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元宽之死,令冲出阵法的屈突昧,以及方夜宗中年男子措手不及。他们的眼力当然非常人所及,因此陈瑜刚才施展的术法他们看地很清楚。如今各自距陈瑜三丈止住身形,看着仍然手扶双膝呼呼喘着粗气的陈瑜。
实在侥幸!陈瑜知道自己还能留在这里喘着粗气,实在是元宽大意所致。
小花重新回到他的肩上,它提着的马灯就在自己耳际。只凭此时马灯上仍然传出的,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陈瑜就知道元宽刚才并没有发挥马灯的最大威力。
尽管如此,身陷马灯赤芒才三两息,陈瑜一身修为却已经耗损近半!或许是元宽身处紫阳宗,面前朦胧的紫阳峰拥有极致的威慑力,元宽不敢奋力一战因此才有所保留。
“不曾想,我们宗门弟子竟以如此歹毒的心思,修炼了如此歹毒的功法!”黑底红边的方夜宗男子,看着正挣扎而起的陈瑜指责道。
面前中年男子白面无须,相貌非常儒雅,尽管在指责自己,声音仍然温和。若无元州之事,若非此人今日出现在紫阳宗,易地而处他的风彩气度定会令陈瑜为之折服。
直起身形,陈瑜看着中年男子向后退去。
“安启东!”屈突昧冷冷道:“你好像忘了,方夜宗已经覆灭,因此阁下不是宗门弟子,而是散修!”
原来此人就是方夜宗刑殿长老安启东?率领近五百方夜宗弟子混入魏洛,与元州修士里应外合,一举破魏洛、杀玄诚祖师,令紫阳宗实力大损的方夜宗刑殿长老安启东?
陈瑜退回屈突昧身边,同时紧随安启东的三百多方夜宗弟子,以及其他乱哄哄的无数修士,一起在安启东身后降落,正嗡嗡着对紫阳峰指指点点。
“原来是安师叔。”屈突昧话音刚落,陈瑜冷然道:“不敢跟安师叔相比,至少弟子的心思再歹毒,不敢对同门下毒手!”
“小子无礼!”安启东大怒!
背叛师门,这种事放在中洲都是令人不齿的行径,如果安启东实力足够强大,或许威慑间令别人敢怒不敢言。但他只是结丹境界,实力比之屈突昧尚有不如,因此虽然气地脸色跟陈瑜一样白,此时却只能胸膛起伏而无可奈何。
屈突昧冷峻的神色稍稍舒缓,轻拍陈瑜肩膀赞道:“说得好!”目光转向安启东,冷笑道:“陈瑜从小顽劣,本座不喜他的性子。但是说起心性,陈瑜是我紫阳宗的优秀弟子!”
安启东心中怒意更盛,护宗大阵被毁至今已经数个时辰,他建议余臣等元婴暂缓对紫阳峰的攻势,因为他想耗尽紫阳宗修士的耐心,以方便他鼓起如簧巧舌对紫阳宗劝降。
人若黑了,就希望整个世界随自己一起黑。安启东背叛师门,他希望劝降紫阳宗几个长老一起背叛,如此不但可分担他身上的骂名,随余臣等人去了元洲还可以抱团取暖。
只是他的消息不够准确,他没想到驻守紫阳峰第一层阵法的,竟然是屈突昧。就像陈瑜和李思远一样,安启东跟屈突昧算不得莫逆,但同为本门刑殿长老,方夜宗还在时他跟屈突昧很是相熟。因此见屈突昧出现在这里,安启东对于劝降已经不抱希望了。
“你就是陈瑜?”见陈瑜一边运功恢复法力一边点头,安启东道:“陈骏之公子、司马昂公子对你很是看重……”
“不敢劳驾安师叔带话,陈骏之、司马昂还有郑维新等人亲自邀请过我。”陈瑜继续运功恢复法力,讥讽地看安启东一眼,道:“只是弟子愚钝,不如师叔会钻营因此已经拒绝了。”
陈瑜的奚落,令安启东身后的无数修士哄堂大笑,令他身后的三百多方夜宗弟子无地自容,更令安启东差点气炸了肺!
什么就“带话”,当我安某人是跑腿的吗?什么叫“会钻营”,真当我安某人贪生怕死吗?而且你还拒绝,真当我安某人是为了元州的功法丹药吗?
“本座想说的是,由为陈骏之、司马昂等公子的原因,这里有很多人想取你头颅,以证明他们比你强!”安启东看着屈突昧,指着陈瑜道:“不如你我给后辈一个机会,让陈瑜与人斗法。若陈瑜赢了,本座立即率部攻打你的阵法;若陈瑜输了,本座将率部于紫阳峰下休整!”
“这方夜宗的长老,人品果然卑劣!”安启东身后,一众中洲修士无视安启东以及方夜守往日威严,肆无忌惮的指指点点。
“是啊,有本事陈瑜赢了之后,让安启东自裁。”有中洲修士唯恐天下不乱。
屈突昧懒得搭理安启东,拍拍陈瑜肩膀转身向阵法走去。
“师叔,弟子尚有一战之力。”陈瑜跟着转身,但没有迈开脚步,而是看着屈突昧宽厚的背影,道:“不止如此,弟子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不同于中洲修士,陈瑜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而且他更是感同身受,若自己当真能沉得住气,就不会从山腰跑来山下了。
因此诱安启东尽快率部攻阵,是他的意愿,同时应该也是紫阳宗其他师兄师姐的意愿。
“刚才一战你已经力竭,为师不会拿你的安全当儿戏。”屈突昧不理会陈瑜,继续向前道:“而且这里作主的不是安启东。”
陈瑜默然,想了想跟上屈突昧。
正如屈突昧所说,这里作主的不是安启东,而是不懂战阵之道的余臣等元州修士。不论安启东多么有道理,不论陈瑜是输是赢,攻打紫阳峰的时机只能由余臣等元婴决定。
“屈突,你帮陈瑜压阵,让他再战一场!”已经靠近了紫阳峰朦胧的阵法,头顶突然传来墨焯的声音。
“老夫胡荠,谁能杀了陈瑜,老夫可收其作为记名弟子!”墨焯话音刚落,一道陌生的声音随即传来。
尽管只是记名弟子,随安启东前来的无数修士仍然沸腾。陈瑜七年前懵懂拜师之后立即身份尊贵,因此至今无法理解一位名师对修士拥有何等意义。
但这不防碍他心中有气,听着身后修士的轰鸣,转身看着他们脸上的激动,陈瑜仰起头大声道:“胡前辈好不地道,杀了我即可成为你的弟子,若死在我手里,我能得到什么?”
“小娃娃好大的胆子!”胡荠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怒意,反而微带着戏谑道:“若是你赢了,老夫收你为亲传弟子可好?”
“晚辈不敢高攀,若晚辈赢了,前辈将夺舍之术赠给我师祖可好?”陈瑜道。他至今仍然对此术耿耿于怀,之前郑维新说过,原本已经殒落的宇文悯,竟借了此术至今仍然活着。此术在陈瑜看来,简直就是令修士拥有了好几条命!
呵呵一笑,胡荠道:“好贪心的娃儿。”
陈瑜只是凝气十一层境界,而且刚才和元宽一战,被其马灯的赤芒消耗了近半修为。因此胡荠、安启东等再是不要脸,也不能出动筑基修士跟他斗法。
为了看起来公平,为了自己其实早已荡然无存的名声,安启东没有选方夜宗弟子,而是在众修士中,选了一个凝气十三层的黑衣青年。
“在下刘晃,中洲一介散修,愿和陈公子一战!”黑衣青年刘晃,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声音宏亮,身形高大魁梧。向陈瑜遥遥一礼,道一声请。右手自储物袋拂过取法宝在手。
这是一条妖兽脊骨祭炼而成的脊鞭,长约丈许,手臂粗细,鞭尾光锐如枪。一节一节的椎骨散发着浓浓的妖气,白森森的鞭体在阳光下仍然给人阴冷之感。
陈瑜还仰着头希望胡荠应允,清晨的阳光洒在他清秀的脸上,有少许天真,但更多的是令人发笑的天真。
胡荠道:“你若赢了,老夫可以答应,不与其他道兄联手杀你的师长!”
屈突昧身形微震,本就冷峻的脸色更加难看。他遥遥望着对面安启东,这个时候他心中有一个冲动,若非身负指挥聚煞五行大阵之重任,他想替换陈瑜,由自己跟安启东生死一战!
之前陈瑜陷入险境,墨焯正要出手援救却被胡荠和逢子机联手锁定。如今紫阳宗覆灭在即,胡荠划不来跟墨焯拼命,因此开出了令陈瑜与人斗法的赌约。
鼻子有些痒,陈瑜打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拭去眼角逼出的湿润。看向黑衣青年刘晃,陈瑜的眼里已经有了坚定。
轻拍储物袋取直刀在手,此刀光泽黯淡光芒不显,单开刃,只在刀尖略有孤度。元宽已死,马灯正在被小花把玩,直刀虽然损伤但稍加祭炼即可恢复如初。
和刘晃相隔十多丈,陈瑜遥遥一礼,道:“刘兄要毁我宗门,要取我脑袋以作晋身之阶,但我只想活命。你我虽然无怨无仇,但接下来,在下不会留手!”
“昨晚紫阳宗其他七殿具被付之一炬,有同道要焚毁白鹿殿为陈骏之和郑维新两位公子所阻。”刘晃微微催动着法力,丈许长的骨鞭似活了一般如蛇蜿蜒。只听他道:“只因白鹿殿是你的居所,就被几位公子保留。众同道听闻之后,都想取陈公子首级,好进入几位公子眼界成为他们的供奉!”
“在下和陈公子确实无怨无仇,但我想要你的性命。”刘晃贪婪的目光落在陈瑜脖颈,正如他所说,紫阳宗三千年的积累确实诱人,但陈瑜的首级,于他们这些中洲散修而言更有价值!
陈瑜身上瞬间荡起淡淡的紫霞,功法全力运转间,展开身法立即向刘晃冲去。
紫阳宗正在覆灭,一夜之后其余八殿将会尽毁,也是早已预料之事。都天阴火大阵地处紫阳峰的山腰处,那里刚好在云层之下。陈瑜的目力看不穿云层,因此他可以麻痹自己,紫阳宗的精美建筑仍然无恙,紫阳各殿的景致仍然独特。
可一夜之后,竟有足足七殿被付之一炬!陈瑜早知道宗门已经放弃了其余七殿,但他仍然不能接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