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寒恢复意识的时候,已是一日之后了。
“我还活着?”慕寒发现自己在床上,土墙上透入的阳光让慕寒恍若隔世。
“后来发生了什么?”
慕寒从土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土墙上的裂缝沉思。
在慕寒的推演中,在之前的情况下,他应该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的。那么多的元气在他一个化丹境的修士体内,而他失去了意识,这就跟放在火堆里的爆竹是一样的。
可他现在……
骨骼之间似有酥麻之感,身体异常轻松。
慕寒立刻感知了一下,怔然的同时心中也产生惊喜。
元士!还不是刚晋入的人元元士!
一般来说,以化丹境巅峰的元力总量为基准,人元元士巅峰是化丹境巅峰时元力的两倍,地元巅峰是三倍,天元巅峰是四倍。
虽然慕寒在突破之前积累的元力总量很大,但按照这个比例,他现在也算得上是人元元士巅峰了。
而如果单看元力总量,他已是不逊色于普通的地元巅峰的元士了。
而且,这突破转化而来的元力之凝实,也是让慕寒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慕寒的预料。
修为大幅度进步,这就意味着他离救出母亲时日又缩短了许多。
“只是……”
现在让慕寒耿耿于怀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在那种情况下,除非……
慕寒连刺数十剑于土墙之上。
室内亮堂起来,让慕寒看到了一些细节,心里发苦。
折断的、掉落的干草或许是因为他失去意识时自己造成的,但土床上的某处干草上的红色痕迹,直接告诉了慕寒他做了什么……
慕寒苦涩地闭上了眼,心中的喜悦被愧疚冲垮。
不知是他假想的还是真实的一幕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一个身材纤细,似是穿着长裙的人逆着光从门外走到了他的面前。
可此前和此后的记忆则都是一片混沌。
“雨……雨革月……”慕寒喃喃,“是她吗?”
片刻后,慕寒叹气道:“也只有她了……”
是的,如果不是她,没人会到这个土屋里来;如果不是她,自己没道理活下来。
慕寒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紧闭的门,回忆汹涌而来。
从窄魂道,一路到了边荒,又因昨日的误会,让两人的关系有了些微的复杂。
她没想到吧,说是要用那颗白色的丹药来报答自己护送她的恩情,可到最后居然把自己搭了进来。
慕寒沉思了良久。
“对不起。”慕寒轻声道。这一声,是为雨革月。
“对不起。”慕寒在心中道。这一声,是为若曦。
慕寒站起身,心中已是下了决定。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还是自责都没有用。
他要去找到雨革月。不论出于亏欠还是别的什么,他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并告诉她,他会对她负责。
雨革月来到天水州北部边界,也是要渡州去天雾州吗?自己会在天雾州重新遇到雨革月吗?
“等下……渡州!”慕寒额头上一滴冷汗滴落,“我没错过渡州的时间吧?”
慕寒立刻来到酒馆,打听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还好……”慕寒长出一口气。
他从失去意识到醒来,已是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好在他还没有错过渡州的时间。
慕寒遥遥望了一眼北方,那里,是天雾州的方向,也是他要前往的方向。
只要熬过今日,便成功了。
……
黄沙飞舞,百余铁骑冲向北方。扬鞭之处,正是边荒的慕寒所在的镇关之城。
一个时辰后,这一如同黑云般的骑兵在镇北门外停下。
牌坊之上,捕头一跃而下。
“天水禁军?”捕头心中疑惑,“天水禁军为何至此?”
捕头抱拳道:“在下林捕头。”
禁军最前方一人从马上翻下,从腰间摘下一副卷轴。他“唰”地一下将之展开,其上是一个人的画像。
慕寒?
捕头心里一惊,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是?”
禁军率队者厉色道:“此人名叫慕寒,是杀害七皇子的罪大恶极之人!我们收到消息,凶手已达这里,你可曾见过他?”
“杀害七皇子?”捕头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禁军率队者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冷声道:“你可曾见过?知情不报,当诛!”
对方盛气凌人,捕头也收起了好脸色。
他心里一阵变化,淡淡地回道:“不曾见过。你若要找,大可去搜便是。”
语罢,他纵身一跃,又回到了牌坊上。
禁军率队者虚眯了一下眼,转身冲着注视着他的所有骑兵将手用力挥下,喝道:“搜!”
百余铁骑顿时喧嚣而过。
声音消失后,捕头假寐的眼睛再度睁开,他眼中依旧有着不解。
慕寒真的会杀害七皇子吗?但从直觉上判断,捕头认为慕寒不会。
他心中有自己的正义。正如他发誓一定要毁灭欲谷一样,他对慕寒是否杀了七皇子有自己的判断。
而且,欲谷祸患被铲除之后,自己找慕寒喝酒去时,慕寒告诉了自己真名。想起慕寒说名字时略微有些奇怪的反应,捕头算是懂了。
慕寒那时是在犹豫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告诉了自己这样一个在立场上和他对立的人自己的真名。
他是信任自己的。
所以,捕头否定了自己见过慕寒的事实。
“七皇子……呵。”捕头是知道七皇子的,于是他在心中嗤笑一声,“死了也好。”
“但毕竟是天水皇室啊……事情有些麻烦。”捕头眉头微皱,心里为慕寒祈祷,“希望慕寒能活下去吧。”
然而捕头的眉头却缓缓锁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感知错,追捕慕寒的人中有一名元尊。
“情况不妙啊……”
捕头抿了抿嘴,从牌坊上翻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