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曹操,虽对酸枣会盟诸多失望。然羊安空口无凭,亦教他将信将疑,故并未当众表态。
羊安遂使门大夫张方随同南归,以作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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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正月,关东诸侯起兵讨董,依议共推上党太守袁绍为盟主。
袁绍于是自号车骑将军,授诸将官号。与河内太守王匡、并州刺史韩馥屯河内。
豫州刺史孔伷屯颍川。
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屯酸枣。
后将军袁术屯鲁阳。
是月,广陵功曹臧洪与酸枣誓师大会上,一篇洋洋洒洒的讨董檄文,彻底开启了乱世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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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郡府
孙静边将手中书信递于长史公仇称,边道:“前番袁将军邀兄长会盟,如今羊使君又有书信相请讨董。兄长以为我等助袁,还是助羊?”
不待孙坚说话,程普先道:“我等早于洛阳便与使君有旧,自该应邀相帮。”
朱治见状忙道:“欸~德谋此言差矣,使君虽与主公有手足之情,昔日洛阳又于我等有东道之谊。然军国之事,岂可感情用事?袁氏四世三公,海内声望,本难相拒。而今天下英雄会盟,唯羊使君独树一帜,我等若依计相帮,恐为非议。”
“助袁助羊,皆为讨董,皆保国家社稷,何畏天下非议?汝若要讨好那袁氏,自去便是,何必拉上主公?哼!”
见程普恶言相对,朱治知其未理会自家心意,也不见怒,道:“固然皆为汉家社稷,然袁氏于省中根深蒂固,非羊使君可比。今日不应袁氏之邀,他日董贼伏诛,主公何以立足朝廷?”
“汉家社稷?昔洛阳大乱,二袁只顾杀人卖名,而置天子安危不顾,心中何有汉家社稷?”程普说罢,朝孙坚拱手又道:“主公,泰山羊九世而仕汉二千石,累世清德。羊使君英雄少年,先帝子婿,昔待我等武人丝毫不见轻薄,乃可托付之人也,今何明珠暗投,应那袁术?”
孙坚本难抉择,此刻又见程、朱二将争执不下,而堂中亦隐分左右。遂以眼神制止众人,问公仇称道:“长史以为如何?”
公仇称脸上微微一苦,遂道:“德谋、君理所言皆有道理。然主公劳师北上,长途跋涉,唯恐粮秣难济。羊使君虽拥冀州之富,奈何相去甚远。不若先往南阳,再见机行事,主公以为如何?”
孙坚犹豫片刻,方道:“便依长史。某正有事欲往武陵一趟。”
公仇称旋即理会道:“主公可是言温大夫檄文?”
原来,荆州刺史王敏素与武陵太守曹寅不和。此番应桥瑁诈书起兵,曾扬言先杀之。
而那曹寅闻讯,为求自保,遂假案行使者(类与钦差)光禄大夫温毅之名,颁檄文,累数其罪,并命孙坚杀之。
昔平长沙、桂阳、零陵三郡之乱时,王敏偿以孙坚武夫,多有轻慢之意。
如今,孙坚虽不分檄文真假。然他生性快意恩仇,自不会错过这名正言顺的机会。
只闻他道:“正是!然武陵城高墙坚,强而攻之唯恐得不偿失。”
见孙坚又皱眉头,公仇称胸有成竹道:“吾有一计,可助主公擒杀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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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汉寿城
一队士卒自州府鱼贯而出,其中王敏问身旁卫士道:“可知南门所为何事?”
那卫士回道:“不知,只说欲求使君当面。门侯见其势众,不敢使入,遂紧闭城门,遣属下禀告。”
王敏闻言,不再多说,直奔南门而去。待上城楼,见门外竟聚数千人,怕兵变骤起,心中稍慌,却强装镇定道:“城下何人上前回话?”
却见一人上前拱手通报姓名,乃是孙坚麾下部将祖茂。
王敏于是又问:“尔等自长沙聚众而来所谓何事?”
祖茂答:“弟兄们久战劳苦,奈何孙长沙吝惜财货,不予赏赐。故特来汉寿欲问使君求资。”
王敏闻言,惊讶道:“只为此事?”
祖茂呆道:“不为此事,我等何以自长沙千里而来?”
见他耿直模样,王敏不疑有假,当下放起心来,盘算道:孙文台果一匹夫,竟不知爱惜羽毛。今天赐良机,何不拉拢一番,收为已用?值关东会盟,正可做锦上添花。况此消彼长,来日亦可图谋长沙。
遂道:“尔等沙场用命,本官又岂是悭吝之人?来人,且开城门,带祖军侯领赏。”
王敏自作聪明,却未想早已落入算计。待汉寿南门大开,城下士卒竟忽一拥而入。
大乱之际,他正欲喝斥维持,却见人群之中,孙坚赫然在列。
此时此刻,他方幡然醒悟中计,然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只得摆出刺史威严,问道:“兵将求赏,孙府君何以在此?”
此刻图穷匕现,孙坚也不遮掩,直道:“奉使者檄,诛君!”
王敏挣扎道:“我有何罪?”
“坐无所知!”孙坚说罢,不再多言,只拔剑引兵向前。
王敏慌乱之下,稍退一步。旋又似看破今日在劫难逃,遂长叹一声,吞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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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羊府
羊安轻唤一声“先生”,见蔡邕只顾低头看书全然不理,只得跪侍一旁。
良久,许是心中不忍,那蔡邕终究还是抬头看向羊安。
羊安遂忙又唤一声“先生”。
却见蔡邕轻哼一声,生硬道:“不敢当,不敢当。区区阶下之人,何敢当得使君先生。”
羊安本就理亏,此刻见破冰有望,哪里还顾得对方态度,忙靠近几步,嬉皮笑脸道:“先生一日为弟子师,便终身为弟子师。”
他说罢,见蔡邕脸色稍缓,又往前挪了几步,道:“先生便是不认弟子,这女婿总该不能不认吧。”
他爷俩本感情深厚,蔡邕亦多少晓得羊安保护之意,心中早原谅了他。然碍于长辈脸面,此刻却不好先服了软,遂道:“你眼里可还有我这岳丈?”
“我这当初可也不是被逼无奈吗?”
“那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羊安心中念一句“可不是吗?”,嘴上却道:“弟子认错,弟子认错,愿受岳丈责罚。”
蔡邕见状,这才稍加满意,然旋又叹道:“想我大汉纷乱数载,又逢先帝驾崩,幼主初临。非有雷霆不可安天下。观董公行事,虽桀骜独断,然其破弊政、擢贤士,霹雳手段,于今日之朝廷未必便是坏事。只待我等从旁劝其向善,来日未必不可中兴国家。奈何关东烽火,虽挟大义名份,然其擅起大兵,私授官号,置朝廷法度于不顾,恐为大乱之始。”
羊安承认,蔡邕确实比很多人看的远。他看出了关东诸侯实则是一群脱缰野马。
然他显然忽略了董卓此刻亦是如此。又或是他高看了自己,以为能驯服董卓。
须知董卓今日仍尊汉室,不代表明日不会称帝。而蔡邕,充其量最多也就是曹操身边的荀彧,永远阻止不了因权利失去监督而滋生出的欲望。
然羊安并没有出言反驳。他晓得这种碍于视野、角度不同的争论永远不会有结果。只会徒伤感情。却也不敢直抒胸臆,直言欲取而代之。
只得顺着对方想法,佯装诚恳说到:“愿匡扶社稷,还请岳丈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