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听完南蓟王的这句结论,汪小溪咧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虫子还能抑郁?
南蓟王见他不当回事儿,板起胖脸,十分严肃道,“这可不是开玩笑,自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儿起,这蛊虫就是一对,是虫里的祖宗!这一公一母从来没有分开过,乍一下子让人给拆散了,能好么?一开始时间短可能还没什么,现在一只回家了,触景生情,自然想起了自己的伴儿,萎靡不振了也正常。”
南蓟王说的有理有据,汪小溪虽然不大相信,又不知如何反驳,何况求人家办事哪敢抬杠?只能嘎巴嘎巴嘴儿,憋出一句,“那您老说咋整啊?”
南蓟王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须,沉默,似乎又在思考了。
余鱼倒觉得蛊虫抑郁了也好,最起码茶饭不思不闹腾了,汪小溪也少遭罪,还给他们再想办法争取了时间。
南蓟王皱着眉,喃喃道,“……不懂行的外人就会乱来!这蛊虫得一对儿一起下才能达到最佳效果,拆了算怎么回事儿!”
说着,似乎又因此想起了受害的大女儿,面色有些哀伤和愤怒,一瞬间没了气势,倒像一个失去孩子的普通老人了。
他之前也怀疑过大公主是不在人世了,比较血脉相连,是有心灵感应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了还在不懈地寻找。
他也不怪妻子,他知道妻子隐瞒是怕他伤心,更怕他会恨她,毕竟万事有因果,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十分自责,因为这些事,南蓟王后这些年也过得不快活。
可若不是为了跟他在一起,她也不会犯这些错了。
南蓟王想着,心如刀绞,说到底是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妻儿。
余鱼看着他神情的变化,觉着如果平王和满大海现在站在这儿,如今得知真相的南蓟王绝对能把他俩撕了,若不然,起码也得给下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蛊。
南蓟王虽然不会什么功夫,但他可会幻术呀,还是有赢的机会的!
余鱼不由得想到白玉楼施展幻术的那几次,第一次是在阴山,那时候她还不能确定,只是后来有点怀疑;第二次是助青云杀方圆报仇,她因为在场亲眼所见,有七八把握;最后一次白玉楼企图对她施术,她已经知道了白玉楼的身份,结合之前的种种,可以说是确认了,所以才提前防备躲了过去。
她记得这个术法小师叔似乎也会一些的,当初汪小溪去闯毒阵,他不就来了这一手么?想来也是师祖耳濡目染,教过他一些,如今看来,这些都有迹可循。
正想着,南蓟王情绪好像缓过来一些了,问道,“另一只蛊虫也用了吗?还是还在平王手里?”
余鱼没来得及答,汪小溪已经嘴快道,“用了,下在您外孙身上了!”
余鱼来不及阻止,只得瞪着汪小溪。
汪小溪无辜地一摊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瞒着啊?
出乎意料,被接二连三的震惊敲打的南蓟王听了汪小溪的话,反而很平静,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眼中怒火燃烧,恨恨道,“满大海果真只是为了什么狗屁‘复仇’,竟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容得别人下手!”
汪小溪嗤笑一声,“谁说不是呢!说出去都是奇闻,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不靠谱的爹,我身上这还是我那为了成就大业的‘爹’亲自派人给我娘下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爹”这个字。
南蓟王诧异地看他半晌,反应过来,不可置信指着他问道,“你爹是……”
汪小溪收起笑容,“小时候我总羡慕人家有爹,等真有了,我又巴不得自己是孤儿。”
南蓟王求证似地看了一眼余鱼,余鱼抿唇,微点了下头。
南蓟王感慨叹道,“……其实普普通通地做一个老百姓,家人平安,知足常乐,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才是最幸福的。”
余鱼不得不赞同——一切不幸的缘起都是欲望和贪念。
“那孩子……如今在哪儿?”
余鱼知道他问的是白玉楼,怕他担心,忙道,“跟我师父在密云山里养伤,那里很安全的。”
“怎么受伤了?”南蓟王果然很忧心。
“被他那畜生爹害的。”
汪小溪插话道,“说起来他身上那蛊虫发作得比我厉害,白玉楼身体底子不如我好,虫子一来捣乱可被折磨得不轻!”
余鱼想了想补充道,“他一发作时特别怕冷,而汪小溪一发作则特别怕热。”
南蓟王第一次得知自己外孙的名字,缓了一下神,一脸心痛道,“如此,汪少侠身上的便是阳蛊,本身热气膨胀,自身无法调节,因而就喜冰寒之物;而我那可怜的外孙玉楼身上则是阴蛊,天性冰冷,不时需要阳气热气互补。”
“现在汪小溪身上的阳蛊老实了,白玉楼身上的阴蛊是否也是如此呢?”
南蓟王摇摇头,“阴蛊脾性自来冷淡,不好讨好,以前也一直都是阴蛊安静蹲在角落不动;而阳蛊虽好动,脾气暴躁,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反而好安抚。”
他这话中的意思,余鱼和汪小溪都听明白了——向来冷淡的阴蛊反而比活泼躁动的阳蛊发作更频繁,是不是说明阴蛊被惹怒了?原本总也不吭声的,发作起来绝对惊天动地!
二人不免担心起本就身受重伤的白玉楼来。
南蓟王下定决心一般,起身,“小余姑娘,请你马上写信联系下你师父,看看能不能将玉楼护送过来治疗?若不行,我们前去一趟也可,如今这蛊虫分离,需得二虫相聚方才有可能取出!”
其实南蓟气候环境好,又是蛊虫的家园,更有利于取蛊,但若白玉楼行动不便,他也愿意走上一趟,虽然此间还有平王和满大海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但他已经失去了宝贝女儿,不能再失去外孙了。
况且他相信南蓟王后也能处理好。
余鱼之前就发现了这一冷一热的巧合,还开玩笑跟汪小溪说过让他们俩往一块凑凑,没想到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忙道,“前些日子我已经给师父捎过信询问白玉楼的伤情并且说明现在的情况了,估摸着这几天也差不多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