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图穷匕见
轻轻挥刀血振甩掉刀身上不存在的污血，霍姆斯站起身来，暗红色的眼瞳盯着已经被斩下头颅的羽蛇。
曾经跨入过那道半神半人门槛的生物有着不可思议的强大生命力，即使被斩成两段，羽蛇的头部和身体都仍然在剧烈的扭动、挣扎着，根本看不出它已经被斩杀，连那强大、阴冷的灵魂都已经沦为了霍姆斯手中魔刀的饵料。
仿佛来自幽冥般的气息随着羽蛇的死去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浓郁，连通冥界的大门被关闭。残存在战场上的大批不死生物失去了主人，静静地侍立着，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点点光粒在羽蛇的身上升起，这宣告了它已经彻底死去，很快，它体内的力量之源就将以非凡特性的形式析出，那是哈米什期盼已久的【看门人】的非凡特性，搭配上就在不远处的那张【死神牌】，哈米什很快就可以向前迈出一大步。
不仅仅是如此，获得了死神牌后，接下来的道路都将变得无比畅通，每一步的所需都将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他的面前，让他得以一窥更高的层级，获得神性，乃至……
哈米什举着扭曲的白骨权杖缓缓向前走着，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格外空洞。
卡挞。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感出现在了霍姆斯的心头，那是他的感知在示警，先前来自羽蛇的强烈威胁让他的感知并未意识到这潜在的危险。
一根根带有淡淡黄色油污的羽毛从霍姆斯的皮肤上生长出，它们从毛孔中钻出，带着仿佛来自心底的麻痒感，让人忍不住去抓，同时，生长出白色羽毛的地方，霍姆斯的皮肤也迅速地失去光泽，这是生机在流逝。
这是之前哈米什窥视羽蛇状态时受到的反噬！哈米什除了将它们转移到身边的死侍上之外，还不知通过什么手段，隐蔽地绕过了契约的限制，将它们嫁接到了霍姆斯的身上！
几乎就在白色羽毛开始生长的同时，火焰升起，白炽色的火焰迅速让羽毛化作飞灰，油污也在高温下得到净化。
一根根羽毛从毛孔中脱离，燃烧着火焰落到脚下，最后化作漆黑的灰烬，很快，这残余的部分污染就被霍姆斯化解大半。
他身着的大氅被焚烧得破破烂烂，披挂在身上，霍姆斯也不甚在意，任由它在微风中缓缓飘动。
他单手撕开胸前的束缚，露出了精壮的肌肉，手掌在腹部稍一停留，随后平伸向前方，幻化出一根火焰长鞭，将羽蛇身上已经析出的一个长方形、中空、类似门户的非凡特性卷了过来拿到手上。
他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哈米什。
哈米什给他动了手，他也没闲着，按照罗塞尔大帝的话说，算是礼尚往来了。
哈米什的下半身被蔓延的火焰枷锁束缚，整个人都置身于火焰之中。如果不是他触发了霍姆斯的陷阱，霍姆斯也不可能像刚刚那般好整以暇地解决来自已死去羽蛇的污染。
火焰飘散，哈米什的身体重新出现。他的面部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衣物被烧毁了些许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根根白骨组成盔甲将他包裹在内，从下到上，严丝合缝地将他保护起来。
不。
卡塔卡塔。
沉重的骨骼移位声发出，一根根骨刺生长而出，他手中扭曲的白骨手杖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变形，本来略显臃肿的顶部打开，变成了一把尺寸惊人的死神镰刀。
白骨和本来就存在的骨质面甲结合在一起，哈米什先前因为身体瘦小而形成了孱弱感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恍若地狱使者的威严。那一身白骨铠甲，与其说是将他保护起来，不如说是将他武装起来。
火焰锁链被轻易挣脱，碎裂开来变成零星的火焰，随后迅速被浓郁的死亡气息所扑灭，哈米什眼神中的灵魂之火转变为了淡红色，手中的死神镰刀尽显狰狞。
他看着霍姆斯，不发一言，杀机毕现。
到了现在，双方都完全明白，之前签署的那份契约没有任何效力，双方都动了手脚。
霍姆斯好整以暇地将手中的【看门人】特性收进提前准备好灵性之墙的小盒中收起，低笑着说到：
“对你来说，这间陵墓中价值最高的就是那张【死神牌】吧，那上面记载了你所在这条途径几乎全部的秘密，甚至直到那最高的位置——序列零的神位。”
他一手提着魔刀，十分放松地坐在旁边已经死去的羽蛇头颅上，一只手轻轻拍着羽蛇仅剩的那只眼睛，略带点嘲讽地说到：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从一开始的契约就缺乏诚意，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在糊弄我，到了现在，还摆出一副必杀我的姿态，真让我怀疑你的智商。
对我来说，无论是那张死神牌，抑或是死神途径序列五的非凡特性都并不是什么珍贵得无法割舍的东西，我们本来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到时候皆大欢喜，但是你，却偏偏要找死。
我真是很好奇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面对霍姆斯的挑衅，哈米什眼窝中的灵魂之火没有发生任何波澜。
他平静、嘶哑地说到：
“死亡会平等地对待每个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神。
觐见死亡者，或追寻死亡之道，或堕入幽冥。”
霍姆斯微微后仰，即使带着面具，也让人感觉得出他脸上应该是一副莞尔、戏谑的模样。
“听起来你是死亡虔诚的信徒，所以，你就为了这可笑的理由？”
前半句，还是戏谑的口吻，后半句，只有低沉、严肃，和那宛如暴风雨前潜藏在海平面之下的怒波般的——暴怒。
他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前行，金属战靴和地面碰撞发出一声声闷响，刚刚吞噬了强大生魂的魔刀开始燃烧起淡淡的蓝色火焰，硫磺气息开始充斥整个空间。
霍姆斯轻轻扭了扭脖子，暗红色的瞳孔盯着哈米什，冷冷地说到：
“我早就想杀了你，本来还在想，怎么绕过契约。”
“那岂不是……正好。”
哈米什沙哑着说到，与此同时，不断流淌而出的灵性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六芒星阵。
霍姆斯有能力阻止哈米什的行动，至少有能力给他添些阻碍，但他只是静静地在远方看着。
序列六阶段，他有充分的自信，对方无论做出什么，都不可能战胜他。
六芒星阵散发出猩红色的光，一只通体暗紫色的高头大马被召唤而出，它有整整八条腿，马蹄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焰火。
哈米什转身坐上马匹，破旧的灰色长衫在微风中晃动。
大殿内所有的不死生物，死侍、白骨巨人、渡鸦等等，纷纷抬起头来，眼中亮起了红光，那是对于所有生者的憎恨和厌弃。
他们的对面，是有一头如火一般耀眼红色发丝，暗红色的眼神中闪烁着狰狞杀机的猎人，正提刀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