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是百里启,蒙面人毫不犹豫地腾身从后窗窜逃而出。
百里启本想追,但又担心杨臻出什么岔子,便只得作罢。
“十三你怎么样?”百里启帮杨臻解开穴道之后将杨臻扛到床上问。
杨臻抬手指了指杨青说:“先救青青……”
百里启左右看了看他确定他当真无大碍后,才去把杨青扶了起来。他给杨青点穴渡气,暂时借给杨青一些撑下去的力气。
几个留守与大院看家的丐帮弟子闻声赶过来询问情况,又得了百里启的托付去请纪老大夫。
他一整日都是在外头闲逛,是觉得天黑了所以才回来歇歇,进前院大门之时他就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几声吆喝,大概也是因着杨臻近来体弱,所以第一反应便是揪心是不是杨臻出事了,结果飞窜过来时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把杨臻按在了墙上。
还好反应快!百里启救下杨臻后心中连连庆幸,否则他哪里还有脸回逆元见师父师兄弟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启稳住了杨青的情况之后蹲到杨臻跟前问。
“那个人……”杨臻觉得有些头晕,经了这么些折腾,他脖子上的伤口跑了他不少血。他倚身靠在床头柜上,皱眉道:“他想探我的脉。”
“什么?”百里启也警惕了起来。专门挑没人的时候来一趟,不下杀手,只为搭一搭杨臻的脉,这分明是疑心什么了。他赶紧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杨臻摇了摇头,只觉得更晕了,“从未见过的身手,应该是未交过手的人,不过他既然蒙面就说明他有被认出来的顾虑,即便不是我认识的人也是义方院里有人识得的人,而且他还专程来探我的脉息……”他越说越气短,到最后连声音都几乎没有了。
“好了好了,先别说话,”百里启安抚他说,“先歇一会儿,等大夫来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再说。”
杨臻也是实在没力气了,靠在柜上晕晕乎乎地也不知睡没睡着,直到感觉有人扶他的头、有人蹭他的脖子之时他才睁开了眼。
“疼了?”百里启见他醒了,以为是他们下手没轻重弄疼他了。
杨臻的眼前模糊了一下,看清了面前的百里启和纪老大夫。
纪老大夫提醒他要擦药让他忍着些,可他也没听清,等纪老大夫把药粉撒到他的伤口上时他才反应过来。
“嘶——”他缩了缩脖子。
百里启见他疼的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纪老大夫龇牙道:“你轻点啊!”
纪老大夫本来就因年纪大有些手抖,被百里启这么一呲就更抖了,筛糠般地好不容易给杨臻上好药,又给杨臻在脖子上缠了厚厚的几层纱布。
杨臻的头脑疼清醒了,往门口看了看问:“青青怎么样了?”
“杨公子放心,老头子已经号过脉了,这位兄弟虽然内伤颇重却并无性命之忧,好好休养些日子就没事了。”纪老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说。
杨臻动了动眼睛,看向纪老大夫说:“关于我脉息的事,您都告诉过谁?”
纪老大夫不明所以地摇头说:“一直都只有帮主、令聪和老头子我知道啊,按照帮主的吩咐,就连傅舵主和宗舵主他们都是不知情的。”
杨臻的眉毛皱得实在有气无力,他心中迅速把有嫌疑的人过了一遍,但终究是没有确定的怀疑对象。
“麻烦您了,还得烦请您帮我好好照顾杨青了。”杨臻说。
纪老大夫连称客气,领着人搀着杨青出了屋。
百里启看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你的药还在院里,大概也凉了,我给你热热吧?”
杨臻没反应,而是自言自语道:“到底是谁呢……”
百里启也明白,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姑息不得,可他更怕杨臻的身体会吃不消。“好啦!”他托着杨臻的脑袋和肩膀放倒说,“你先好好休息,等养足了劲师兄我和你一起把那个王八蛋逮出来。”
这一晚发生的事并非只此一件,杨臻也是第二天醒来之后才知道的。那个被关押了十天都没肯吐口的行刺之人死了,利利索索地折颈而死。
一晚上两件事,都让裴小棠愁眉不展,唯一的线索断了,想要丐帮内乱的人就更难找了。令裴小棠愧疚的是杨臻,本来受他救命大恩本来就是感激涕零了,如今却还不能保护好他。
这是一桩,另一桩则是当天下午申德胥领着人怨气冲天地回来了,一进大院就开始当众狂怒,先是咒骂鸿踏雪如何之苟,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裴小棠不早作为、给了梁上之人可乘之机。
太平了好几日的义方大院复归纷杂,烦得百里启都想领着杨臻离开了。
鸿踏雪也是倒霉,到前院遛个弯的工夫就赶上了申德胥狗血淋头地骂他。申德胥骂得起劲,他却听得委屈,他凑过去本是打算以宽慰的名义帮自己说说话,可却遭到了申德胥无情的嘲讽。
“你也别这么说嘛,说不定你的夜牙玺被盗灵拿走后又被别人抢走了呢?你光追盗灵有什么用,你该想法子打听别的嘛!”鸿踏雪觉得自己说得十分诚恳了。
“谁能从鸿踏雪手里抢东西?”申德胥可笑这眼前美人为何如此滑稽,“从来是黄鼬子偷鸡,还没见过哪只鸡掏了黄鼬子的窝呢!”
鸿踏雪心中不知有多想和他对骂:老子就是鸿踏雪,有没有老子还不知道?可他也明白即便他不顾死活地说了,丐帮人也不会信他的。
申德胥骂够了鸿踏雪又开始拈酸带刺的埋怨裴小棠,这就又引得傅翀出来和他对着骂了。
“若不是帮主寡断,夜牙玺怎会这样坐等被偷?”申德胥和傅翀脸贴脸地僵持。
“放你娘的屁!帮主谨慎行事是为丐帮考虑,要不是你用这么个破玩意儿把这么多人聚到总舵,又怎会出这么多事!”傅翀的唾沫星子喷了申德胥一脸。
申德胥推开傅翀朝他啐了一口道:“夜牙玺可是宝藏,丐帮错失的是能壮大丐帮的宝藏!”
“谁稀罕那些东西!”傅翀嗤鼻嘲笑。
“也就你鼠目寸光,活该要一辈子饭!”申德胥指指点点地说。
“哎呦呵?说的跟你不是要饭的一样。”傅翀被这急不择言的家伙给惹笑了。
“你——”申德胥一时语塞。
蒯粟和汤有志过来想劝架,但申德胥眼见来人反倒更不愿服输了,挺胸抬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稳固丐帮在江湖中的地位,为了壮大丐帮,我有什么错!”
“是是是,你没错。”傅翀摊手,满脸嘲弄,“养不教父之过,你不对我的错。”
“姓傅的!老子跟你——”申德胥掏刀就要上。
蒯粟和汤有志赶紧架胳膊勒腰地拉住申德胥,两人都使劲安慰说都是一家人,实在不该窝里斗,可申德胥被气着了怎么都不能就此熄火,倒是霍达从堂中走出来看到申德胥那副急三火四地模样后,唯恐天下不乱道:“别在这儿动手啊,正好我和晁舵主搭的台子还没拆,你俩去那儿比划比划吧,咱们几个也正好一起给你俩把把关。”
他不管这俩人是为什么吵,他就是想看人打架,顺便自己也能趁机蹭一场。
“你敢不敢?”申德胥朝傅翀龇牙咧嘴地吆喝。
“怕你不成!”傅翀眼睛一瞪,先一步出了义方院。
鸿踏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壮汉陆陆续续离开,心中直道大开眼界,跟傅翀一比,他嘴里的那点东西真的是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