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鲁国,季孙意如确实有些慌了。
看齐国的动静,前番拿下了郓邑,这一次估计又得拿下一到两个城邑,然后星星之火般不断蚕食鲁国城邑,最终朝曲阜进发。
更何况,这些城邑由国君逐渐控制,到时国君有了实力,自己麻烦大了去了。
季孙意如非常着急,真刀实枪跟齐军干那是下下之策,季孙意如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搞阴谋。
这一次,他的阴谋指向了齐景公。
有一样东西,季孙意如认为绝对是古往今来最重磅的炸弹:贿赂!
他不断派人赴齐国,向齐国公卿大夫们送上大把贿赂,要求自然是很具体的:劝谏齐侯不要管鲁昭公的事。
齐景公绝对不是糊涂虫,他早就警觉齐国有不少人收了季孙意如的贿赂。
他下令:如果有谁敢收鲁国人的财物,并为鲁国人到寡人面前说情打招呼,严惩不怠!
齐景公命齐军加快推进速度,季孙意如命家臣申丰加快阴谋进度。
申丰奉命偷偷潜入齐军军营,找到了齐国大夫梁丘据的家臣高齮。
为什么要找高齮这个人?
因为高齮是齐国前执政卿大夫高虿次子,其兄为前执政卿大夫高强。
前几年齐国一场猛烈的权力斗争,使齐国掌权的高氏家族被田氏家族推翻,高齮就沦落为齐景公红人梁丘据的家臣。
对高齮来讲,出自高贵的齐国公族,自己的父兄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齐国执政卿大夫,如今沦落成为一个大夫的家臣,已经是倒霉到家了。
高齮做梦都想着光复高家曾经的荣耀。
在这样的目标驱动下,高齮当然成了最容易上钩的人。
申丰送给高齮两匹帛,悄声道:“只要兄弟能在你主人面前帮我们鲁国说几句好话,让齐侯退兵,象这样的高级货,另行奉上一百匹,外加五千庾粮食,并支持兄弟你继承高氏家族家业!”
一百匹帛,五千庾粮食,相当于三万斤!外加支持自己继承家业!
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高齮顿时被这颗糖衣炮弹给击垮了。
高齮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收下了帛后,直接交给了家主梁丘据。
梁丘据问是哪里来了,高齮说是鲁国的一位朋友送的。
梁丘据很不高兴,怒斥道:“你小子是不是找抽啊?没听主公刚颁布了命令,不得接收鲁国人的贿赂?!”
高齮急分辨道:“主公息怒,这真的不是什么贿赂物,而是一个做生意的鲁国朋友,在齐国买了好几百匹的布帛。正欲运往鲁国,却由于战争,导致道路不通,非常着急。
所以鲁国朋友来找小人,让小人来找主公,是否能通融一下,让商队能够顺利通行。如果可以的话,那朋友说将送给主公一百匹帛。
这个是样品,先拿来给主公瞧瞧。”
一百匹帛,这诱惑对梁丘据来讲也着实不小。
更何况,人家只是商队,又不是鲁国季氏家族的人。提出的要求无非是让大军暂时休整一下,放商队先通过而已。
梁丘据决定做这笔生意。
他去见了齐景公,故作忧心冲冲道:“主公,您决意要送鲁侯回去,此乃仁德之君。但臣最近心神不定,思来想去,觉得应如实向主公汇报。
不知主公是否注意到,最近发生的事很诡异。刚刚,宋公有意帮助鲁侯,正准备赴晋国寻求支持,结果却突然得病而薨。
前几天,也是为了鲁侯,鲁国执政上卿季孙诺也卒了。
也许,鲁侯此人不吉利啊,得罪了神灵,故上天降下苦难给他。
臣非常担心,但想想凭主公的英明神武,所行又是正义之举,神灵应该会降下福佑。
但臣突然想起一事,主公可能疏忽了一件事,这可是至关紧要的,所以急着来见主公。”
齐景公被梁丘据说得有些心慌起来,急忙问道:“什么至关紧要之事?”
“占卜啊,主公这次出兵,貌似没有经过占卜,不知吉凶便迅速出兵了,别看现在一切顺利,但臣真的很替主公担心。”梁丘据叹着气道。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齐景公也突然想起,未经占卜就出兵了,这个确实有些令人不踏实。
梁丘据道:“依臣看,不如暂时停止进军,大军于棘邑休整,让臣等与鲁侯在郓城占卜。
如果吉利的话,就派人领军帮助鲁侯讨伐鲁国。
如果不吉利的话,那就如主公先前与鲁侯商定的那样,先让鲁侯在郓城发展,待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齐景公大为感慨道:“满朝文武,人人都能够象大夫您那样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便无忧矣。”
然后,齐景公命令部队暂时退至棘邑休整,一切按梁丘据提议,派人赴郓城与鲁昭公占卜。
令季孙意如失望的是,这次占卜的结果,居然是吉卦。
这下鲁昭公兴奋了,他立即请求继续进军。
但齐景公被梁丘据一顿忽悠有些怕了,想了想,派公子锄率一小部分齐军至郓邑,由鲁昭公率军向鲁国重镇成邑开进,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亲自参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