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哥淡淡一笑。
“子扬、严将军、子远、公责,你四人随我进允吾城,安抚此地士人,亲军校尉,你带我二徒一并跟来。”
反正,苟哥欲行何事,其人绝对不承认便是。
韩遂的大本营,本来在其人故里金城县。
但因马腾步步紧逼、贾诩设毒计断韩遂援军及歼灭韩遂主力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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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不得已之下,韩遂只好将大本营,西迁至金城郡原郡治、更靠近参狼羌地盘河湟的允吾城。
允吾城,位于后世民和土族自治县西北,在后世兰州、西宁之间,且距二地皆二百里左右。
韩遂本意为,依靠烧当羌援助,在里应外合之下成功守到入冬之时。
届时此地天寒地冻,赵旻、马腾将不得不撤兵,如此一来,韩遂便得以成功立足。
然而世事难料,韩遂千算万算,终是漏算了一个“虎步关右”的神行将军夏侯渊。
阴平道距河湟腹地、后世西宁有一千六百里之遥,且道路难行。
是故韩遂曾笃定,赵旻不可能在短短月余之间,便荡平河湟、压制烧当羌。
呵呵。
对此,夏侯渊有话说:韩遂老狗,你瞧不起谁呢!
好吧,套用此时此地之言为:韩文约,你岂非欺我卫府无人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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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哥是谁?
那是能率步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高人!
遑论其人所率兵卒,还是曾被赵云、乐进苦练过的卫府精骑!
韩遂苦侯的援军迟迟未至,马腾在荀攸指点之下,又采取围三阙一、只诛首恶余者不究的高明心理战术。
何况马腾的精兵悍卒,战斗力相当不俗。
如此一来,因等不到援军而心生绝望、同时又因余者不究而有逃生希望的韩遂部曲,能众志成城、同心协力守城才怪!
综上,韩遂输得一点儿都不冤。
所以,这仍是群体智慧、勇气的碾压所带来的一场胜利。
赵旻进入允吾城、将允吾县望族召集至县衙后,开口第一句便是…
“诸君,金城郡今尚无车马行,你等可自主建立此衙署,与河湟诸杂胡通货殖,我必保证美酒、石蜜、及各类杂货货源充足、低价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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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允吾县众士族豪强激动不已,瞬间归心。
赵旻的臣属中,除刘晔之外,其余人对此瞠目结舌。
啊这…
某等此来为何?仅为目睹主公之神威?
于是乎,当日剩余时间,便在允吾县各大家对各种利益的争抢、分割之中度过。
在北宋,这种行为被称为“扑买”,在后世则被称为“招投标”。
最终,毫不客气地从孙十万处搬运来制衡之术的苟哥,确定了以卫府为中心,三个大家族相互制约、共同富裕的商务策略。
一言蔽之,就是卫府车马行负责运货至此,三家负责分配货源、抽取利润,与其余家族一起,开开心心垄断货源、渠道,大家一起把钱赚的策略。
这个策略极为类似历史上的孙吴。
各家名义上以卫府为主导,实际上却利用各自的资源各自为政,整个利益链条规范而又有序,而且大家都有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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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盟友或敌人,惟有永远的利益。
因赵旻的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是日可谓皆大欢喜。
是夜…赵旻和香妹子的生活也和谐无比。
翌日清晨,苟哥便离开允吾,向金城县进发。
就在当天…
在安定郡与武威郡的交界处,马超、兴国氐王窦茂的联军,则也在向武威郡前行。
相比于急行军的赵旻,马超、窦茂二人骑兵的行军速度,仿佛是卫府精骑的半倍速一般…
好吧,这其实才是汉末骑兵行军的常态。
赵旻那二百五…十里的速度,实则才是二倍速。
洗净血污的马超俊脸白净,五官宛若石雕,结合其人那矫健身材,端的是英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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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旁边那其貌不扬的窦茂衬托之下。
历史上,窦茂这个倒霉蛋,在十余年后因支援马超,而在兵败后被曹老板尽数枭首。
换言之,窦茂这个倒霉蛋的命运,因提前抱住了小马哥马超这根大粗腿,所以在此时已经被改写。
此时此刻,倒霉蛋老窦正开口询问小马哥。
“孟起将军,俺等今欲何往?”
小马哥回首望了一眼自己大军的阵型,确认己方无懈可击后,方才冷笑连连。
“老窦,昨日一整日,俺大军严阵以待,而敌军始终未卷土重来,故俺以为,敌军应在俺大军归途设伏。
既如此,俺等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径直杀向武威休屠王王帐?”
小马哥这逻辑…
这是神逻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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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指着临时营寨所在地,对休屠王道。
“兰兄请看!此地周边皆无城镇、甚至荒无人烟,唯一一城,在此地西方百余里处,是故,马孟起若欲补给,此地乃必经之路也。”
休屠王叹道:“文则将军,非是俺不明此理,实是俺等苦等一日,至今未察觉马孟起之踪迹,由不得俺不急也。”
于禁收起军图,再度捧起那部线装书,从容笑道。
“兰兄且静候佳音,马孟起必距此地不远矣。”
言罢,其人径自将书翻到书签处,欲再次细细品读。
突然…
帐外传来一声“报!”
“大人!斥候回报,东方二十里许处,发现无边无沿之骑兵,其数应在万人!”
于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复又插好书签,将书收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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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兄,某等速去相迎!”
【作者题外话】:韩遂的策略实则极为高明。
然而…
他确实不知渊哥有多神行。
咱们之前曾介绍过孙吴的“授兵制”。
赵旻在允吾县实施的政策,与授兵制有异曲同工之妙。
咱们重温一下吧?
概而论之,“授兵”即君主赐予臣下固定数量的甲士,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基本可以视作家族的私有武装。
私有部队也被称作“部曲”。
虽然部曲在汉末三国时代较为常见,但世袭的情况则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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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相比于魏、蜀两国,东吴的授兵制明显具有更强的封建色彩。
授兵制属于制度上的“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又离不开经济基础。
支撑授兵制的,便是“奉邑制”和“复客制”。
前者是招募私兵的财政来源,后者用来保障授兵将领的个人开销。
实际上,授兵制的实现,倚仗的是军事与经济权利的让渡。
换言之,授兵将领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军政与财政的独立。
显而易见,这对统治者存在严重隐患。
那么问题来了,孙十万如何反制“授兵制”呢?
授兵制的反制措施,大抵有三类。
其一是虚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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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是严控报备;
其三是夺兵。
(1)虚授
东吴的授兵数量,由低到高,可以分为七级。
自四百人起步,至五百、一千、二千、三千、五千、一万不等。
从可见史料看,“五百人”与“二千人”这两个级别,应用比较广泛。
需要注意,授兵的数字,并不代表足额的甲士,而是募兵的数量上限。
换言之,所谓“兵二千,骑五十”,说的是自募部曲的上限额度,而不是实际赐予的人数,或者可以称之为:编制名额。
举例而论,兴平二年(195)孙策东渡时,麾下不过数千人,其中还包括了从袁术处讨还的“孙坚旧部千余人”,势力十分孤弱。
(孙策)于是复往见(袁)术,术以(孙)坚余兵千余人还策。--《吴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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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背景下,孙策却一口气授予程普、黄盖、韩当、蒋钦等随军将领大量世兵。
其中资历较高的程普,竟然得到“增兵二千”的赏赐,这无疑是难以置信的。
(孙)策到横江、当利,破张英、于麋等,转下秣陵、湖孰、句容、曲阿,(程)普皆有功,增兵二千,骑五十匹。--《吴书程普传》
合理的解释,便是授兵的人数记载,不是实际的兵员数量,而是自募兵员的定额上限。
这个问题,后文还会再谈到。
(2)严控报备
将领得到授兵后,可以自募丁壮,扩充部曲。
不过招募来的兵勇,是否能够顺利充军,需要得到统治者的预先审核。
《凌统传》记载,“凡统所求,皆先给而后闻”。
由此可见,“先给而后闻”是凌统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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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余将领在招募兵员时,必须先使孙权“闻之”,之后才能“自给”。
凡(凌)统所求,皆先给后闻。(凌)统素爱士,士亦慕焉。得精兵万馀人。--《吴书凌统传》
《陈表传》记载,孙权曾赏赐陈表“复客”,即免税免徭役的奴仆,而陈表认为这些复客“皆堪好兵”,希望能够用之补充军队。
初,(陈)表所受赐复人得二百家,在会稽新安县。(陈)表简视其人,皆堪好兵,乃上疏陈让。--《吴书陈表传》
但是,即使这些复客是自己的私有财产,陈表仍然不敢直接将他们充军;
其人必须先上报孙权,在获得批准后,才敢“料取以充部伍”。
(陈)表乃称曰:“今除国贼,报父之仇,以人为本。空枉此劲锐以为僮仆,非表志也。”皆辄料取,以充部伍。--《吴书陈表传》
由此可见,在控制将领募兵的环节上,东吴的审核制度是相当严格的。
(3)夺兵
即使存在“虚授”与“严控报备”的环节,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吴还是出现了许多将领势力膨胀、尾大不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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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孙权偶尔会动用雷霆手段,直接夺兵,即废黜授兵将领的宗族继承权。
对待功高震主的将领,孙权会夺兵。
当然,为了稳定局面,往往是在将领死后才夺兵。
比如周瑜死后,其部曲没有被宗族子弟继承,而是被转授鲁肃;鲁肃死后,其部曲则被转授吕蒙。
(孙权)拜(鲁)肃奋武校尉,代(周)瑜领兵。--《吴书鲁肃传》
鲁肃卒,(吕)蒙西屯陆口,肃军人马万馀尽以属蒙。--《吴书吕蒙传》
注意:周瑜死后,其侄周峻仅“领吏士千人”,数量远不及周瑜的授兵额度(兵二千)。
周峻死后,其子周护复遭夺兵,见《周瑜传》。
虽然周瑜与鲁肃死时,直系子弟幼弱,但旁系子弟尚在。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效法孙贲代替孙坚领兵(侄代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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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薨,(孙)贲摄帅馀众。--《吴书孙贲传》
比如凌统死时,二子幼弱,部曲也曾被转授他人;
但凌烈与凌封成年后,则重新继承了亡父的部曲。
两相对比,周瑜与鲁肃的子弟,并无此待遇,可知其二人是被刻意夺兵。
(骆统)出为建忠中郎将,领武射吏三千人。及凌统死,复领其兵。--《吴书骆统传》
(孙权)追录(凌)统功,封(凌)烈亭侯,还其故兵。后(凌)烈有罪免,(凌)封复袭爵领兵。--《吴书凌统传》
对待骄纵不法的将领,孙权也会夺兵。
甘宁、潘璋二将,生前骄横放纵,屡次违抗节度,孙权出于爱才的缘故,未加追究。
二人死后,孙权以甘宁、潘璋子弟犯法为由,夺其所领兵马。
这种情况非止一例,可知是孙权的惯用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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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卒,权痛惜之。子(甘)瑰,以罪徙会稽,无几死。--《吴书甘宁传》
(潘璋)数不奉法。监司举奏,(孙)权惜其功而辄原不问。嘉禾三年卒。子(潘)平,以无行徙会稽。--《吴书潘璋传》
张昭作为文吏之首,也曾得到授兵。
不过在孙权称帝后(229),张昭麾下的兵员遭到尽数褫夺。
(孙)权既称尊号,(张)昭以老病,上还官位及所统领。--《吴书张昭传》
故主未死而遭夺兵,并不多见,张昭属于特例。
可能与彼时张昭失宠的历史背景有关。
一言蔽之,孙权玩的绝对不是分封,而是借“授兵制”大玩制衡之术。
授兵制是上层建筑;
奉邑制和复客制,则是它的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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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邑”即授兵将领的食邑。
相关记载在《吴书》中俯拾皆是,周瑜、鲁肃、吕蒙、徐盛等人均有涉及。
(孙)权拜(周)瑜偏将军,领南郡太守。以下隽、汉昌、刘阳、州陵为奉邑。--《吴书周瑜传》
(孙权)以寻阳、阳新为(吕)蒙奉邑。--《吴书吕蒙传》
甚至还有周泰这种“所在皆食其征赋”的特例。
即没有固定奉邑,在何地任官,便收取何地的赋税。
(周泰)复补宜春长,所在皆食其征赋。--《吴书周泰传》
“复客制”即与授兵制、奉邑制相配套的私产制度。
复客是“免除赋税徭役的奴仆”,用来保障授兵将领的生活所需。
这里会产生一个问题,即授兵将领既然已有奉邑,为什么还需要额外赐予复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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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在奉邑中衣食租税,不是更加方便么?
实际上,奉邑的收入,不是用来供养将领本人的,而是用来供养将领麾下私兵的。
授兵制既然是虚授(只授定额,不授兵甲),那将领便不得不自行招募兵勇。
募集兵员的资金,也顺理成章需要自行筹备。
换言之,“奉邑”实际是孙氏提供给授兵将领的资金池,将领有多少钱,便招募多少兵……
前提当然是不能超过授兵人数的上限。
比如授兵五百,自募一千,那一定是不被允许的。
诸君看懂了吧?
东吴的政治生态,被孙十万玩成了以孙家为中心、江东士族和淮泗集团围绕孙家的一种特殊形态。
这种高端又复杂的东西,孙策根本就玩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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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此,东吴最后灭亡;
但也同样因此,东吴对外作战…怎一个弱字了得?
原因很简单,人家各大部曲帅们凑出十万大军陪孙十万玩可以,打仗…你确定能赢?
赢不了…老子的兵死了怎么办?那都是老子辛辛苦苦挣钱养的!
所以…
东吴的对外战争中,不仅江东大族战斗欲望低下,淮泗集团为了保存实力,也往往出工不出力。
比如合肥之战中(215),淮泗集团的干将徐盛、宋谦便一触即溃,狼狈奔走。说到底,无外乎私心作祟。
合肥之役,张辽奄至,诸将不备,陈武斗死,宋谦、徐盛皆披走。--《吴书潘璋传》
呵呵。
是不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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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确实比演义要有趣一万倍。
这些东西,演义中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这不符合儒家思想价值观。看书溂
关于荥阳之战,咱们晚上再继续。
临近月底,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