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罪证,赵过眼中闪烁着凶残的目光,当即拿起节杖,令人将汇集起来的证据拿着便连夜前往了太守府。
路上宵禁巡视的官兵见了众人,赵过持节出示,众官兵纷纷行礼让行。
到达太守府,赵过从马车之中出来,持节对太守府房门守卫将士说道:“我乃大司农赵过,令太守前来见我。”
将士一听,赶紧对太守行礼拜见,前往太守府去通报消息去了。
此时的太守已经睡下了,听得大司农连夜敢来,赶忙起身穿上衣服前去门口迎接,到门口之时衣衫还尚且没穿好呢。
“拜见大司农。不知大司农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太守衣衫不整的对大司农赵过拜下。
大司农赵过神色严肃的说道:“此番惊扰太守乃是发现你颍川郡有人犯下废格诏书罪,性质恶劣,需向太守借兵一用。来人,将罪证呈上来,给太守一观。”
“唯。”大司农属官一听,应了一声,将钟、荀两家的罪证给呈上来了。
太守对大司农赵过拱手示意,接过大司农赵过属官的罪证看了起来。
太守越看越是严肃,待最后看完,他立刻对大司农赵过表态:“此等目无皇命之人,当杀,大司农,太守府上下悉听大司农吩咐!”
大司农听此,微微颔首道:“那就请太守兵分两路,将钟家、荀家两家拿下,不可漏放一人!”
“唯。”太守应了一声,接着便吩咐太守的传令属官道:“你且前去兵曹家中请兵曹前来,令其领兵领兵将钟家、荀家两家悉数捉拿归桉!”
“唯。”传令属官领命,持太守信物前往兵曹家中了。
目送传令属官离去,太守这才对大司农拱手拜道:“大司农,且去府中等候,不久之后,定可令罪人悉数擒拿至此。”
大司农点点头,随太守来到了太守府正殿。
此时天色已晚,太守府正殿中的灯光颇有些昏暗。
侍从人员奉上茶水,两个人边喝边聊,聊到最后没什话题了,两人便没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兵曹的消息。
而此时钟家、荀家两人在清点今日售卖粮食所获得的利润之后,纷纷带着笑意睡下了。
谁知夜晚一阵犬吠声在庄园此起彼伏的想起来,将两家人纷纷吵醒。
众人皆是不满的起来了,纷纷披上衣服出门看情况。
兵曹站在钟家被强行撞开大门口举着火把,后面太守府的众将士纷纷从门中鱼跃而入。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面色惶恐走上前来,对兵曹低三下气的拜道:“这位将军,不知深夜到访,可是何事?”
兵曹斜着眼看了一眼此老者,冷哼一声道:“你钟家犯废格诏书罪之事事发了,快将你钟家主事之人请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老者一听,一阵惊疑,满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我钟家数代耕读颍川,从来都是遵纪守法,怎么可能犯下废格诏书罪如此大罪?”
兵曹不耐烦的说道:“我也只是听令行事!废话不要多说,诸位,去寻钟家主事人,凡是有抵挡者,格杀勿论!”
“唯!”众人听令,纷纷应道。
然没等众人有动作,钟家主事的人赶紧迎上来,对众人喊道:“各位将士且慢,钟某愿往,钟某愿往!”
兵曹一听,一挥手示意众人停止行动,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道:“你便是钟家主事之人?”
“老朽便是。”此人对兵曹拜下。
兵曹微微颔首道:“且跟我走一趟吧,大司农还在府中等着呢。
来人,将此人带走!
张大、王二、马三、刘四你等领二十余人守在庄园之中,随时等候大司农、太守的吩咐。”
“唯。”四人应了一声。
“走!”兵曹一挥手,便有人压着钟家主事之人回了太守府。
荀家情况也几乎与钟家的情况不差。
有胆大的偷偷开门,看着外面的情况,都纷纷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守府中,等了许久都有些困倦的太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闯进来,对大司农、太守二人拜道:“大司农、太守。兵曹来报,钟家、荀家两家主事之人已经被他带来了。
兵曹请示当如何处置。”
原本有些困倦的太守一听,来了精神,看向了大司农赵过。
大司农赵过一听道:“太守。此事宜早不宜晚,不如今晚连夜审问吧。”
“悉听大司农吩咐。”太守对大司农赵过拜了一下说道。
“那就连夜审问。”大司农听此,拍板道。
众人移步到太守府大殿之上。
大司农、太守两人坐北朝南,面带大殿正门。
兵曹将钟家、荀家两主事之人带上来。
钟家、荀家两人叫着喊着:“冤枉。”
然无人搭理,被带至大堂之上,依旧嚷嚷着。
正堂之上的大司农赵过一张惊堂木狠狠拍下,道一声:“肃静!”
两人这才止住喊声,看向了大堂之上的大司农赵过。
“今两造具备,师听五辞,开庭审理!”正堂之上的大司农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
语罢。
旁边一力士拿起鼓槌敲击了三声,两边公府牙门手中长戟轻敲地面。
大司农对其属官招招手,属官会意,将钟家、荀家犯下废格诏书罪的罪证双手捧着递给了大司农。
大司农将罪证放在桌上,神情之中透漏着威严,对下面两人开口说道:“今日捉拿钟家、荀家二人主事之人来此,乃是审理钟家、荀家两家犯下废格诏书罪!钟家、荀家,你等可承认罪行?”
两家听此,纷纷哭着喊着道:“我等均不再京中,怎么可能犯下此等罪行,定然是有人眼馋我等家产,诬告我等,图谋我两家家产。”
大司农冷哼一声道:“既然不认罪,那我就好生向你说明白!
钟家、荀家你等登基在册的田地、耕牛数量分别为多少?”
钟家主事人、荀家主事人一听,相互看了看,分别报出来一个数字。
钟家报了一千亩,荀家报了一千五百亩。
耕牛钟家报了五十头、荀家报了八十头。
大司农听此,一拍惊堂木道:“此前推行代田法之时。诏书明确定下,一头耕牛一季度耕种一百亩!无耕牛或耕牛不足方可向官府租借!
然登记在册的有你等向官府租借之记录,你等强行占用贫困农户租借耕牛的机会,简直无耻之尤!犯下废格诏书罪。
你等作何解释?”
钟家、荀家两家主事人一听,面如土色,伏地瑟瑟发抖。
接着,大司农再一拍惊堂木道:“陛下怜惜百姓耕种不易,生怕百姓收后粮食价格不下跌,反而导致生活不易,因此颁布粮食最低收购价格诏书。
诏书中有云:对农户行粮食最低收购价格,今年新收粮食,太仓及各郡国之粮仓最低收购价格不得低于一百二十钱。
其中限定了最低保护价为农户今年新收之粮食。
然查阅太守府编户记录,你等皆是‘大家’,岂能有脸称之为农户?
且查阅太仓收购记录,你等销售粮食均超十万斤!
你等用的是何等种子,种的是何等肥沃的土地,竟然能亩产千斤粮食!
你等还有脸喊冤!
给我解释解释情况,若能解释的清楚,我当场便放了你等,且自刭以向你等赔罪!”
钟家、荀家两主事之人面如死灰,低着头跪在地上,也不敢吱声。
坐在大司农旁边的大司农心中也是砰砰砰跳着,他心中寻思着自家虽然不在此郡,但在自家郡里也不是小家族,是不是也存在如同大司农所说的情况?
他已经想好了,待审讯完毕,今夜便连忙给家中写信,令家中出现上述情况的,立刻该退的退,该赔偿的赔偿。
见落叶而知秋之将至,太守政治敏锐性可不低,今日突然查此,恐怕不久之后就要波及全国了。
大司农接着痛心疾首的对两人说道:“我大汉对汝等‘大家’、‘中家’已经是极为宽厚的了。景帝有云:赀算四得宦,亡令廉士久失职,贪夫长利。
汝等们心自问,‘小家’之人岂能有赀选之机会?
若求个官职,‘小家’之人除拼命拼杀立功之外,还有何等途径?
陛下怜惜贫困农户不易,方行代田法,为农户增产;推行粮食最低保护价,防农户因丰收反而受贫!
然这等蝇头小利,你等也要与‘小家’之人争!
此士人所不耻!”
训斥了一番,两人
低着脑袋也不敢说话。
当即大司农道:“来人,另两人签字画押,亲自送其前往长安城廷尉,令廷尉府依照律令审讯完毕再行处置!”
“唯。”左右两侧力士纷纷应道。
大司农此番虽然是持节前来,全权代表皇帝。
但是他此番的目的也仅仅是清查违反诏令,破坏农业改革的情况。
至于审桉子,毕竟是廷尉的权利范畴,他依旧是大司农,同为九卿,低头不见抬头见,仗着自己持节,便将手伸进人家的权利范畴之中,这事任谁想定然都觉得不合适。
待审讯完毕,已经听得鸡鸣声了。
大司农和太守寒暄了两句,便会了自己的住处。
但大司农并未立即睡下,而是将在颍川郡的一举一动,以及调查情况及时写清楚,及时往皇帝刘据和琅琊王刘进处送过去。
等大司农写完,太阳已经出来了,年龄已经颇大的大司农许久未曾熬过夜了,这突然一熬夜,竟然感觉有点头疼,也不管不顾,和衣便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一夜,刘进也并未睡着。
白日了,刘进陪着东方文君赏花,两个人正说说笑笑,突然东方文君,感觉肚子一阵抽痛。
“哎呀!”东方文君挺着的大肚子忍住不想要弓腰。
“怎么了,怎么了?”刘进慌忙的一边搀扶着东方文君一边问道。
此时的刘进急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时候陪着侍女说道:“殿下,是不是夫人快生了。”
刘进一听,这才仿佛找到了方向:“对,当时夫人快生了!快,我扶着夫人,你快些找人给夫人接生。”
“唯。”听此,侍女赶紧离去了。
而刘进则小心的搀扶着东方文君来到产房。
等刘进到产房的时候,一个约四十多岁的女子被人领着过来了。
侍女对刘进道:“殿下,这是稳婆,颇有接生经验。”
刘进听此,肃然起敬,对此女子拱手行礼拜道:“一切麻烦您了。”
“殿下折煞小人了。小人定当尽力。”稳婆赶紧侧身躲礼说道。
稳婆听刘进之言,赶紧吩咐众人道:“来人,准备些新毛巾,快去烧热水!
殿下,生产场面不宜让男子看,请殿下移步外面。”
“啊!哦,好好好。”刘进听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稳婆显然是极为有经验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侍女准备这,安排那。
刘进则在外面坐下起来,起来坐下。
在汉朝,由于医疗条件以及卫生水平的限制,古代孕妇很容易因难产或产后大出血,而且性命不保。
所以孕妇生孩子是极其危险的,更让人心寒的是倘若孕妇难产而死换来的不是更多的怜惜,而是被视为血光之灾,孕妇分娩因此为不洁,在家生产是大忌讳!丈夫陪产更是奢望。所以这个时期,人们往往在坟墓或道路旁,临时搭一个草棚做产房。
当然,那是普通百姓家中,而在贵族家中则并非如此,贵族家中有专门的产房。
但即便如此,生产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依旧是极为凶险的事情。
孕产妇女可能死于产后出血、分娩后感染、妊娠高血压、不安全的人工流产等妊娠和分娩期间及分娩后的并发症。
而对于新生儿来说,早产、肺炎、缺氧缺血、脐带绕颈、羊水感染等都可能致使其死亡。古代医疗条件很有限,一旦发生上面的情况,或许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此女子生子死亡率颇高,约有1.5%,大约两百个女子就有三个女子死于生产。
而且更残忍的是,在面临保大还是保小的情况下,极少有人选择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