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遗迹建成于何时,谁也不知道,人们只知道年代很久远。
神庙的青铜油灯在夜风中忽明忽暗,阿萨尔哈东抚摸着新刻的楔形文字泥板,血腥味还粘在指尖。
三日前埃兰人的突袭让尼尼微城墙染血,此刻祭坛上敌国将领的首级仍在渗血。
“以亚述众神之名起誓,我需要终结这永无止境的战争。”
年轻君王的铠甲碰撞声惊起栖息在月神雕像上的夜枭。石壁上突然浮现流动的星沙,凝聚成人形时带起青铜编钟的嗡鸣。
时空管理者的长袍下摆飘散着银河碎屑,“契约需要等价交换。”
祂的指尖点在泥板中央,楔形文字突然迸发紫色光芒。
“你承诺用这份力量为两河流域缔造永恒和平?“
“我以萨尔贡王族的血脉存续起誓。“名为阿萨尔哈东的亚述国王毫不犹豫割开掌心,鲜血渗入泥板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瞳孔里浮现出旋转的符号,就像雨燕。
第一次使用GEASS是在埃兰边境的战场上。阿萨尔哈东策马立于山丘,俯瞰着负隅顽抗的守军。当他凝视敌将浑浊的双眼,紫色光芒在虹膜深处流转:“放下武器。”
铁剑坠地的脆响连成一片。亚述士兵们惊愕地看着敌人们像提线木偶般列队走出要塞,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发出哭声。老将军纳布颤抖着白须:“陛下,这力量…”
“这是诸神的馈赠。”
年轻的君王抚摸着佩剑上新铸的GEASS纹章,没注意到泥板上的契约文字正在扭曲成蛇形。
第七次月圆时,尼尼微的空中花园飘满灰烬。阿萨尔哈东站在观星台上,紫色瞳孔倒映着底格里斯河畔燃烧的十二座城邦。
被GEASS控制的降卒正在机械地屠杀同胞,他们的眼白都泛着诡异的红色光斑。
“够了!”
纳布将军撞开卫兵冲进来,铠甲上还沾着乌尔城儿童的鲜血。
“这不是守护,是亵渎!那些被控制的士兵连排泄都要等待命令!“
“多嘴,碍事的家伙”旋转的在君王眼中亮起:“那就请你成为…”
老将军突然拔出匕首刺入自己咽喉,最后的眼神却带着解脱。
随着匕首落地,祭坛突然发生了巨大的震动。
“到底是怎么了?”
阿萨尔哈东踉跄后退,发现祭坛上的契约泥板已经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原本庄严的楔形文字变成了扭曲的蜈蚣图案。
当巴比伦联军攻破最后一道城门时,时空管理者的低语在火焰中响起:“契约文字记载的从来不是承诺,而是贪婪的具象化。“星沙组成的手指穿透君王的胸膛,捏碎那颗被贪婪和欲望侵蚀的心脏。
三年后,亚述灭亡,最后一任亚述国王投海自杀。
二十六个世纪后,布列塔尼亚博物馆亚述展厅,灯光在某个瞬间突然闪烁,契约泥板迎来了新的契约人——年幼的销鲁鲁和VV。
青铜烛台的光晕在潮湿石板上晕开涟漪,十一岁的销鲁鲁攥紧弟弟颤抖的手。他们身后,c.c.银发间缠绕的锁链发出细响,玛丽安娜裙摆下的军靴在地面划出半圆。
“心尖血要滴在契约者名字的楔形文字上。”说着V.V.用匕首划开兄长指甲的皮肤,血珠坠入泥板时激起紫色漩涡。时空管理者从星尘中凝聚身形,发梢流淌的银河照亮了兄弟俩淤青未消的脸颊。
“幼狮崽子也敢召唤永恒?“祂的嗓音让墙壁渗出晶莹的冰花,cc突然按住自己锁骨处的codE印记——那里正在渗出金红色液体。
销鲁鲁仰起头,月光照亮他脖颈上未愈的鞭痕:“您就是cc说的时间管理者吧?我们想要一个诚实的世界,为世界带来和平!”
泥板突然映出记忆残片:镶珍珠的匕首捅进贵妇后背,绣金线的地毯吸饱鲜血;戴着翡翠戒指的手将餐盘摔在他们脸上,油渍在粗麻衣襟晕开成耻辱的印记。
“没有人能再伤害我们。“销鲁鲁的童音带着扭曲的亢奋,他掀起衣袖展示臂弯的烫伤——百合花纹的烙铁印。身旁的玛丽安娜呼吸陡然加重,那是前皇后的族徽。
时空管理者的长裙开始剥落星屑,祭坛四周的蜡烛接连熄灭:
“GEASS可以给你们看透谎言的眼睛。“祂的指尖点在销鲁鲁眉心,六芒星在虹膜深处旋转成型,“但你们若再觊觎codE的不死之力……”
“就让我们身体粉碎,永远在阿卡夏世界为奴,我们只要撕碎虚伪者的面具,绝不渴望力量!“
VV突然尖叫,泥板上的血迹开始逆流。记忆残像变成他们蜷缩在狗舍分食馊饭的场景,大雪天里兄长们把冰锥塞进他们的亚麻衬衣。
“cc,我的使者,你怎么看?”
“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那……好吧。”
时空管理者发出编钟碰撞般的叹息,泥板中央裂开深渊:“但你们记住,当你们开始囚禁他人肉体灵魂时,自己的灵魂也会变成笼子。“
契约完成的刹那,玛丽安娜看见两个男孩的影子在石壁上扭曲膨胀。销鲁鲁抚摸着新生的GEASS印记轻笑,V.V.正用匕首反复戳刺泥板上浮现的兄长们面容。祭坛下的暗格里,记载codE移植术的羊皮卷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二十年后的血之纹章事件当晚这段记忆突然在c.c.的梦境中重组——她终于看清,当时泥板背面早已爬满蜈蚣状的诅咒符文,而时空管理者消散前最后凝视的,其实是玛丽安娜裙摆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就是cc倒戈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