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女士，请不要介意。凡赛讲师看上去轻浮，实际不会真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在前面引路的特斯忽然道。
芙洛雅歪着头，说：“听开头几句，我还以为特斯先生要说竞争对手的事，没想到是这个。请放心，我看得出来，凡赛讲师没有那个意思。”
“咦？”特斯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她。
“自制力不足的人，脚步不会那么稳健。如果没猜错，凡赛讲师应该修习过武艺？”芙洛雅笑问。
“…是的，凡赛讲师确实有一位武技老师。莫莉女士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来话长……”芙洛雅站定，望着特斯。
特斯反应过来：“我们边走边说。”
“不怕您笑话，在经历风雨之前，我的容貌也算看得过去……”
“莫莉女士如今依然美丽。”
“谢谢。那或许可以厚颜说一句，那时更加亮眼。”芙洛雅抚摸着脸颊，半开玩笑道，“女性四处奔波的不易，想必您能猜得到。虽然那时战乱时代已经结束，但各地之间还没有如今这样安稳……”
“我明白，像莫莉女士这般美丽的女性在那时行走在外，风险更大…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选择做行商？以您的智慧，从事任何行业，成就都不会差……”
“是出于对外界的好奇。我的家境相对而言算得上富裕，小时候父亲外出，常常会带话本回来，渐渐地，我迷上了话本中的那些传奇冒险家的生活，梦想着有天能够像他们一样穿梭在各个险地，留下一段段传奇故事。”
芙洛雅露出羞赧的表情，
“长大后虽然清醒了些，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但对外界的向往从来没有在我的内心淡去。战乱时代结束，我再也抑制不住这种渴望，于是向父亲坦言，选择成为行商。”
她的眼中出现回忆的神色，
“那不是个轻松的过程，不过我最终还是成功了。只是，即便做了许多准备，我还是小看了行商的艰辛。吃苦我还能忍受，但人祸实在是烦人。”
“在一次险些丢掉性命的危机后，我决定不再单纯依靠雇佣护卫，自己也去学习防身技。幸运的是，我碰上了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
“虽然不敢说将老师的本领尽数传承，但防身足以。学习的结果同样让我的眼力上涨了不少，所以我才能看出凡赛讲师也是位修行之人。”
特斯感叹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莫莉女士不只在经商方面天赋异禀。您的经历如此精彩，足以写一本畅销书了！”
“特斯先生说笑…唉，纵使年少时豪情万丈，也敌不过岁月侵蚀，如今的我只想找个稳定的商路，好在回家探亲时不受父亲的白眼。”芙洛雅叹气，“父亲母亲已经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信，都在催我回去相亲。但我无意相夫教子，在拿到足够的成就前，我绝不回去。”
“哈哈，莫莉女士这般独立的女性实在难得一见，您的身边…绝不缺少追求者。”特斯舔了舔嘴唇，打开面前的房门，“等您在这边安稳，定能满足所有心愿。”
“借您吉言。”芙洛雅跟着特斯走进一个桌椅众多的办公场所。
或许是休息时间，桌上的东西是满的，但没人。
特斯带着芙洛雅走到一张防着他名牌的办公桌前，拿出两份契约：“来，您先过目，有不了解的地方我可以解释。”
芙洛雅接过契约，很快若无旁人地看起来。
契约内容不出所料，看上去相当严谨，连书籍内容都作了规定。审核方面又没抓得太死，说明不太详细的地方都注释了可以交流讨论。
既保证学会能收到合格的书籍，又保障了商人不会无功而返，总体上是对双方都很公平的契约。
唯独一点，学会给商人的单价相当的高，足以让任何书商两眼放光！
看到最后，芙洛雅不禁露出笑容。
片刻后，她似乎才记起旁边还有个人：“啊，抱歉，我看得太认真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特斯善解人意道。
“所有内容都看完了，我没有异议。具体的细节……”
“不着急，我们可以等到第一批货到了以后再进行讨论。”
“哦，要有实物依据，我明白。”
芙洛雅和特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芙洛雅干净利落地在两份契约上签了“莫莉”的名字，随后拿着自己的那份，说：“那么特斯先生，我就先行告辞。好事不宜晚，我得早点做准备，免得被我的竞争对手抢占了先机。”
特斯看上去有些遗憾，纠结了一下，还是表示理解：“好的莫莉女士，请慢走。”
芙洛雅摇了摇手上的契约，对特斯笑了笑，随后快步离开。
特斯目送芙洛雅消失在视野里。
对方离开后，他拿起另一份契约观摩许久，笑出了声。
“啧啧啧，我得说，这女人虽然年龄稍微大了点，但别有风味。”凡赛从另一道门走进来，“再加上她的性格，还有不仔细看发现不了的身材…嘶，不得不说，我有点心动！”
特斯头都没抬：“你不知道收敛点，我的合作人被你吓跑了怎么办，你知道条件合适的商人有多难找吗？”
“哪儿能啊，人家多聪明，一眼看穿了我的底细！”凡赛一路走过来，搂住特斯的肩膀，“说真的，好兄弟，要不然合作上你们继续，人你让给我？我是真心动了。”
“你都独立几年了还是这臭毛病，上次出任务没玩够？！”特斯厉声道。
“喂喂，那么大的事我怎么敢玩……等等，你这态度不对！”凡赛伸着脖子和特斯对视，“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
特斯一巴掌抽了过去，被轻易躲开。
“嘿嘿，你个纯文职的，现在就别想着教训我咯~”凡赛扭了几下身子，突然严肃道，“你放心，既然你看上了，我肯定不捣乱。做兄弟，在心中！”
“滚！”特斯瞪了他一眼。
“呿，没意思。”凡赛背着手走出办公室，没过多久，又把头探进来，“要不我去把她爹妈绑来，给你增加成功率？”
“你个蠢货，滚！
把蠢弟弟骂走，特斯半天才缓过神。
低头看向芙洛雅的签名，他失神片刻，摇了摇头：“先找人重新确认一遍她的背景，其余的以后再说吧。”
……
演技不错。
这是芙洛雅对特斯的评价。
可惜试探得太心急，明明马车上的对话就已经表现过对“莫莉”背景的了解，后面又几次打断她的话，显然是在急切地验证情报。
要是对方再稳点，或许她就得花点心思来分辨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之后还得确认特斯的身份，差别不大。
高大的学会建筑外，芙洛雅小心地将契约藏好，看了眼天空。
“嗯，阳光正好~”
不但温暖，还照出了水闸损坏案的疑犯——
从伊翁手下的商会主事那里得知线索后，夜鸦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定制了那身特殊衣物的人到底是谁，并在使节团出发前夕有了人物画像和大致身份。
事有轻重急缓，后续调查本该交由其他夜鸦成员负责，但芙洛雅没想到是她这边先有了意外收获。
服装的定制人、水闸损坏案的疑犯，正是凡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