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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呕.........”

李景隆连呕了数口,吓坏了妻子邓氏。

她收起玩笑之心,上前轻轻拍打丈夫的后背,问道,“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对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伺候!”

一群下人拿着痰盂热水毛巾进来,岂料李景隆一把推开妻子,快步朝外走,“给爷准备青盐,爷要漱口!”

“怎么了这是?”邓氏看着丈夫的背影,满是不解。

许久之后,邓氏躺在床上假寐之时,李景隆才蔫头耷拉脑,有气无力的进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邓氏睁眼问完,却忽然捂嘴笑了起来,笑得满床打滚,前仰后合。

李景隆怒道,“你笑什么?”

“你看你那嘴!呵呵!”邓氏笑道,“都肿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李景隆就感觉嘴唇火辣辣的疼。刚才用青盐刷了十好几次,嘴唇都肿了。

“他娘的!”李景隆垂头丧气的坐在床头,骂道,“老子,老子这是招惹谁惹了,这么倒霉!”

一秒记住.

“你到底怎么了?”邓氏在后面,搂住丈夫,柔声问道,“平日,你身子跟铁打的一样,怎么今天又呕又吐的!”

李景隆回头,只见妻子眼水波荡漾,透花的睡服上阵阵白皙皮肤隐约可见。

女儿随娘,虽然淮西这些老一辈的武人各顶个的歪瓜裂枣,可是抢....娶来的媳妇都是名门小姐。他李景隆的老丈人邓愈,当年抢的是一省平章的闺女。所以妻子邓氏,当年也是名满京师的大美人。虽现在已经生了孩子,年纪也大了,可还是透着别样的风情。

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金钱豹,十完犊子了。邓氏,正如狼似虎的年纪呀!

“哎!别闹!”李景隆把妻子的手拿下去,“爷今儿没这个雅兴!”

顿时,邓氏大怒,“好哇,说!让哪个狐狸精把你掏干了?在外面生龙活虎的,回家跟我就装死狗!”

“哎!”李景隆又是一声长叹,“你没看我嘴都肿了吗?”

“你嘴肿跟其他地方有啥相干?”邓氏横眉,“又不是用嘴!”

“呕..........”一听这字,李景隆顿时受不了,捂着嘴腾腾的出去,又开始呕了起来。

见丈夫确实难受,邓氏也不闹了,柔声问道,“真病了?请太医过来瞧瞧?要是不舒服就在家里歇几天,明儿打发管家给你请几天病假!”

话刚说完,就听外屋李景隆喊了一声,“你歇着吧,我出去一趟!”

“大晚上你去哪儿?”邓氏在后面问道。

“镇抚司!”

~~~

锦衣卫镇抚司刑房,犹如修罗地狱屠宰场一般。

道然和尚被四肢拉开,绑在一张铁床之上,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喊。

“你们不能如此对贫僧!贫僧是栖霞寺的方丈,是七品的僧官,即便贫僧有错,也是交付督察院,大理寺,刑部,而不是你们锦衣卫?”

“呵!”穿着飞鱼服,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何广义,轻吹手里的热茶,冷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你若触犯的是普通国法,自然是交给那些地方,可你是胡惟庸的同党,呵呵!”

“我不是!我不是!”道然肝胆欲裂,大声喊道,“我根本不认识胡惟庸!不认识!”

“认不认识的,你说的不算,本官说了算!”何广义放下茶碗,“只要本官愿意,随时可以在你那男盗女娼的破庙里,找到你私通胡惟庸,意图造反的证据!”

“你..........栽赃陷害,血口喷人!”道然吼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要如此对我?我乃信奉佛法之人,出家人从不与人为难,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吼着,已经是哭了出来。

只要沾上胡惟庸的罪名,莫说他只是个和尚,他就是真的神佛。洪武爷都能打碎他的金身,让他万劫不复。

“你们是不是要钱?”道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继续喊道,“我有钱?要多少?一万两?两万两?五万两?你们说个数儿。”

“这么有钱?”何广义惊呼一声,笑了起来,“他娘的,在审你胡惟庸一案之前,先审审你如此多的钱财,是哪里来的!这叫...........”说着,想想,对身边人说道,“殿下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身边,心腹锦衣卫掌刑千户低声道,“镇抚,殿下说的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着!就是这个!”何广义一拍大腿,“他娘的,你一个小小七品僧官,吃斋念佛的和尚,哪来这么多钱?来呀,给本镇抚司伺候着!”

“啊!啊!”道然杀猪一样的大喊,“不是我的钱,是庙里积攒的香火钱!”

“你送给那画舫姐儿的宅子,哪里来的钱?”何广义怒问。

“我是方丈,管着庙里的钱!”道然哭嚎道。

“你在城外有三处庄子,共计农田一千两百顷,是不是?”何广义眯着眼睛问,“你还养了一处外宅,有个私生子是不是?”

道然已经吓傻了,“你们...........”

“天下,就没有锦衣卫查不出来的事。”何广义冷笑道,“你不想说,你那些随从可是说得一干二净,告诉你,如今你那私生子的家门外,就有锦衣卫的人。识相点,问你什么说什么。不然,把你那私生子阉了,送宫里当太监!”

“呵呵!”说着,何广义又笑了起来,“一是胡惟庸的同党,二是收敛了如此多的不法之财,你自己掂量哪头重哪头轻。你收敛的财产,其实严格来说,算不得贪墨,事还有缓。可是你若有了胡惟庸同党的罪名,嘿嘿!栖霞寺以后少了一个方丈,多了一张人皮!”

“您.............”道然哭道,“您让我说什么?”

“先说说你名下的地怎么回事?说说你庙产多少,藏了多少佃户人口,这些年藏了多少香火钱!”何广义冷声道。

和刑房一墙之隔的旁听室,听着供述的凌汉和方孝孺等人已经是怒发冲冠。一个和尚,一个七品僧官。这些年仗着可以免税的特权,仗着出家人的身份,居然收敛了这么多不义之财。

不光道然一个人,栖霞寺内管事的和尚各个除了庙的分红,每个人在外边有自己的产业。娶妻生子不说,甚至有的还要纳妾。而且各个都仗着可以免税,大肆的巧取豪夺,让别人把土地挂在他们的名下。

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真正的十年寒窗的朝廷命官,名下才能有免税的土地,他们和尚凭什么?朝廷命官贪污十两银子,就要全家处斩,并且还要把皮拔下来充上稻草,活着挂在县衙大堂之上。

他们这些和尚,打着佛法之名,居然暗地里贪了这么多?还他娘的不受惩罚,活得比当官的还滋润,岂有此理!

“秃驴!”待听的刑房内,道然供述寺内每年有多少百姓孝敬的记名钱,可以挥霍。有多少香火钱可以挥霍的时候,凌汉勃然大怒。

“如此鼠辈,不治愧对天下!”方孝孺也怒道。

这时,凌汉怒发冲冠,再也按耐不住,起身直接走进刑房。

何广义正坐着,用腰刀剔着自己的脚趾甲,笑道,“老大人要过来亲眼看看?这血胡连拉的地方,别污了您的眼!”

凌汉没理会他,直接走到道然面前,“秃驴!”

“在!”道然见锦衣卫指挥对这老头都客客气气的,赶紧大声答应。

“你管着京师附近几十家寺庙和僧人,想必他们的事也知道一些吧!”凌汉冷笑道,“把他们不法行径,如实说来!”

“是!”道然竹筒倒豆子一般,凡事他知道的,不管真假全盘托出。

“放开他!”等他说完,凌汉道,“让他签字画押,然后给督察院写一封检举奏折!”

“什么?”道然心惊讶,“督察院?”

“你写!”凌汉怒视道然,“老夫教你,你就说身受朝廷大恩,又受佛法熏陶,特向朝廷检举有失德行的僧人,检举寺庙收敛钱财的法子,检举僧人的不法之行!”

“到时候,老夫按照你所写的抓人。然后,你再以僧官的身份上书,僧人免税的重重弊端。请朝廷削去僧人特权,清查寺庙田产,收归国库!”

噗通,刚刚被放开的道然,又软软的栽倒。

“这是,这是要他道然自觉于天下僧道呀!”

“哎呀!”边上,何广义失手,刀锋刮破了脚趾,看着红色的血骂道,“这刀,真他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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