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寒,是因为心头骇然。
那一眼,她看到的是一颗佛珠。
但百里娇却肯定地说那是剑灵之骨。
若当真轩辕剑的剑灵之骨是一颗佛珠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现在的她,依然还在当年的因果之中,并未跳脱出去!
也就是说,她和天帝之间,劫数未消,她还是要死在天帝的手中,将他渡为神。
为何?
因为如果劫数已消,她便不会再见佛珠。
因为早在当年她为了见尚未成天帝的少年而想要化形时,她祈愿开花得佛祖之询。
她选了果,命数被定,可有件事从头至尾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那便是在少年进入金殿,让她等待在外时,佛祖将她也召进了金殿内。
那时,少年不知何故,失去意识的漂浮在金殿的空中。
他的周身祥云流动,金光熠熠。
佛祖道:“你看见了什么?”
她答:“他啊,英俊的少年。”
佛祖轻叹:“你愿他此生永远这般金光熠熠,备受尊崇,还是盼他跌下高台,被人斥责?”
“我为什么要盼他跌下高台?他这般金光熠熠多好啊!”
“他跌下高台,就可与你双宿双飞呢?”
说实话,她那时是心动了一下,就因为那句双宿双飞,特别是在知道自己会死于他之手后,就特别盼望着改变这样的结局。
但,只是心动了一下,她就否定了。
“我是莲花,我们莲从来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性子,我怎么会盼他不好?再说……
再说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那我更盼他好,我愿他永远这般熠熠生辉,甚至……万人之上!”
她说的是真心话,亦是她的选择。
佛祖点点头,对她轻言:“出淤泥而不染,那就是伱要跌下高台,于泥淖里独守你的心性了?”
她那时听懂了这类似非黑即白的极致选择,也明白若不是他跌下去,那便是自己落入泥淖。
“好,就我吧!”
爱是纯粹的,极致的。
有的人一眼就是万年,此生再无别人的一席之地。
哪怕遇上再优秀的人,也会暗淡到无光,或许这就是将就与无法将就。
“你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呢!”佛珠的手掌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掠去,她感受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消失了。
“您,拿走了什么?”
“不是我拿走的,是你舍弃的。”佛祖的声音听着慈悲,又何尝不是一种静观的淡然:
“你做出了选择,也知道你将面对的结果,这是你的人生,未来你会痛,也会苦,更会如先前所言,跌入泥淖。
这是你的选择,你得受着!你本是我座下佛莲,此径由佛光守护,你根本不会入魔。
但如今你做出了选择,命格已定,那佛光我必须收回,待你与他去后,你我之缘便是无尽断裂,至此之后,应是终不再见为佳。”
“应是终不再见为佳?那若见了呢?”
“破魔正道,见佛便是见劫。”
不知道是不是佛光被拿走的缘故,她居然不明白这话是何意思。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佛祖,想要一个答案。
而当被佛祖招手放置于和少年同样悬空的位置时,她看到一颗黑白相间的珠子出现在少年与她的正中。
“你自今日后,就已不再是佛莲,魔性扎根不改,自是再无佛缘,与佛为敌。我劝你早日为他渡化,应劫轮回,脱苦海。
若不然,佛镇魔焰,便是你应劫之时!”
佛音轰隆中,她无法抵御困意的闭上了双眼,而再醒来时,竟已经回到了殿外。
她站在净池边,等待着少年的出现,而那扇金色的大门,居然都看不见了。
阿蛮捏了捏眉心,这段她本来忘得干净的记忆,在瞥见佛珠的一瞬,就变得清晰无比。
她不该见到佛珠的。
再见佛珠,便是佛镇魔焰,那可是她的死劫!
阿蛮把木盒收进了芥子囊中,而后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脸色有一丝苍白。
“师父您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白树关切的伸手要抓阿蛮的脉,但阿蛮抓住了他的手:
“想到了一些不喜欢的东西,有点不舒服。”
“那就不想它嘛。”白树冲阿蛮笑出了一对酒窝:“师父,我小的时候最爱吃甜甜的莓果,母亲就为我摘了一整筐。
可莓果放不住容易坏,于是每天母亲就让我先吃烂掉的莓果。
我说都烂掉了,扔了吧,咱们吃好的,可母亲摇头拒绝,说那是她辛辛苦苦摘来的,怎么能扔呢!
我不愿意吃烂的,就拿好的吃,母亲就独自吃烂掉的。
就这样,我日日吃好的莓果,她日日吃烂掉的莓果。
后来一筐吃完了,我说起莓果,只有甜滋滋,而母亲却说难吃死了,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莓果。
师父,那您想吃好的莓果,还是烂掉的莓果呢?”
阿蛮看着白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到:“我当然要日日吃好的莓果,不然,我多亏啊!”
简简单单的道理,总被忽略,白树讲了一个小故事,阿蛮却豁然开朗。
是啊,我何必那么执着且纠结在过去中?
那被劫数困扰的我,那被恨意包裹的我,那常常被天帝之影影响的我,和吃烂掉莓果有什么不同?
日日烂莓果,岂不是从头到尾一颗好的都不曾吃过?
“谢谢你啊白树,你呀,要不是一身医修的天赋,我怀疑你去佛门做弟子更合适……”
“不不不!”白树立刻摆手:“佛门不适合我,我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呢!”
阿蛮闻言笑着摇摇头,这一瞬,她所有的不安与不适都消失了。
什么佛珠,什么剑灵之骨,什么劫数,都统统去它的!
这会儿的,她只想在暗夜森林获得最大的收获,然后早日回归魔尊之位!
她还要把这十万年来,乱七八糟的事理顺!
“让我背锅?没门!”阿蛮嘟囔着看向前方:
“白树,从现在开始,只有你和为师一起在这暗夜森林里熬了,三个月,你和我都要尽最大的可能去提升自己哦!”
白树闻言先是点点头,但随即又提出了质疑:“不对,师父,不是只有你和我,不还有一个吗?”
阿蛮错愕:“还有一个?谁啊?你不会是说苗民吧?”
“不。”白树眼神挪向阿蛮的腰间:“不还有一条龙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