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挂了。
“还打吗?”小护士有些着急的问,“我得去病房查房呢。”
“不打了,谢谢。”吴森怀只能把手机还给人家,继续回重症监护室外面守着。
可他不知道,挂断电话的张月亮刚刚送走了齐熙悦,正在自己办公室里趴在桌子上哭呢……
——
前几次和任景业见面,都是偶遇。
这一次,路千宁再见他,是他在霍氏门口等着她了。
见了她的车,就像不要命似的冲过来拦着。
路千宁不得不停下,落下车窗看着他,“怎么又是你啊?”
“千宁姐姐,我让周南安把你要的东西,偷到了!”任景业炫耀的冲她抖抖眉,“而且我还多拿到了一个你肯定很感兴趣的消息。”
“偷到了?”路千宁不可思议,这才一个晚上。
他们把周启山家里给炸了?
任景业在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你瞧……不过,千宁姐姐,我还没吃早饭,你请我吧,咱俩找个地方坐下说。”
不等路千宁反应过来,任景业就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去了。
古龙香水味迎面扑来,路千宁下意识的顿了顿呼吸,“吃早饭行,你去后面坐着。”
“为什么?”
“因为我的副驾驶只有我老公能坐。”路千宁一点儿也不客气的示意他下去。
任景业跟她对视了几秒,败下阵来,跑到后面去了。
路千宁带他在就近的早餐店坐下,让他自己点东西吃,迫不及待的把牛皮纸袋打开。
里面是林先生和江先生前些年为了上位上演了立功大戏的证据,勾结的不是什么好人。
并且是铁证。
那证据看的路千宁触目惊心,一边感叹上位时见不得光的黑暗,一边感叹居然有这么肮脏的头目祸害无辜。
“你不能是拿这个来糊弄我吧?”她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复印件而已?
“放心吧,周南安把他后爸保险柜里放着的东西都偷出来了,哦对了,他妈跟他后爸不是一个保险柜,我跟你说的那个惊天秘密是在他妈的保险柜里发现的。”
任景业吃了个包子,抽一张纸擦干净嘴,吃饭倒是挺有规矩和礼貌。
“你猜是什么惊天秘密?”
路千宁把东西装回牛皮纸袋,摇头,“不清楚是什么惊天秘密。”
“你猜啊,跟周启山有关的。”任景业眼巴巴看着路千宁。
可路千宁对周启山的什么秘密根本不感兴趣,“我只要这个东西,你不说就算了。”
“哎别啊!”任景业一急,又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皱皱巴巴的。
医院开具的身体检测报告,现证实周启山因车祸导致——第三条腿被切除了?!
“这——”路千宁着实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不知道周启山的秘密。”任景业单手戳着头,哼了声道,“亏着你还是人家儿媳妇呢,这事儿跟周家关系极为亲近的,应该也有几个知道的,不过口风很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而路千宁这个儿媳妇,就属于那不知道的一大部分人中。
任景业化身成一个小人精,他说,“那你知道周启山和前任北周总裁为什么闹这么僵吗?”
路千宁还真被他那啥事儿也知道的表情给唬住了,“周南安连这种话都跟你说?”
“说啊,好兄弟无话不说的。”任景业振振有词。
路千宁都打算拿了东西走了,见他这样,就稳稳坐下来,“那你就跟我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任景业撸了撸袖子,看样子是要从头说起。
“是因为周家家产呗,周启山是个花萝卜,在外面搞女人被他老婆发现了,然后那女人还怀孕了,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他出车祸了,然后嘎嘣,被切了。”
他说话并不是地道的国语,所以讲起来有些滑稽。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在外面养的那女人不翼而飞了,他怀疑是他老婆搞的鬼,这样周家的财产就会全部落到前北周总裁的手里,也就是他儿子,所以他就起了报复的心。”
真正耿耿于怀的不是儿子会继承家产,也不是自己养的女人失踪。
而是他不是个完整男人了。
一旦这事儿曝光,周启山会成为所有人嗤笑的对象。
养伤的期间,他阴暗呢的内心被无数的恨意占据。
然后就有了后来对周北竞母亲见死不救,宁可把财产给周南安这个没血缘关系的人,也不愿意给周北竞。
这是一种变态的恨。
路千宁同情他,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她转而一想,如果说车祸是意外,那周启山养的那个怀孕的女人哪儿去了?
如果不是周北竞母亲下的手,那很有可能这就是一场阴谋……
挑起周家内部斗争?
“千宁姐姐,我知道的多不多?”任景业冲她笑了笑,“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路千宁对周南安和苏丽娟的了解不多,她单纯的以为苏丽娟是为了钱才带着周南安嫁给周启山的。
她摇头道,“谢谢你,没别的问题了,不过我觉得你回去告诉周南安一声,赶紧跑吧。”
这些东西都落在她手里,还有周启山隐疾的证据,周启山若知道了不得打死周南安?
“千宁姐姐,你果然是人美心善,放心,周南安早跑了。”任景业眯着眼睛冲她笑。
所以路千宁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不过,等你什么时候再有需要了,他还可以随时回去。”任景业又添了句。
路千宁果断起身,冲他摇摇头道,“算了吧,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去忙。”
这次任景业没再缠着她,因为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振动了无数次。
待路千宁走后,他这才接电话。
“你进我书房吗?你拿了什么?”
“你自己查查少了什么不就知道了?”任景业站起来,戴上帽子,说了句‘挂了’。
就双手插兜,离开早餐店。
路千宁回到霍氏,先联系了林先生和江先生。
这证据是真是假不清楚,她让他们想办法去探探周启山的口风。
都是人精,办法多的是。
一通电话,两个人就明白证据在周启山那里丢了。
这就意味着,临市政商合作的项目在北周的嘴里飞了。
当周启山接完他们的电话愈发觉得不对时,就去自己的保险箱,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气的差点儿没当场昏厥。
再给林先生和江先生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还能不明白证据已经被人家偷走了吗?
他气冲冲的去找苏丽娟,“昨天什么人来过家里?为什么我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没了?”
苏丽娟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但面上还保持着平静,“没有什么人来过,怎么会没呢?”
“怎么会丢,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就一个晚上不在家,东西就丢了!”周启山气的鼻孔朝天,“你的东西没丢吗?”
“你不说我都没看,我去看看。”苏丽娟把保险箱打开,里面也空了。
她‘惊讶’的说,“我的也不见了,肯定是有人趁着我们两个不在的时候来偷走的,那里面还有你在医院的检测报告呢,我猜是周北竞或路千宁干的,他们一定是知道你已经拉拢了大部分的周家旁支,想反击!”
周启山信以为真,觉得召集周家旁支罢免周北竞,顺便把他名下财产都转移回来的事儿不能再拖。
他顾不上跟苏丽娟说什么,转身就去联系已经上山的老太太,逼着周老夫人下来……
这端,苏丽娟拍了拍胸脯,松一口气。
这要是让周启山知道真相……计划就很难再进行了。
——
路千宁下午就回家了,那会儿跑跑在午睡。
她把周启山的检查报告放在周北竞面前,周北竞看了一眼眸光骤变。
“你在哪儿弄的?”
“这是真的?”看周北竞的表情,路千宁就知道这东西是真的。
她看了看熟睡的跑跑,示意周北竞去书房说。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她才将认识任景业的事儿娓娓道来。
“周南安的朋友?”周北竞眸光冷的让书房温度降了许多。
“他是这么说的,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他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路千宁身体靠在书桌上,抿着唇看他。
她知道她明知任景业和周南安扯上关系,还跟任景业接触是不对的。
但这东西是真有用啊。
良久,周北竞复又开口,“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他说……周启山怀疑自己养的小三,是被你母亲弄走了,还有导致他变成这样的车祸也是你母亲一手制造的。”路千宁说完,赶紧添了句,“但我相信,你母亲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周北竞的父母是这样互相算计的两个人,那周北竞就不会这么真性情,光明磊落。
“所以,我妈最后用死来向他证明她是无辜的,他都不信。”周北竞在椅子上坐下,被阳光聚拢。
却处处透着孤寂和寒凉。
他甚至怀疑,他母亲的死都跟周启山有很深的关系。
那时他还小,亲眼见证了那晚父母的决裂。
周启山出车祸之后就一直在医院,情绪激动,一看到自己的妻子就恨不得跳起来杀了她。
所以,在周启山住院的期间,除了一开始去看过两次,周北竞的母亲就再也没有去过。
直到三个月后,周启山出院回家,当着周北竞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面,说了各种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