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吃面,肖劲柏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白色无纺布的小包,放在了萧雪芽面前,说:“来,小阿姨,生日快乐!”
萧雪芽一愣,问:“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啊!”
“你还给我买了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放下筷子,拿起那个包包,打开包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斜挎包,杏黄色的马鞍型小包,古铜色的扣件,有一种活泼而低调的感觉。皮质光亮,触手丝滑。萧雪芽拿起来,不由得“哇”了一声,她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女生,看见好看的包包,也会眼睛发亮。“好好看!,你在哪里买的?清源好像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包包呢!”
“这个……不是买的!”肖劲柏笑道,“是我做的。”
“做的?骗人的吧?”萧雪芽不由自主地怀疑,肖劲柏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居然也会做皮包。而且这几天她也并没有看见他做什么事情,怎么会凭空做出一个皮包来。
“我们家也有皮具代加工产业。这个……也不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我画图,做设计,然后,请负责打样的师傅做的。”
“怪不得。小柏真棒啊。”萧雪芽啧啧称奇,“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最棒最棒的设计师的。”
“谢谢小阿姨,我会努力的。”肖劲柏笑眯眯地道。
萧雪芽把小包斜挎到身上,年轻女孩背着斜挎包,顿时就有一种非常活泼时尚的感觉。她看着萧劲松,歪着头问他:“好看吗?”
萧劲松看看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最难得的是,这个包包还是小柏自己做的呢,好珍贵!”她捧起那个包包,还在脸上蹭了蹭,上好的皮质,摸上去都好像是有温度的。“谢谢小柏,我会一直背着它的。”
肖劲柏失笑,“包包和衣服一样,都是过时了就要扔的东西,根本用不着一直用。”
“不行,那样太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呗。”少年大大咧咧地说道。
萧劲松道:“都像你一样……不浪费,什么都存着。他们家怎么赚钱?”
萧雪芽不由得噎了一下,瞪着萧劲松说不出话来。肖劲柏笑起来,说:“我知道小阿姨是很念旧的人,什么都会收藏得好好的。”他在老家住的这十来天,萧雪芽的房间是家里最“旧”的,堆放着旧家具,还有不少老物件,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从小到大看过的图书,什么都留着。
萧劲松低头吃着面条,忽然说,“不是自己亲手做的,就不行了吗?”
他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萧雪芽怔了怔,问:“你说什么?”
一个细长的盒子被放在桌子上,萧劲松说:“我的礼物!”
“咦?”萧雪芽不由得和肖劲柏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刷刷地去看桌上的那个盒子,是个黑漆漆的木盒子,看上去十分老旧。不太像礼物的样子。
萧雪芽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盒子里居然是一根发簪,乌木的簪子,漆黑发暗,整只簪子带着微微的弧度,尾部镶嵌着一点银质的装饰,银饰已经发黑了,看上去像有100年的历史了。
肖劲柏和萧雪芽相互看看,眸子里都有些困惑。
“小松,这根簪子,给小阿姨戴会不会太……老气了一点啊。”肖劲柏小心翼翼地问,清源的确是个古镇,但即使是镇上的老太太,也很少人用这种发饰了,更何况萧雪芽这样的年轻小姑娘。肖劲柏怀疑萧劲松是把潘岚的老物件拿来给萧雪芽做生日礼物,这样的话未免也太敷衍了。
“我又没说让她戴。”萧劲松皱了皱眉,接着又说,“这个,是太外婆的东西。”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萧劲松口中的太外婆,自然是萧济的妻子宋梨云,萧雪芽的外婆,只不过两个人都没见过,她很早就去世了,在两人出生前。
“你,你怎么知道?”萧雪芽结结巴巴地问,她再度看向放在盒子里的簪子,被萧劲松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这根簪子有了别样的气质,带着岁月的风霜,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了很久一样。
肖劲柏稍微想了一下,才明白萧劲松口中的“太外婆”是谁,不由得看着萧雪芽,默不作声。
萧劲松正在挑面条的手停住了,他思索了片刻,说:“你小时候可能没有印象,这个东西,一直放在太外公的抽屉里的,太外公经常拿出来看。”
萧雪芽眨眨眼睛,她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太多印象,长大稍微记事一点了,萧济又住进了疗养院,对于自己的母亲和外祖母的事情,没有人跟她说起过,她也不敢问。
“但,但是……我外婆的东西为什么在你这里呢?”
萧劲松又沉默了,他看看萧雪芽,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在她身后的肖劲柏,也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之意,看样子不讲清楚这簪子的来历是过不去的。
“这簪子是太外婆留下来的,你也知道,当初外公开工厂失败,家里好多东西都抵押出去了,或者就……直接卖掉了,所以,太外婆的东西也就不剩什么了。这根簪子是仅剩的东西,太外公很珍惜,一直放在抽屉里。后来,外公临时要周转,跟潘家的姨婆家借钱,姨婆说喜欢这根簪子,外婆就送给姨婆了。”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萧雪芽问,“那怎么又在你这儿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
萧劲松狠巴巴地说,没料到,下一秒,萧雪芽就红了眼睛,她握着那根簪子,抽泣起来,“小,小松,谢谢你!我……我……”
萧劲松惊讶地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哭什么呀?”
肖劲柏在她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萧雪芽只要一哭,就哭得要抽过去的样子。
“小松谢谢你!小柏也谢谢你!这是我,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抱着那个皮包,攥着那根簪子,在清晨的厨房里,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