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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济格的嘶吼穿透了战壕。

“本王下令让乌真超哈停火了!!出来!黑旗兀儿特!!”

朱由检闻言也屏退左右,朝后方招招手呼喊两声。

顿时,本来用来跑路的爬犁被传递了过来,朱由检自己再拿个盾,招呼两名黑旗甲士一起。

随后,阿急格焦躁阴郁至极的眼神中,一架爬犁被抛上了战壕,随后那显眼的高大身影这才畏畏缩缩的冒上来。

见到这一幕阿急格更急了。

恨不得瞬移过去扯住朱由检领子大吼。

你之前万军之中阵斩将领的勇武呢!!?

现在这么怂你装你吗呢!

朱由检翻上来一看,阿济格此时就在第一线战壕前头,骑在马上死死的盯着自己呢。

那眼神里的意味多少能看出来点。

所以他忍不住嗤笑。

搞得好像伱们很守规矩,说停就真停了似的。

也就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朱由检都能看见清军火枪上的火绳上的丝丝清烟呢。

这要是一轮齐射打过来没个遮掩物,直接就是三分熟。

接着雪橇遮掩悄咪咪朝下面焦伯庆招手示意过后,朱由检也是站了起来,毕竟不能太过于怂了。

“我猜你大营遇袭了。”

此时,阿济格这才终于看清了朱由检的脸。

这个领兵折磨了自己半个多月的对手。

那面容棱角分明,还留着胡子辫,眉眼一低,面上全是肉眼可见的得意与自信,还有难掩的恶毒与狡诈。

“所以让你的士兵把火枪放下吧,最好把火绳也熄了,这会有利于我们的议和。”

还是老建州口音。

阿济格盯着朱由检,朝两边摆摆手,附近的火枪手顿时不在端着火枪。

见状朱由检点点头,抬手取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全貌,以及满头的小辫子汇成的维京辫。

“许久不曾听闻你的名号,听说你被你们那清国的小皇帝封了亲王,呵,我一直期待这一天,长话短说吧!退出老林子,每年给我们银千粮,大米万包.”

“狂↑妄↓!!”

阿急格闻言自然狂怒。

周边火枪手与弓手才要有动作,他却直接抽出腰后鞭子抽了过去。

后方遭袭,大营距离前线不过三四里地,说短是极短的,分兵去救确实来得及,但损失也难料,也会丢失歼灭野人的机会。

但是,阿济格在得知后方遇袭时就已经没有了全歼黑旗军的信心。

后勤受挫,一战不定就被野人拖死耗死在老林子里。

或退回大营,闷声又吃下一个大亏。

二者都让人无法接受,他只能在情急之下选了一个折中的。

谈。

但对面野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奔着谈判来的!

“真当我大清奈何不了你们吗!?”

朱由检闻言笑道:“你多调集几万人过来我们绝对头也不回的钻到老林子里去,正好如了明国人的愿。”

一句话仿佛惊醒了阿济格一般,使得他飞速冷静下来,指向朱由检的马鞭也放了下去。

“给汉人当奴才,下贱!”

朱由检闻言直接一拱手以汉话道:“彼此彼此。”

说的阿济格眉头一抽,愤怒但也有些无奈。

偏僻苦寒的野人窝里如何会蹦出这等人物。

这幅模样这等见识。

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养出来的。

随即阿济格多看了几眼,乍有些怀疑这兀儿特真实身份,但随后又抛开了。

不太可能,口音和常用语调做不了假,没在建州混上十几二十年养不出来,辫子虽罕见,可阿济格知道女真没整合之前各个部族发型算得上千奇百怪了。

让汉人留那样的辫子?

挺难的。

再者,汉人与满人之间本就是非多,和野人女真混作一团还能够团结零散野人诸部落的威信?

不如说满人野化了更合理。

“汉人赏你什么了让你来袭扰我大清!”

朱由检随手指了指清军当中火枪手手中火枪:“大概十几杆火枪吧,汉人的几个使者从朝鲜而来,知晓我正黑旗作为后倾力相助,至于为何袭扰你们清国.”

说着,他举起一根手指:“就单论海西女真部族东北部吧,明国万历三十九,你清国那时还叫做后金,出兵虎尔哈部,攻陷扎库塔城掳掠人畜无算,此后三十年间,虎尔哈部从一个数万人的大部族,变成了如今族人不足五千的部族,更是只能躲藏至大鲜卑山方能苟活。

同时!瓦尔喀人,渥集人,赫哲,鄂伦春,达斡尔,不知有多少部族皆受你清国荼毒,五十年时间,海西女者与野人女真诸部中所有的大部族皆被你清国吞并。

此后经年,你清国烧杀抢掠无算!无数部族沦为奴隶!先是从赫图阿拉以东再到宁古塔以东!我诸多部落一退再退,如今已然退无可退!”

说着,仿佛被气笑了一般,朱由检一摊手:“为何袭你清国?这是什么笑话!!这叫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却已经让战壕底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着上头兀儿特的论述,下面的黑旗军一个个脸都憋红了。

特别是虎尔哈部这个唯一被点中,也是最具代表性幸存者,其首领纳泰更是直接翻了上来,面色扭曲的朝着对面的阿济格大军嘶吼。

“我知道你们当中一定有虎尔哈人!!我乃虎尔哈·纳泰!你们这些叛徒!奴隶!阿其那!塞思黑!我告诉你们!虎尔哈部永不消亡!”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朱由检一把按住虎目含泪的纳泰,不由分说将他推下了战壕。

同时转身朝着后面招手。

很快,饱含狂怒愤恨的怒吼就沉寂了下去。

这场面看的阿济格后背生寒。

甚至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庆幸。

而朱由检也一副咬牙切齿的拍打着自己胸膛道:“你们的血脉本就是残暴歹毒的野猪传下来的!退出去吧!与你说不通!议和之事让多尔衮和我谈!也只有他才配和我谈!”

阿济格麻子脸一抽,自然想发作。

可侧目看一下周边。

果然。

军中有不少军士此时脸色有点不对。

这不单是其中有一些旗丁就是被掳掠抓壮丁,然后从披甲人战奴升上来的,还有就是吧。

现在咱大清公文说当初收编女真诸部时用词含蓄了很多,都是什么‘袭取了沿海散居之国人’,‘将不服之国人尽取之’这类。

可实际情况阿济格可清楚得很。

这种事儿他从小看到大。

“.午时过后,本王会遣使者来商议。”

紧咬牙关吐出这句话,阿济格大军戒备满满的缓慢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