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堂弟陈理有没有修仙资质,陈瑜已经不在乎了,四方只是听陈氏仆役说起,陈唐正在为陈理求娶顾氏女。但这些跟陈瑜已经没了关系,走出陈府的那一刻,陈瑜就已经和陈氏作了切割。
李思远的飞行法宝是一艘三层楼船,不止体量比陈瑜的小飞舟大了很多,这艘楼船还有甲板客舱,只是飞行速度似乎比小飞舟慢了不少。
四方费了很大的劲为陈瑜解释,小飞舟是凝气四层修士就可以操控的法宝,而三层楼船需要最低凝气六层修为,其耗费的灵石也远多于小飞舟。总体来说,小飞舟更灵活,适合单人独行。而楼船笨重,适合多人结伴而行。
船舱内,终于不再纠结自己的小舟太寒酸的陈瑜,和紫苏一起看着母亲的画像,然后又开始不解了。
打开画轴,身为修士对于图画岁月有着独到的敏锐,陈瑜和紫苏只看一眼,就知道此画完成于十七年前。想想自己今年十六,稍一推测就可得出,此画是父母成婚不久所作。
画中是一宫装女子,梳着妇人髻,微偏着头似有些羞怯,于画纸中也可以感觉到其身上的仪态万方。此时身子微倾右手伸出,目光顺着看去,画轴里呈现的是半朵花。再看左手,于手肘之处有一花篮,应该是母亲于园中采花的瞬间被画师捕捉。
整幅画能够看出画师的用心,连衣服的褶皱都被仔细刻画,看着画面甚至可以感觉到有微风在花园里飘动。
“怎么会这样?”陈瑜首先有些不解,道:“我的生父为了母亲,可是将早已定下的婚事给推了,如此说来,我的母亲应该美的倾国倾城才是,为何画轴里竟如此、如此普通?”
将平放在桌上的画卷举起,看看舱门的方向,将其挂在舱中光线最佳处,陈瑜和紫苏靠近再次看向母亲的脸。稍有些丰腴,而且微偏着头看不出太多眼神,但整张画卷看起来,陈瑜心里有一种不敬的想法,似乎衣服更漂亮一些。
“会不会是画师本事不济,画不出你母亲的美?或者你爹没有给画师足够的银钱,因此被报复了?”紫苏退后几步看着挂在舱里的画卷,甚至横跨几步想从不同角度去看,但仍然看不出画中人美在什么地方。
她也知道,陈瑜的生父陈康,当年和某位大族嫡女早有婚约,却因喜欢上陈瑜的母亲,于大婚之前突然毁婚。初闻此事,紫苏是非常好奇的,听说陈瑜的母亲早已死去,她还遗憾了好久。
要美到何等程度,才可令陈氏嫡长子宁愿放弃大族嫡女,也要娶回成为陈氏主母?如今有了画轴,怀着激动与向往打开看去,眼前一切却令人遗憾。
四方已经偌大年纪,而且身为仆役,研究小主母亲的相貌有些不妥,他一直躲在一边喝茶静坐。直到二人的谈话传进耳中,而且陈瑜将画卷挂地太显眼,他一扭头就可以看到。此时再仔细看几眼,于陈瑜和紫苏的沉默中,道:“与画师无关。”
“瑜公子,紫苏小姐你们看,画卷的右侧盖了一枚印章。”四方提醒下,陈瑜和紫苏一起看去,印章乃“陈康之印”四个字,印章的上方还有一列小字:新婚三月,请好友吴道元为爱妻作画。
画卷的左下角,果然有吴道元的题字和印章。
“先不说吴道元乃雍国最负盛名的画师,其人物画连一些修士都赞不绝口。只说此画最后交给了公子的父亲,若画地不像,你生父恐怕第一个不乐意了。”四方今天已经因小飞舟太寒酸哄过陈瑜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竟要因陈瑜的母亲没有倾国倾城,要接着去哄他。
“而且公子年纪还小,尚不明白娶妻娶德,而男女之事看得可不是脸蛋。”四方一个老鳏夫,为了哄陈瑜可真是难为了他了。起身走向画卷,再次打量一番,道:“公子请看,你母亲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温和典雅,仪态万方,虽未见其人,只从画中就可以看出,唯有你母亲才可成为陈氏主母!”
其实看到画中人,四方也是一愣。不同于陈瑜,四方毕竟多活了几十年,他很清楚画师作画,特别是为陈康的妻子作画,定是最大限度地表现出人物的特点。如果陈瑜的母亲当真很美,画师绝不会多此一举地去表现她的仪态万方。
就像凡俗界的史书,若传记对象当真是美男子或美女,写史之人断不会吝啬这点笔墨。甚至如果长得差强人意,史官还要为其稍作避讳,比如将一莽夫写成相貌刚毅,将一枭雄写成相貌勇毅。但对象若当真很美,史官肯定会很坦然的记录。
画师于画中主要表现了陈瑜母亲的仪态和雍容,其实已经隐讳地说明,陈瑜的母亲相貌并不是太惊人。
那陈康为什么会弃大族嫡女而就陈瑜的母亲?难道只因为陈瑜的母亲伴天雷而生?
收起画轴,陈瑜轻拍储物袋取出雷灵珠拿在手中把玩。
陈瑜这六年来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十岁之前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读书,到了紫阳宗看到汗牛充栋的典籍当然不会放过。而且因了身份,师父的收藏以及宗门度支殿库藏,陈瑜看到过很多宝物。
五行、风、雷灵珠,他也见过不少。这些灵珠虽然是禀天地精华,因了各种罕见机缘而生的宝物,不论是典籍记载还是实际应用,其实并没有惊天动地的作用。集合了五行灵珠亦或七种灵珠,并不能助修士精进修为,也不能助人趋吉避凶。这些灵珠的出现,只能证明那些地方适合修炼特定的功法。
“陈家主说,我的外祖去世之后,这颗灵珠落入他的手里,这些年来从未示人。”陈瑜看着眼前的湛蓝色鸡蛋大的灵珠,喃喃道:“那是谁帮外祖将它封印的?”
此事没人能帮他解惑,不论是什么灵珠,修士认为无用,但在凡人手里先伤己再伤人。紫阳宗曾有记载,凡俗界某县一小村子,便是夏日正午,人们也时常感到寒风刺骨,甚至严重时有人被风吹得身上血淋淋。
人们以为有妖物作崇,请人作法驱邪终不见效,被路过的修士发现,掘地数丈取了风灵珠而去,村子立刻恢复正常。
眼前的雷灵珠若没有被封印,不论陈瑜的外祖还是陈端取出把玩,以雷灵珠之狂暴,他此次下山可能根本见不到自己这位祖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而将其封印,那么封印了雷灵珠的修士,应该是出于好心。
“四方叔,你说这颗雷灵珠会不会另有隐情,不如我们解开封印看一看?”从师父那里听说了父母之事,陈瑜心里根深蒂固地认为,母亲一定长得倾国倾城。而且拥有仙根有修炼资质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俊女俏,但是看了母亲的画象之后,他至今不能释然。
“要解你就解吧,到时候也好死心。”紫苏和四方早就看过雷灵珠了,那当真只是普通的雷灵珠,珠子里幻明幻灭的细密雷弧,与日常所见并没有不同。
“那还是不解吧,反正在我心里,我母亲一定是绝世美人。”有些悻悻地收起雷灵珠,很奇怪,陈瑜对自己的生父没什么感觉,甚至多次见到陈唐都没有生起杀心。但对于母亲,他本能地感到亲近,或许他的修仙资质从母亲那里而来吧。
至于母亲伴天雷而生自己却是金灵根,这一点倒是很好解释。常言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便是两个水灵根的修士生下火灵根的孩子,在修仙界也太过寻常。
“都说女肖父,子肖母,你自己长成那样,还敢要求你母亲有多漂亮吗?”紫苏又开始和陈瑜斗嘴了。看到这一幕,四方踱步逃去了舱室的角落。这几年随着年龄渐长,两人斗嘴已经成了常态,而且紫苏如今也不那么容易泪眼滂沱,就由着他们闹吧。
“我长成什么样?”陈瑜果然没有令四方失望,顶嘴道:“陈家主看到我的第一眼,甚至不需要滴血验亲就知道我是他的孙子。而且你也见过陈唐了,他和我可是非常相象,可见我长得更像我生父!”
“那不是更说明,你母亲长得寻常吗?”紫苏反诘道。
“你!”陈瑜有些气结,眼珠了转脸上带升起笑意,语气也瞬间轻松,道:“听说,傅贤月师兄在原阳效力,但至今还没有娶韦月凤呢。”
原阳地界剑拔弩张,三大宗门至今没有招凝气境亲传弟子前去出力,但筑基境的大部分弟子,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在那里处理杂务了。
“那是当然了。”陈瑜话题转地太快,紫苏有些跟不上,道:“本就是利益结合,如今韦氏尚未归顺,傅师兄当然不会这么快娶韦月凤啊。”
“如果,师姐如果啊。”陈瑜脸上带着坏笑,道:“我们回宗门之后,向师父请求去原阳效力,到时候和傅师兄朝夕相处。师姐你说,就你的相貌,会不会让傅师兄放弃韦月凤呢?”
“你!”紫苏大怒,指着陈瑜道:“我和傅师兄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想,她几年前向师父控诉傅贤月始乱终弃的时候,被陈瑜撞个正着,如今的解释显得太过无力。
见陈瑜斗嘴赢了一筹,跪坐在软榻上正洋洋自得的倒茶,紫苏俏脸阵红阵白,当即发一声喊冲将上去。任陈瑜如何躲闪,船舱里仍然传出杀猪般的惨号,却是耳朵又一次遭了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