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孔子要说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端木赐。
端木赐辛辛苦苦从鲁国跑回来,将鲁国的相关情况向孔子作了汇报。谁料孔子叹了口气,对端木赐道:“子贡啊子贡,有些事你知道即可,完全没必要说出来。但现在你说出来了,那你可能就要被人认为是长舌妇哦。以后要注意啊,你见长于言辞,但也可能被言辞所累。”
孔子对端木赐的评价是中肯的,因为后来端木赐在春秋江湖的精彩表演,主要的就是他精彩的辩才和猜到的远见。
端木赐靠着雄辩和远见,在商场叱咤风云,成为孔子门三千弟子中最成功的商人和最富有的弟子。在政界更是笑傲列国,一根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于列国诸侯,蒲薄两唇相碰,列国诸侯或刀兵相向,或休战罢兵!
单单是在关于端木赐善于经商上,孔子后来评价端木赐道:“赐不受名,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孔子曰,端木赐从不听天由命,而去做生意,猜测市场行情往往很准。
孔子对端木赐能成就一名成功商人作了高度评价?嘿嘿,其实不是这样的。
因为子曰“赐不受名,而货殖焉,亿则屡中”的前面,还有一句:“回也其庶乎,屡空。”
回,指颜回。孔子说,颜回呀,他的道德修养已经差不多了,可是他常常很贫困。
这是孔子将自己的两大得意弟子颜回与端木赐作了一个比较!
表面上,是以颜回的穷来映衬了端木赐的富,但实质上,是孔子更加突出了颜回的德行!
孔子认为,颜回能够做到安贫乐道,而端木赐却做不到。
士农工商,最末是商人。也许孔子在穷困潦倒时会发现没有钱真的是万万不能的,但从骨子里,也许孔子认为铜钱是有臭味的。
所以,颜回比端木赐更令孔子满意。
孔子,毕竟不是教人如何经商的,他是教人如何守礼的。从这个角度上讲,孔子当然更推崇颜回。
但有人却认为孔门三千弟子中,最牛的是端木赐,甚至还有人认为端木赐要比孔子还厉害,“比孔子还贤”。
相关故事,我们后面慢慢再讲。
这里,孔子叹息一声,批评了端木赐,说他多嘴。这是为何?
必须说明的是,此时的孔子尚在卫国,正准备离开卫国。而鲁定公也还没死,时间定格在公元前495年春,即鲁定公接受邾隐公朝见不久。
端木赐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由于自己预言国君合不久矣,这令包括国君在内的许多鲁国人必然对自己反感。
谁不想听好话?但你端木赐居然在背后咒国君去死?
孔子本就有意回鲁国了,但由于自己的学生在鲁国乱搅舌头,居然说国君命不久矣,这让鲁国人情何以堪?
此时回鲁国?
孔子纠结至极,举棋不定。
端木赐也很郁闷,早知道他就不对叔孙州仇讲那些话了。但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
老师的本意是要回鲁国,此时回鲁国虽然有些不利,但新君即位,也许三把火放出来,就可能会重新启用老师!
端木赐分析了良久,最后对孔子道:“夫子若要离开卫国,此时回鲁国正是时候!”
孔子皱着眉,问道:“子贡,有话就直说吧。”
端木赐道:“不管如何,夫子终究是鲁国人。如今国君可能命不久矣,一旦国君寿终,那夫子正好前去奔丧,此为臣守君礼。
若无意外,新君应为此时世子蒋。赐听闻,世子蒋此人谦逊有礼,善待士人,尤其对夫子恭敬有加。夫子回鲁,极有可能被新君启用,甚至官复原职!
季孙等人之所忌惮者,唯夫子也。夫子回鲁,只消与季孙、叔孙、仲孙等人适当修复关系,且可先不出仕,以防季孙等人猜忌。
夫子不干政,专以教育招收弟子,再从弟子中择优而荐于国君甚至季氏、叔氏、孟氏以及其他卿大夫。一旦众弟子出人投地,对夫子有百利无一害!”
孔子听后,如醍醐灌顶,顿时兴奋起来,立即对众弟子道:“回去,回鲁国!”
公元前595年春,在卫国流亡了一年的孔子,率众弟子回到鲁国!
当然,此时的鲁国国君还是鲁定公,听说孔子回了鲁国,本有意召见,但想想自己召见了孔子又能怎样?
想当年,正是自己,重用了孔子。但也正是自己,无力保住孔子,最后迫使孔子流亡他国。
季氏、叔氏、孟氏三大家族掌控下的鲁国,国君完全就是一个摆设。
鲁定公很清楚,如果自己与孔子再次走近,非但不能达到重用孔子的目的,反而可能再次害了孔子。
鲁定公长叹一声,他把世子蒋叫来,对世子蒋道:“寡人无德,不能任用贤人。将儿切记,鲁国有稀世之宝,那就是孔夫子。将儿一旦执掌国政,务必重用孔夫子。若国仍不国,希望将儿能够视孔夫子为师,多向孔夫子学习治国理政之道。”
世子蒋,鲁定公嫡长子,其生母为鲁定公夫人定姒,杞国人。世子蒋正如端木赐所评价那样,他待人谦逊有礼,对孔子的克己复礼儒家思想非常推崇。
但由于长期生活在宫中,世子蒋根本没机会外出历练,更无机会辅助国政。
孔子回到鲁国后不久,公元前495年5月22日,鲁定公去世,世子蒋继位为鲁国国君,后人称鲁哀公。
鲁哀公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主持父亲鲁定公的丧事。不过,这也只是名义上的主持,具体事务,当然由以季孙斯为首的三桓和卿大夫在操持着。
此时,鲁国的卿大夫为三桓宗主,即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另外还有是季氏别宗公鉏极、子叔还。
鲁国五卿制,具体分工为:大司徒季孙斯,大司马叔孙州仇,大司空仲孙何忌,大司寇公鉏极,大司士子叔还。
鲁定公的丧事还在进行中,国级领导干部的丧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