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坐禅”不就是打坐吗?这有什么难的?
其实,打坐离坐禅很远,如果到禅的境界,离看清真相已经不远了,
坐禅中的禅为佛门用字,“妄念不生”为禅。
何为“妄念不生”?一种是天性单纯,天性单纯,没有被污染,私心杂念少。
另一种是融入大道,世间的事像十位数加减法一样简单,不值得一想。
王二属于天性单纯那一伙的,在“道”的大门外懵懂徘徊……
打坐开始就很难,一个普通人,不要说跏趺坐,你就单盘,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十分钟一动不动你试试?
极地道院的入门标准是跏趺坐一个时辰。
王二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清神醒脑的蒲团上。
他跏趺坐一个时辰不在话下,两个时辰问题也不算大,但事关救人,事情非同寻常,让他谨慎了许多。
打坐的苦超过世间所有的苦,但是世间仍然有很少很少的人以极其顽强的毅力坚持了下来。
当然,这些人并非所谓的受虐狂,而是另有原因。
打坐的苦在坚持到四十五分钟左右会达到一个高峰,如果你成功翻越了这一座高峰,两个小时会抵达第二座高峰,第二座高峰比第一座高峰更雄浑……
修炼的路除了黑漆漆的天空和看似难以逾越的一座座高山峻岭,什么风景也没有,但是仍然有人把一座座高山踩在脚下。
他们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人生之路?只因为他们要破解一个谜,人生之谜。
跏趺坐一个时辰对王二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因为他打坐已经成了专业,但是他打坐突破两个时辰的时候屈指可数。
王二静下心来,保持着什么也不想的状态,一阵阵疼痛从腿上蔓延全身,又退去,这种疼痛早就被他征服了,他根本不担心。
但是,他要防止各种杂念,也就是所谓的“妄念”,这种私心杂念是最可怕的,是打坐的大敌,稍有一些联想,两腿马上会僵直,打坐无法继续下去,偶尔出现,必须马上抵制。
“恭喜你,一个时辰已到。”
王二听到卫玠的声音,看了一眼前面的仙人,继续垂目,静心打坐。
一个时辰,他不知卫玠的法身是用什么计时的,但是,凭他的感知,差不多。
很多人以为打坐只是一种形式,修士走到什么地方,一盘坐,士盘坐下来修炼,以为盘坐只是一种形式,岂不知,打坐才是修炼的本身。
就好比有个故事,说有人见卖猫,猫卖得很贵,但总有人买。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买猫的人最后都要求卖猫的人把猫食碗一道送给他,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卖猫的人拒绝了,卖猫的人说,他的猫之所以卖得好,全靠这只碗……
王二在打坐过程中没有入静,这是在陌生环境中的一个考验,他只须放空头脑,坚持到时间即可,同时还得警惕周遭的变化。
世间大道三千,小道多如牛毛,有念佛号的,有祷告的,有抓了小动物反复放生的,有哭的,还有要上天得七十二个处女的……
你念佛号念得别人头疼,要他接引你,凭啥?凭你念得字正腔圆?凭你心诚?六十分及格你考不到十分,你天天念校长的名他就把你破格录取了?
你干了坏事就祷告,祷告完接着干坏事,那谁就就接你去**去了?你放生有害物种吃光本地物种啥意思?你和老乡有仇?你把动物抓了放,放了抓,几个意思?动物不崩溃?还有你,天天哭能咋地?
那个相信**能上天得到七十二个处女的,等待你的是地狱里的七十二把尖刀……
“恭喜你,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卫玠的声音把王二从恍惚之中拉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脑放空的状态被破坏了?
幸亏卫玠的声音打破了他混乱的脑海。
一个半时辰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到两个时辰提醒吗?这不是好比中间加入一个小数吗?是不是卫玠看出来他状态出了问题,有意提醒?
一个半时辰就是三个小时,还剩一个小时,一定不能出任何问题,要保持清醒。
王二谨守心神,抵住杂念……
后面这一个小时,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卫玠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你,两个半时辰!”
我去,报时方式怎么改了?
王二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上仙,怎么两个时辰没报时,到两个半时辰报了?”
“忘了,过了两个时辰我才发现,只好等到两个半时辰报了。”
卫玠笑眯眯道。
王二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道:“我就盘到这里了。”
卫玠:“慢着,再坚持一个半时辰你就达到内门弟子的标准了,达到内门弟子的标准你将获得一个仙法,你考虑考虑。”
“不,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王二疲惫不堪道。
“你不是要救你同行的弟子们吗?内门弟子才有这个权限。”
王二悚然而惊。
“您不是说我坐两个时辰就能放人吗?”
“我是说可以放人,并没有说记名弟子可以。”
卫玠确实没有这么说。
“再说我只是一道法身,没有那么大的法力,只有你获得了仙法才能把他们放出来。”
王二欲哭无泪,还剩下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对于他来说,像一个旅人穿越千里沙漠,濒临死亡还余一百里……
他感到心脏要炸裂,两腿僵硬如木头,真的不行了吗?那南溪师姐他们怎么办?
心脏憋得难受是因为心胸不够大。
这不是现实世界的物理问题,而是宇宙空间的问题。
修士一旦实修身体会发生一种与普通人不同的变化,修士的身体在微观空间会越变越大,心胸也随之增大,心脏出现憋闷感,就意味着心胸需要扩大。不断突破打坐的时间也会使心胸容量大增。
王二想到这一层,咬牙忍住心头狂躁。
时间一秒一秒的捱,仿佛过一个世纪之久,淤积到极点的河道轰然一声,一泻千里,两腿重新变得轻松无比。
……
“恭喜你,”
嗖,卫玠才说了半句话,王二已经不见了。
……
王二上了五层之后,玄秘塔外的观众已经整整陪了他四个时辰!
在观众们眼里,他就在那一动不动地枯坐,似乎要坐到天荒地老。
“这是要坐到什么时候啊?”
有的人忍不住了,想离开又舍不得。
“动了,看!”
有人猛然大叫一声。
没有人责怪这个不够稳重的人。
随之天色渐晚,亮起的玄秘塔第六层显得更加明亮。
“他进入了第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