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鱼和吴哥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在东湖派出所里,说来也巧,下雨那会,一个好心的老太太躲雨发现我躺在地上,怕出什么事,就跑到一街之隔的派出所报了警,经过身份证查证,得知我是江南食品的老板,就打电话通知了办公室,恰好吴哥和多鱼在商量事情就一起过来了。
派出所里,任凭警察同志费尽口舌我始终是呆坐在那,心里实在是不想说话,以至于办事的警察同志也是充满了无奈,只好在一旁陪着我干坐着,幸好此时多鱼和吴哥跑了进来,经过一番说明后,警察同志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在一迭声的感谢声中,我被多鱼吴哥木然地拖拽着坐上了开来的车。
感觉中多鱼他们没带我走多远,就到了一家四星级酒店门口,隔着派出所也就五六条街口,吴哥下车先去了大堂开了间房,多鱼则在后面搀扶着我,走进大堂的时候,前台服务员和大堂里的客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也难怪,虽然我身上穿的是娟姐给买的大牌子,但此刻已经浑身皱褶,脸上也脏污不堪,头发上甚至还沾着一片落叶,卷曲的像鸟窝一样乱,脚下皮鞋也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那沾了泥水的白袜子此刻是那么的吸人眼球。
还好这时候吴哥已经从前台走了回来,他开好了房间,见气氛不太对劲,忙拿着房卡站在我右边跟多鱼一左一右扶着我快速往电梯冲去。
房间里,我躺在床上,多鱼他们俩给我脱完衣服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累的直喘气,一会儿后,也许是休息好了,多鱼把整个脸都凑到我跟前盯着我直看,但我眼睛却像失去了聚焦一般,说实话,他们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实在是没任何心情搭理他们。
多鱼一副想说话又吞吞吐吐的表情,满眼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他们应该是很想知道我这到底是咋的了,为什么要这么自暴自弃的吧,但就这样三番五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好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忍不住了要开口的时候,见吴哥在一旁直摇着头,又生生地把刚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良久,房间里陷入死一般沉寂。
“呀啊,我受不了啦,我要下去走一走。”又一会,钱多鱼从沙发上坐起身说道。
“我也出去抽根烟。”
说话间关门声响了起来,我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远去,也许是出去想办法了吧。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我的脑子空空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是想到了娟姐,也想到了静丫头,有时候又感觉自己想到了小雨,但仔细一回味又啥都记不起来。
多鱼和吴哥从楼下回来,我仍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躺在床上,多鱼拖了张凳子坐到我旁边,说话之前先自己咳了一声。
“小天,我们不清楚你到底咋了,如果你还把我们当兄弟,就把情况跟我们说一下吧。”停顿了一下,见我依然是没任何反应。
“咱生活总得继续,不管发生什么,你别忘记了你还有小雨,还有我们呢,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得多少人为你着急啊,你说是不是?”
“是啊,小天,在我眼里的你是永远不会被生活中一点挫折所打到的,那个阳光开朗,乐观向上的你去哪儿了?”吴哥也在一边劝慰着。
“吴哥说的对,小天,你别这样了,我们一切都要向前看,生活是美好的,困难过去美好就不远了。”这家伙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那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见他这样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娟姐……娟姐她走了,不要我了,呜呜呜……”我哭的那个稀里哗啦,撕心裂肺的,像极了伤心的小孩子。
“什么?娟姐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说这人啊,真的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要不然失去后连后悔都来不及。”多鱼茫然的表情让我又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是走了,是离开了。”经过多鱼这一打岔,心情似乎好受了一些。
“今天早上离开的,办的停薪留职,怎么留都留不住,也不知道咋的,心好痛好痛,就像缺了一角似的痛。”我转过头,扯过一张纸擦着眼泪,也不知道咋的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了,纷纷往外道了出去。
“吓死我了,是离开啊,我就说这昨天还来参加我们公司的年庆了呢,这人不可能说没就没的,还好还好。”有时候我真佩服钱多鱼的脑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小天,我们高中不是学过苏轼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吗,虽然他是在记挂他的兄弟,但你就这样想,这次分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这样是不是就能接受一些了?”
还别说,两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这两人下楼去商量之后得出的办法居然还真凑效,它打开了我的心结,心情也就没那么压抑了,多鱼说的没错,这次分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我要多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我不知道她到底为啥离开我,但我知道来接她的人一定是很有钱的,开那么好的车,那么有朝一日我要用我数之不尽的钱砸他一脸,然后把娟姐从他手上抢回来,我再也不能像失去静丫头一样无助,我发誓。
“小鱼儿,吴哥,我想喝酒了。”我弱弱地看向还在盯着我的钱多鱼。
“……”多鱼用问询的目光看向吴哥,视线里带着点去了也好的意思。
“好吧,一醉解千愁,那你起来去洗漱一下,你看你浑身都脏成啥样了,臭死人了都。”见吴哥点头,多鱼忙用一副很嫌弃的眼神看着我,但说归说,手却伸过来拉了我一把。
这就是兄弟,在你人生失意时嘴上虽然说的嫌弃的话语,但内心里却会急你所急,会待你真诚,会在你身边默默地陪着你、安慰你,多鱼、吴哥,我的好兄弟,今生我必不负你。
在吴哥的带领下,收拾利索的我们很快就找到一家酒吧,离住的酒店也不是很远,但这个时候进酒吧好像太早了,进到门口竟然是铁将军把门把我们拒之门外,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让酒店前台给送了两箱啤酒上来,多鱼又特意跑到老街买了些凉菜,整整一天,我们三是可劲地造,啤酒瓶都滚满了整个房间,服务员更是因此走了五六个来回送酒,最后我们三轮流趴在卫生间可劲地吐,吐了又再可劲地造,然后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同一时间,娟姐已经转乘上了飞往漂亮国加州的航班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此刻娟姐轻轻用手抚摸着自己肚子,嘴里还轻声呢喃着:“儿子,以后妈妈就要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说起来,认识你爸爸,妈妈是不后悔的,你爸爸很优秀,值得妈妈爱他一辈子,加油儿子,也希望我的那个你也加油。”
飞机逐渐上升,娟姐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东南方,那是老家的方向,此刻,我正躺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难受的眉头紧皱,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娟姐,你别走,求求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