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时,有可能会把衣服弄脏,你们记得,来这里时不要穿太贵重的衣服。然后可以像我这样,拿根带子把道袍的袖子系起来,方便做事。”杜殿主说着,拿出一根布带,将自己道袍的袖口挽住,露出藕节般莹白的一截胳膊。
凌薇和知荣也纷纷拿出根绳子,学杜殿主的样子,将自己的袖口挽起系住。
“可以了,咱们开始吧!”杜殿主见她们两个整理好了,手一挥,道,“你们俩把刚才采的蓼蓝叶子,先放进水池里清洗一下。”
染色房的屋子中间,有几个五六尺见方白玉砌成的浅浅水池。这些池子都建在一尺高的基座上,方便人们站在旁边挑染。
杜殿主打开池子的水闸,立刻有一股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流了进来。凌薇仔细看了看,发现原来是外面的山泉水经由石槽,被引入池中。
两人依照杜殿主的指示,把刚才采的蓼蓝全都放进池水中。
池子是白色的,蓼蓝枝叶上的杂质在白色的映衬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凌薇和知荣用手轻轻搅动池水,将枝叶上的灰尘杂质清洗干净,然后又放新的泉水进去,再次清洗。
洗过两遍之后,杜殿主叫了停。她往池底铺了一层纱布,又放入干净的泉水。然后,她教凌薇和知荣用灵力揉搓池中的蓼蓝枝叶,尽量将叶子中的汁水挤出。
这一步在普通人做来,是应该用手的,但杜殿主要求凌薇和知荣要有修炼之人的风范,所以她们只能用灵力来做此事。
两人站在池边,用灵力揉了半天,眼看着池水变了颜色,从浅浅的绿色变得越来越浓。
凌薇揉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水系法术里的朝露引,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在这里?
于是,她抬起头问,“师父,用朝露引可以把蓼蓝枝叶里的汁水吸出来吗?”
“你会朝露引?”杜殿主很有兴趣的问。
“是。”凌薇点点头。
杜殿主一笑,并不回答凌薇的问题,而是抬手一点,让一片蓼蓝的叶子从水中飞出来,停在凌薇面前,“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哦,好!”凌薇伸出手,用掌心托住那片叶子,然后心念微动。
几乎是瞬间,无数细微的水珠从叶片中升起,在叶片上方凝出一颗晶莹的绿色液滴。这颗液滴之所以是绿色,是因为它含有叶子中的大量绿色成分,而这些成分正是染色所需要的东西。
杜殿主看到那颗碧绿的液滴,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这颗液珠的色泽竟如此浓艳,真是少见!我以前见人凝出的液珠都是很淡的绿色,无法用来染色呢!”
“您是说,我这颗是可以用来染色的?”凌薇问。
“我想可以,咱们试试!”杜殿主说着,从周围的墙上取下一只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束捆好的凌丝。又从中截了一小段丝线,递给凌薇。
凌薇将丝线放入掌上的液滴之中。液滴很快吸附在凌丝表面,将这根丝线染成了淡淡的绿色。
“不错!可以染!”杜殿主眼中笑意闪动。
“那我把池子里的所有叶子的汁水都吸出来?”凌薇挑眉问。
“好!你试试!”杜殿主鼓励道。
凌薇把双手伸进池水中,轻轻搅动,同时使出朝露引。
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绿,然后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知荣早就停了手,在旁边看得直发愣。知荣没有水灵根,更不会朝露引,只能看着凌薇施法,完全插不上手。
池水很快变成了浓绿的色泽,杜殿主也喊了停,“可以了!知荣,来!咱俩把刚才放下去的纱布拿起来,把蓼蓝的枝叶残渣滤出去。”
“是。”知荣见杜殿主招呼自己做事,反而有些高兴,赶紧动手帮忙。
过滤掉了残渣,就剩下了一池子碧绿的染液。
杜殿主拿起手边的一束丝道,“趁着染液没有变色,咱们要赶紧把丝放进去染才行。记住,一定要在染液里将丝线抖开,这样才能染得均匀。手也要尽量抓紧丝束,否则丝线乱了就不好了。”
她边说,边给两人演示,凌丝泡入绿色的池水中,很快变成了浅浅的绿色。
“你们俩也来试试吧!”杜殿主转头对二人道。
“是!”凌薇和知荣也从储物袋里各取出一束凌丝,学杜殿主的样子,放入池水中,轻轻抖动,让凌丝上色。
没多一会儿,两人手中的丝线也变成了淡淡的绿色。凌薇继续抖动丝线,让颜色染得更加均匀。
知荣则抬起头问,“这染出来的颜色怎么是绿色的呀?为什么不是蓝色呢?”
天水碧这个颜色带有淡淡的蓝色调,所以知荣才会有这个疑问。
杜殿主一笑,道,“你多等一会儿,丝线的颜色就会发生变化了。”
知荣心中疑惑,眼睛紧紧盯着池中的水和丝线。
果然,过了一会儿,池中丝线的颜色发生了变化,渐渐多了一抹蓝色。
“哇!真的呀!太神奇了!”知荣惊讶道。
“可以了,拿出来拧干吧!晾到外面,颜色会有更大的变化。”杜殿主从池中捞出自己刚才染的那一束凌丝,双手把它上面的水拧掉。
凌薇和知荣也学她的样子,将自己染的凌丝捞出来,再用手拧掉上面的水分。
“把这些丝挂在外面阴凉的地方,晾干就可以了!”杜殿主说着,拿起拧干的凌丝走出了屋子。
凌薇和知荣也赶紧跟上,拿着自己染的丝,挂到屋檐下。
挂好的凌丝还在继续发生着变化,由绿中带蓝,变成了蓝中带绿,直到变成弟子服的天水碧色才稳定下来,不再变化。
“咦?这几束丝的颜色怎么不太一样?”知荣看着挂在屋檐下的丝线问。
“这是因为咱们放入水中染色的时间不一样。我那束丝放得早,所以颜色略深一些。”殿主点头道,“你观察得很仔细呀,这都能发现?”
“嘻嘻……”知荣一笑,又问,“那我们的弟子服为什么看起来颜色都差不多呢?”
“这是因为,大量染色的时候,是把几束丝线捆在一起,同时放入水中的,所以几乎没有色差。你们以后来染色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做。”杜殿主解释。
“哦,那现在这两束浅些的丝怎么办?”知荣问。
“等晾干之后,再染一次就行了。”杜殿主答道,随后又招呼二人,“来吧,咱们开始准备你们想要的淡紫色吧!”
“好!”两人跟着她走回屋内。
知荣看到刚才染完凌丝后,剩下的一池子水,问,“殿主,这水要放掉吗?”
杜殿主摇了摇头,“等一会儿再放。咱们让水沉淀一会儿,再把表面上的清水放掉,就能获得一种叫靛蓝的染料。它也可以用来染衣服。咱们谷主身上的道袍就是用这种染料染的。”
“啊?谷主的道袍颜色很深啊!没想到竟然是用这淡淡的蓝色染成的!”凌薇有些惊讶。
“用靛蓝把染液调得浓一些,再多染几次就可以了。大多数比较深的颜色都是经过多次染制,才能形成想要的颜色。”杜殿主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凌薇点点头。
杜殿主走到靠墙放置的一个柜子前。凌薇看到,这个靠墙的柜子里放着不少储物袋。
杜殿主从里面拿出一只储物袋,对两人道,“这里面是晒干了的紫草,是用来染紫色的原料。你们俩过来看看。”
凌薇和知荣忙走过去。杜殿主从储物袋里抓出一些紫黑色的树皮一样的东西,给她们看。
知荣从中拿了一块,道,“颜色这么深呀!可是我想要的是很浅的紫色。”
杜殿主一笑,“用的数量多少可以决定染出来的颜色浓淡,如果要染浅色只要用几块就行了。不过,如果要染大量同色的丝线或者衣服,就需要用秤称量好数量。你们看,那边的墙上挂着的秤,就是用来称量的。”
凌薇抬眼看去,果然,墙上挂着大大小小好几杆秤。
杜殿主取下一杆中等大小的秤,把手中的紫草放上去称了称,觉得不太够,又从储物袋里抓了好些紫草出来,放到秤上继续秤。
边秤,杜殿主边拿出刚才那本染色集,对照着上面不同的布条,给凌薇和知荣讲解每种颜色需要多少紫草。
因为一次要染六件道袍,所以紫草的用量也很多,秤盘上都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