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路千宁反问,“你怕连累我,你就不怕被卢月华连累了吗?你几个月前还高兴的跟我分享,你开了一家面馆,怎么就像现在这样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路康康就绷不住了,蹲在地上,两只手捂着头,控制不住情绪,委屈喷发。
“我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回来好好干,攒点儿钱,我早出晚归的干苦力,我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攒出来了十万块钱,我去正规的地方学习做面,练习了半个月就开了一家店,我第一个月就赚了八千。”
他说这话时,崩溃中带着骄傲,他当老板了,第一个月盈利八千是好兆头。
“赶上过节,你知道我……我一个月赚了三万,平均一年下来我肯定至少能赚十几万,静雅那段时间都对我可好,我还在幻想我们有钱了我就养着她,什么也不让她做……”
赵静雅物质,还是个好高骛远的主,路康康收入稳定养着她,她当时肯定也高兴坏了。
且不说将来路康康能不能一直行,但最起码当时两人的心态是好的。
但面馆营业第三个月,卢月华就惹上事儿了,在路康康手里要走了三万。
第四个月,又来要钱。
赵静雅急了,把卢月华赶出家门了。
卢月华就让威哥他们来找路康康,结果面馆黄了。
原本卢月华欠的钱还多,是威哥用卢月华的命逼着路康康卖房抵消了一些。
路康康只能又去干最苦最累的工作,养家糊口剩下的都被威哥抢走了。
赵静雅这个时候听说了路千宁要跟周北竞结婚,又亲自把卢月华找回来,直奔江城。
但卢月华把路康康抵押给威哥,是赵静雅没预料到的。
“姐,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完了?”路康康颓废的坐在地上,身体靠在墙上,“我的面馆没了,我的家没了,你说……卢月华当初干什么要带我走呢?”
他双手插入短发,痛苦的哭。
路千宁不知道怎么劝他。
一个是老婆,一个是亲妈。
一个将人性丑陋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一个将人性恶毒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还年轻,想重头再来不难,断取舍才是你现在面临的选择。”
周北竞很理智的分析,不安置好路康康,路千宁是没法安心离开这儿的。
“如果你觉得你能把控住赵静雅,婚可以不离,但跟你母亲这里必须要做到足够狠心,带你妻子离开这儿,换个地方从头再来,每个月给你母亲固定的养老钱,你的人生就还是一片光明,但如果你把控不住还不想离,不忍心丢下你母亲一个人,你这辈子确实完了。”
路康康身体一僵,认真的思考周北竞的话。
他知道赵静雅物质,有时候很过分,刻薄。
但他爱她。
能不能把控的住……他沉默了。
“我们先带他去就近的酒店洗洗,然后订晚上的航班回江城,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谈吧。”
周北竞看路千宁也被路康康影响情绪,不能够冷静思考现在该干什么,便提醒她该怎么做。
路千宁连连点头,几个人离开小区,小镇上最好的酒店八十块钱一晚,开了一间。
又在就近的商场给路康康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换上。
出来后周北竞又带他们在当地最好的餐厅吃了一些东西。
然后回程,直奔江城。
在江城落地时,是晚上十点钟,回到住处已经十一点半。
路千宁让路康康住在楼上,和盛阙行一起。
“康康,周北竞说的很有道理,你现在要好好冷静思考,怎么处理赵静雅和卢月华,在这个期间你就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来找我,我就在楼下,我再安排你和赵静雅见面,放心,我会先跟她报个平安的。”
路千宁跟路康康说完这番话,就下楼了。
她确实给赵静雅报平安了,但没告诉赵静雅路康康来江城了。
得知路康康安全了,赵静雅提着的心落下些。
想来想去,还是路千宁管用。
看了看在床上睡的没心没肺的卢月华,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起身一把扯着卢月华的手腕,把睡的正香的卢月华拉出旅馆。
卢月华头发乱糟糟,人都是懵的。
再反应过来,人在旅馆门口了,森冷的夜风吹的她打了个寒颤,迅速醒盹了。
“你干什么?”她愤怒的盯着赵静雅。
“你说我干什么?你个老拖油瓶,老不死的,我和康康的小日子都被你给搅和了,你给我滚的远远地,以后就是死在外面也别通知我和康康,我们不会给你收尸的!”
赵静雅一把扬了个包袱过来,是卢月华的。
直接砸在卢月华脸上,也不管卢月华被砸的哆嗦着倒地,摔的龇牙咧嘴。
“你……你不孝,我女儿可是路千宁,你这么对我,她一定搞死你。”
“我呸,你个老壁灯,但凡路千宁对你有一点儿尊重,我都能把你当成祖宗供起来!你配吗?人家路千宁认你吗?人家路千宁认的是康康,是我老公!”
赵静雅唯利是图,看的清清楚楚路千宁对卢月华毫无母女之情。
所以她抱卢月华大腿没用,还得指望着路康康。
她跟着路康康,贪图路康康对她好,百依百顺是其一。
其二,主要也是二婚更不好找男人,而路康康这儿还有个富姐,她还是抱着能沾光的念头。
她前脚进了旅馆,后脚卢月华就急了,难听的话往她身上骂。
深夜这谩骂声很刺耳,吵醒了旅馆的不少客人。
赵静雅才不管,拍拍屁股就回去睡觉了,她盘算着路千宁救了路康康后,肯定把路康康带回江城了。
毕竟,南平已经没家了。
那,她猜路康康就住在今天她去的那个小区。
明天她就去找路康康!
大街上叫唤的卢月华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冻的瑟瑟发抖,气的咬牙切齿……
——
劳图奔波,一天之内往返江城和南平,路千宁疲倦不已。
洗过澡后她躺在周北竞怀里,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就是睡不着,可她知道周北竞也累,所以一直假装睡着了没出声。
直到周北竞先开口,“你中午和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一些宵夜?”
“不饿。”她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没胃口感觉不到饿。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就很安静的抱着她。
快天亮,路千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睡的很熟。
周北竞蹑手蹑脚的离开卧室。
估计她还要睡一会儿,他没急着做早餐,把昨天一些没处理完的工作弄好。
接到了张文博的电话,说赵静雅来了,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正在闹。
“要么滚,要么进局子。”周北竞对那些人不留任何情面。
赵静雅很识趣,不敢硬闯,但是她身上没钱了。
只能给以前在北周上班的同事打电话,厚着脸皮借住。
对方答应的挺爽快,毕竟赵静雅和路千宁那层关系在。
解决了住的问题,赵静雅就不着急了,路康康肯定会找她,只是时间的问题。
路千宁醒来时,快中午了,周北竞照例把她那份工作能处理都处理掉。
最近卢月华的事情闹的很大,她手里那几个一对一家教的课程暂时停了。
富家他们都表示理解,何况她又婚期将近。
所以她除了录制课件,工作量不大。
但她知道周北竞很忙,所以偶尔也会强烈在他手里抢点儿工作来分担。
三天,她居家办公,周北竞朝九晚五,生活渐渐恢复正常。
而此时的路康康也考虑的差不多了。
他下楼来找路千宁时,周北竞不在。
姐弟两个在沙发上坐着,时不时对视一眼,场面温馨。
“姐,你能幸福,我觉得真好。”
路康康当时来江城时,路千宁日子远没这么好。
生病的继母,寄人篱下的做特助,还和周北竞关系不清不楚,受制于人。
处处是艰辛,但路千宁还愿意在那样的状况下,能帮路康康多少是多少。
这份恩情,路康康觉得自己几辈子也还不清。
“我也没想过,我能有这一天。”
路千宁心头感慨万千,张欣兰生病是她觉得天塌了的开始。
那几年,她的世界是灰色的。
忙碌的工作,无尽的赚钱。
她打死也想不到,张欣兰能痊愈。
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合约结婚的男人能彼此产生感情。
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爬床卖身和最终嫁的是同一个人。
她的经历是不幸的,但又是不幸中的幸运者,最起码结局是好的。
“姐,出于礼貌,我还是去探望一下你继母吧,不然就更给你丢人了。”路康康是听盛阙行说才知道对门住的就是张欣兰母女。
看,他就是有点儿笨的善良。
“不丢人,探望一下是应该的,礼貌嘛,等会儿我带你过去。”路千宁很欣慰他没因为这事儿而没脸见人。
她心里也清楚,路康康心里还是向往着美好的。
这样的打击,来一次就够了,不能有第二次了。
路康康赶忙点头,又有几分局促的说,“但是,我身上没钱,你先借我,等我赚了还。”
他到现在也没指望过靠路千宁活,甚至让路千宁白给他花钱。
“行,走,下去买东西。”她起身拿上外套,出了家门跟路康康进电梯。
路康康看着一路向下的数字,插在口袋里的双手不禁握的很紧。
良久,总算是鼓起勇气说,“姐,我考虑好了以后该怎么做。”
“嗯,你说,我听着。”路千宁扭头看了看他,比她高半头,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和忐忑。
似乎,是怕他的决定让路千宁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