当街杀人,依门规……”卢沐林道。
陈瑜立刻出声打断他:“卢师兄,我客气点才称你一声卢师兄,但你、我,以及这里所有人都清楚,我还没有拜师,我还不是金鳞阁弟子!我当街杀人,依律当缴一万灵石!”
这还真是。满金鳞阁、满金镛城都拿陈瑜当自己人,但他确实还没行拜师礼。
“这就是你的理由,这就是你当街杀人的底气?”卢沐林也是气糊涂忘了陈瑜还没拜师,此时怒道:“你当街行凶,如此行径欲置王师叔于何地?”
“你是真瞎吗?”赵抽大怒,再次提醒卢沐林道:“你没看见,是他们要杀陈瑜,陈瑜这才出手反击的!”
“他们?”卢沐林给气笑了,道:“在这金镛城,除了陈瑜谁还敢当街杀人?况且只要我出现,谁还敢当街闹事?”
“陈师弟,你口口声声没有拜师,但谁不知道金鳞阁上下早已认下你这个弟子?”卢沐林继续道:“只是被人当街拂了面子你就杀人,身为金鳞阁弟子,你连这点心胸雅量都没有吗?”
“身为金鳞阁弟子被人当街欺负,这种事让卢师兄你感到很光荣吗?”陈瑜争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什么愣怔当场。
灰袍道士、刘武周和这十余修士当街羞辱陈瑜,其实是想踩着他扬名。如果陈瑜有丝毫服软,明日会有白袍、绿袍、红袍、黑袍道士接踵而来,那时陈瑜将永无宁日。
陈瑜这是“打得一拳开,省得百拳来”的策略,他要以雷霆手段杀了灰袍道士,以为后来者戒。而这种事竟被卢沐林轻描淡写的认为,只是被拂了面子,还要求陈瑜要有雅量。
陈瑜终于意识到,他和卢沐林的争端,是基于不同的理念。
想明白这一点,陈瑜不禁问道:“敢问卢师兄,尊严与性命相比,孰重?”
“没了性命,尊严何用?”卢沐林想都不想道。
“没了尊严,活着何用?”曾新瑶反驳道。
“卢师兄,我紫阳宗弟子人人有一身傲骨,人人有一口傲气!”陈瑜深吸一口气,看着卢沐林认真道:“正是因为这一身傲骨和一口傲气,当元州贼子来临时,我紫阳宗的太上长老、长老、我的师长和我的同门宁死不降!而现在,我紫阳宗仅存的这些弟子,只剩这一身傲骨和一口傲气了!”
“你……”卢沐林没想到陈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他知道紫阳宗的遭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赵抽长噫一声,叹道:“如果历史重来一遍,我知道紫阳宗的诸位师叔仍然会选择轰轰烈烈的大战一场。但如果将来有一天,金鳞阁也遇到了灭顶之灾,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为宗门死战?”
刘叉呵呵冷笑道:“万寿老祖年事已高,身子骨不复年轻时硬朗矣!”
“放肆!”卢沐林怒喝,随他一起来的城卫军也是厉声叱喝。
“刘叉这话不妥,休说没有人活得不耐烦跑金鳞阁炸毛,便是有,至少我愿为宗门流尽最后一滴血。”陈瑜不愿事情闹大,一边指责刘叉一边讨好卢沐林。
“陈瑜这话我是相信的。”刘叉道:“但我担心,到时候有人为了表示雅量,为了活着而开门揖盗啊。”
“你……”卢沐林大怒,正要作色之际。
“请问,你是陈瑜吗?”就在此时,一个推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灵动期,丹田只有小小气旋黄毛小姑娘,七、八岁年纪,身穿碎花棉袄,红彤彤的小脸上还挂着汗珠,正在仰着小脸睁睁明澈的大眼睛看着陈瑜。
“我正是陈瑜,小妹妹找我?”陈瑜好奇道。
黄毛小姑娘太懵懂,察觉不到这里的剑拔弩张,经过数十城卫军来到陈瑜面前,举起手中一张符纸脆生生道:“有人叫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说你会给我一颗灵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