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把剑为什么被定在了这儿,我其实也可以解释一下。
我出剑的时候,故意把剑锋刺在石头上。而它则被不动如山的妥妥定在里面。
所以,只要石头还卡在地里,剑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的力气给拔出来。
可是她都快成功了??喂,这么说是不是说明她的力气已经超乎一个女人了啊?
别的不说,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说明这家伙可能是个练武的人才。她要是肯钻研,以后说不定真的会大有前途。
我习惯性的握住剑把,两眉一凝,向天大喝一声。
『喝!!!』
一阵石破天惊,克斯蒂呆滞的看着我从石中抽出了那把长剑。
『轰隆……』
『天上闷雷滚动……』
一刻钟以后……
『呼,呼,雨下的还挺大。』
在雨里面小跑,天上传来了阵阵雷声,地上有些湿滑了。
我回身问道:『没问题吧?克斯蒂,如果累了,还是我背你跑吧。』
『没问题,师父。而且我是绝不会不会拖累师父您的。』
克斯蒂神情坚定的摇头说道:『好不容易才通过了考验,所以接下来不管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逃避的。即便是师父要徒儿赴汤蹈火也一样。』
我翻了个白眼:『别说的好像我决定要坑你一样啊……』
『师父,徒儿绝不敢这样想。』
眼见前面有一个小木屋了,我指着远处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废弃的谷仓,自从前不久遭遇到攻击以后。那里就废弃了。』
『好,就去那儿躲躲雨吧。』
说罢,那天,克斯蒂遇到了自己人生中最不可思议,也最令人难忘的一件事情。
『来,咱们走快一些。』
步伐丝毫没有减慢,甚至略微加快了起来。
可是,克斯蒂却霎时间就脸色羞红,她张开嘴急促紊乱的呼吸,却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脏开始扑腾扑腾的、节奏猛然变得强烈。只是一下子,她的思绪千回百转。脑海里已经不由得浮想联翩。
一下子就想到了无数的事情,克斯蒂眼前划过自己留在战神大人身边之后的那些事情。向他求教、并成为战神的左膀右臂。其中甚至有些难以启齿、不能言喻的悸动之情潜藏在里面。克斯蒂自己还在想,如果有一天有了后人。也要把孩子教导成如同战神大人这样以身作则的人,她无比激动的想着,后来惊讶的转过头。心里的羞怯更蔓延开来了……
这一阵阵感觉,都来源于自己的手突然被牵住,而且又在雨里跑了起来。
似乎战神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吗?
克斯蒂痴痴的盯着面前的背影,见他没有回头。才有些隐约的感到失望。
而我?
我当时哪儿想到随便和她牵个手能惹出这么大的破事来,我嘛。
只是想跑快点,因为淋了雨,其实身上还怪冷的。
很快,木屋之中。
克斯蒂神色不安的坐在那儿,如坐针毡。
她甚至根本就不能再望那个人,否则,一想到刚才那根本就不能克制的悸动,还有前几天晚上的梦中之缘……
的确,战神救过自己,自己憧憬像他这样的强者,但不知道什么,憧憬突然过了头。
自己居然还梦到了和他……那样羞耻的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个万恶的梦究竟是亵渎了自己还是亵渎了伟大的战神。
想到了这里,她似乎克制到极点了,仰起头猛呼吸了一阵,用手微微抚摸心头。开始低声自语。
『冷静,冷静,克斯蒂,这只是师徒之间正常的身体接触……从今往后也会有的,你要习惯……绝不要把小事情无限放大。比方说,练剑的时候……他要先手把手的去教吧,到那时候,你如果注意力不集中又怎么行?还有……说不定,师父就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而已……又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再淋雨,想跑快些而已。』
她逼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思绪万千。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如果真的只是下意识……如果师父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念想,不过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待。这……
这岂不是说明,连日以来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是啊!好像,的确是自己一直在幻想些奇怪的事情。当初想拜师的时候,是看见他那样无畏的救下了自己,自己渴望成为那样的强者。
但是,憧憬的愿望到后面,好像慢慢化为一种不可遏止的念头,自己开始渴望留在他身边,成为对他而言有些重要的人……
战神,明明还像过去那样善良,只是单纯的喜欢帮助自己而已。
但自己现在把这件事给想的多奇怪了啊?为什么要这样?
她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去,火堆前面,那略显魁梧的背影盘膝而坐,不断的用铁钳往壁炉里加入干柴。
但说到干柴,克斯蒂不禁望向四周。
她想到了一个成语,仅仅是“干柴烈火”四个字。
『啊……还好这儿以前住过人,吓了一跳啊。』
我伸了个懒腰:『没有吃的就算了,好在以前的守卫留了点柴火可以取暖。否则,咱们今天晚上就要湿漉漉的在这里挨冻了。别看夏天温度还不算低,你淋了雨随便一坐,这冷风阵阵的,也要把你折腾的够呛。』
转过头去,我望向克斯蒂。发现她的脸色,就好像被硬生蒸红的螃蟹一样。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不从容时才会有的紧张。
『克斯蒂,你怎么了?脸色居然这么难看。』
『师父……我……』
克斯蒂惊慌的反应过来,微微叹息了一声:『师父,我没事,劳您费神。不要担心我,克斯蒂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家伙而已。』
『啊?说的什么话啊?你冷到了吗?看你浑身发抖的样子,过来烤烤火吧。』
下意识的,起身把手放在她两个肩膀上,克斯蒂更惊慌的脸色红通一片。
『师父,不能碰我!』
『哈???』
她说完,下意识的往后一跳,扯住衣服,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顿时一脸诧异:『你干什么啊?神经兮兮的,怎么自从进来以后就一惊一乍的呢?』
『呃!』
克斯蒂脑子一片空白,想了半天,勉强微笑着说:『我……我就是为了师父好,您看……如果……如果走过来的不是克斯蒂,对!如果走过来的其实是怪物伪装的克斯蒂,您这会儿就会遭遇到攻击。所以,对待别人可要保持距离哦。』
『神经病。』
『呃……』
『无缘无故的疑神疑鬼,你知道师……咳咳……你知道我过去因为这样吃了多大的亏吗?你会寒了别人的心,我可以说,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才靠近谁的。』
『师父……我……』
『喂,你今天真的很怪诶。』
我一脸懵逼的说:『这儿哪有怪物,我比你清楚的多,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
『看你一副神志混乱的样子,脸也这么红,难道你发烧了啊?』
如是这般,我把手放在克斯蒂额头上贴着,仔细感受了一下。
『呃……师父……』
克斯蒂继续颤抖,而且脸红的更厉害了:『不要啊……别……别摸我的头……』
不过,好在接下来,自己额头上的触感立刻是没有了。
她甚至不敢再这样,虽然只是被战神的大手随便一碰,自己浑身就像软了一样松懈。
『没有发烧。』
我踱步了几圈,惊叹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太累了,精神不好,人晕晕乎乎的所以才怪话连篇。的确,人有时候累过头了,就思维不清醒了。甚至可能看见幻觉呢。』
『……是吗?』
克斯蒂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毕竟自己是不是疲惫过度,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了。
『那么……克斯蒂,你就早点休息吧。』
把她推到了火堆前,我严肃的说:『把你的衣服给烤干,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找点东西盖。』
『师父……您呢?』
她惊疑的回过头:『师父……不和克斯蒂一起待在这里吗?』
我笑了笑:『你傻啊?男女有别,我们怎么可以待在一起?而且你要烤衣服的时候,我也不可能继续待在这儿吧?那样多没礼貌啊?克斯蒂,你放心吧,我在门口过夜就行了。』
『…………』
『好了,别担心我了,你快把自己的衣服烤烤。』
我提着关刀走出去了。
轰隆……
听着阵阵的雷声,克斯蒂两手抓着自己的长裙,放在火前烤着,似乎有了些水汽不断从里面冒出来。
『哎……』
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而且,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心头为什么有一种空空的感觉呢?就好像对刚才的一切事情都那么失望似的。
一个时辰以后……
『轰隆!!!』
惊雷,把我给吵醒了。
我把关刀靠在自己身前,晕晕乎乎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睡了一会。
浑身还是湿漉漉的,这滋味真不好受,至今裤脚还在往下滴水。
但是,我不能进去。
我很清楚,要和克斯蒂保持距离和关系,我就决不能今天晚上再和她继续待在一起了。
没错,在今晚这种场合就是最后的机会,趁着今天晚上,好好稳定住她的情绪。同时,也用自己的行动去表达一个潜台词。
那就是我们不应该继续共处了,而且,也许睡过一晚,克斯蒂就会想通很多事情,就不会再那么执着,那么,到了明天早上,我就可以再跟她好好交代一下了吧。
不是收克斯蒂为徒,也不是无情的直接打击她。
我想把问题留给时间去解决……而且,其实她应该也明白到自己要放弃了,她只是村子里一个普通的女孩,不可能拜我为师,也不可能在一件小事情上轻易改变人生的轨迹。
突如其来的尝试,总是有不习惯和痛苦的,我不希望她遭遇这些,也不希望她以后会因为这样而后悔。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我依稀的感觉身子冷的厉害。开始不断的发抖了,鼻子也发痒了一阵子,狠狠的打了一阵子喷嚏。
我用手捂着脸,抓了抓被风吹干的头发;继续强逼自己闭目养神。
一刻钟以后……
浑身好像冰冷了一样,我还是就这样坐着。
不管是谁,如果现在想和我亲近,那么很遗憾。
为了大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再摆出好人的架子了,我没法笑嘻嘻的说你爱我我就会爱你。
倒不如说,为了大小姐,我宁愿当一个混蛋。
不管怎么样,如果要辜负别人,这本身就是混蛋的行为。
我不想被命运逼着当一个混账,哪怕我必须要当混账,那也得出于我自己的选择。
这是不容置疑,不用疑问的。
我吸了吸鼻子,却感觉空气那样恶寒。
好像确实太累,自己也有点挺不住了,所以我打算现在就站起来,并且去找克斯蒂。把话直截了当的说清楚。
但是,我没有力气站起来。然而,为了面对这些,我还是抬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这才稍微清醒一些,勉强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收你为徒了。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并打算一开门,我就这样对她喊一声,哪怕伤害她,也总比以后我这个家伙疯狂,甚至连她也不放过要好!
但走着的时候,腿竟使不上力,手中的关刀砰然落地,发出沉闷的砸击声。
而下一秒,就是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狠狠栽在地上了……
时间,好漫长……一分一秒,都如同百年般悠远。
我悠然清醒过来,在黑暗中朦胧的睁开了双眼。
奇怪,我身上不该这样暖才对,倒不如说,我应该还在门口冰冷的地面上躺着才对,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
我该不是已经被冷死了吧……
怀着疑惑,我彻底恢复了清醒。
『师父,师父。』
克斯蒂的声音,开始不断在耳边响起。
『不能让师父有事,我要照顾好他……战神为了大家,可以如此无私,克斯蒂也应该这样效仿他才是……但是……也仅仅只有这一次……到了下次……不……不可以再让师父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我吃惊的感受着身前柔软的触感,才发现克斯蒂此刻几乎是肌肤互贴的抱紧我,想用自己的热量来温暖我。
两人就这样暧昧亲密的一起躺在沙发上面。
『我靠!』
我吓得猛把她给推开了。
『师父。』
克斯蒂立刻捂着身子,慌张的说:『我不是……师父……我什么都没有做……』
『别别别,您快别解释。』
我的心情此刻跌落谷底,茫然,不知如何是好,赶忙移开视线起身,并且退了几步。
『克斯蒂……这……』
猛拍了自己几下脑袋,如今我更加陷入了自责之中。
克斯蒂为了让我好转,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吗……
而到了这一刻,我啊……
还必须成为那样令人失望的家伙,甚至对她冷言冷语一阵子吗?
我做不到了……那样的话……
只有直面这该死又致命的未来了吗?
我还真是没有想过,下午我才跟克斯蒂吹了那么多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好像无畏命运的强者。
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如今碰上感情纠葛,连我也开始拖泥带水了。
我并没有看过去,只是指了指她,低声说:『穿好衣服先吧。』
『师父,您先穿吧,您如今还发着低烧。』
克斯蒂反应过来,从壁炉前取下了我的衣服。
『谢谢。』
我默默的接过衣服,转身出去了。
一刻钟以后……
脑袋,依然痛的厉害。
我回来的时候,克斯蒂已经穿着妥当了。
但没成想,我刚进门,她就眼泪汪汪的跪在了我面前。
『师父,请您务必听徒儿解释。这件事情绝不是您所想的那样,徒儿……也不是个轻浮的浪荡女子。』
『我还没收你为徒呢。』
下意识回答了她,然后我倒是气的要死。
怎么这会说话就是不经思索呢?
『师父,绝不是这样的……』她说着,立刻便站起来。
我有些恐慌,往后连退几步。
『……你别过来啊,咱们保持距离。』
『您……您不要这样误会了……真的……』
『不是,克斯蒂……我没误会你,请你不要误会我。』
咳嗽了几声,我说:『Sorry,这件事情,是我混账,是我的不对,我得向你道歉,克斯蒂。如果你说自己没有吃亏,那怎么可能呢!?(摊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了一起,这怎么可能是男人在吃亏呢??所以,我让你和我保持距离,不是因为我对你抱有警惕,而是因为我害怕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这样下去咱们会怎么样。』
屋子里,一瞬间寂静下来,只能听见屋外的雨声……
克斯蒂竟然泪流满面。
『怎么了??』
『不是的……』
她神情难过的用手揩拭眼泪,登时哽咽。
『师父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您明明就没有让克斯蒂感到有什么难过的……所以……您为什么要这样急于解释呢……克斯蒂没有责怪师父。为什么要故意保持距离呢?克斯蒂……绝不是在向您展示自己放荡和不知廉耻的一面……我只是在想……师父过去这样守护过大家。克斯蒂也要帮帮师父……您病了,累了……但是……克斯蒂却从来也不知道。直到我出去的时候,看见您昏倒在地上,我求求您了,(鞠躬)绝不要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我只是……我只是按照师父帮助大家的方式,正常帮助了师父……』
说完,她一手摸着肩膀,神色悲楚。
『但是,为了帮助师父,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什么放荡的女人,我以后是不会和其他男人走太近的……哪怕只是因为不恰当的原因而帮助过师父,我也知道,这样的我如果再靠近其他男人。才是真的浪荡,您可以理解了吗?克斯蒂刚刚为了师父,已经牺牲了自己……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我不能让师父遭遇到任何危险。您病了,克斯蒂就要不惜一切的让你好受一些。』
『……哎!』
我悲叹一声,无力的倒在了沙发上。
『这算个什么事啊……克斯蒂,你……』
『师父,您到底想说什么……克斯蒂不懂,请师父明示。是……是我做得不对吗……是我做的不好,让师父您生气了吗?』
『那么……』
她登时扑腾一声,重重的跪下了。
『如果师父真的生气了,请惩罚我在这件事情上自作主张了吧!』
『都这会了,你还在逞强……』
我长吁短叹几声:『有必要这样把责任都一股脑的推到自己头上吗?你啊……你是傻吗?像这种情况,你只要多说几句我的不是,就可以让我当场百口莫辩的啊。而且,你这样……就让师父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重重的锤了一下沙发,克斯蒂狠狠的摇了摇头。
『徒儿怎敢让师父觉得自己有错,若您无论如何也不肯释怀……如果您无论如何也觉得我做的有些过火。』
她说着,突然从墙边拔出了自己的剑。
『克斯蒂情愿自尽谢罪!!!』
『停下来啊喂!!!』
我看见这疯女人真的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剑,吓得起身飞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