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片刻,太子开口道:“此事颇为重大,不可不慎重,过些时日,我便找个合适时机向陛下、皇后禀报此事。”
说来,西汉的皇室要说重视皇后出身,那也确实是,窦皇后、张皇后、陈皇后等皆是高门大姓所出。
但要说多重视皇后出身,那也是扯淡,远的不说,就说汉武帝的父亲汉景帝皇后王娡先是嫁于金王孙,并生有一女,之后,被母亲送入皇太子宫,为刘启生下三女一子,其子即为汉武帝刘彻。
又有刘进的奶奶卫子夫,本身就是一歌姬,汉武帝在车上便将其给幸了,生了刘据后被封为皇后。
刘据倒也是继承了汉武帝的风流劲,出门看见陈氏长得漂亮,也是先上车后补票。
但说归说,家室毕竟还是太子妃考察的一部分的。
若是家室过强,皇帝必然考虑立太子妃后,外戚再出现吕氏祸乱朝政的情况。
若是家室不够清白,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终究有点小瑕疵。
史良娣其家在鲁国,其兄为凉州刺史,虽权重却位卑,且已经早逝。
家室素有清白,素有名望,但家中男子在朝中并非有多大势力。
且史良娣乃是当年刘据成年,汉武帝、卫皇后亲自挑选之人。
自然,若是太子一提,恐怕在汉武帝、卫皇后那边阻力也不大。
刘进听刘据这么一说,也只能点了点头,毕竟这事儿主动权还在太子手上,太子不说,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看到刘进不太高兴,刘据不禁笑道:“进儿放心,年前我定当将此事向父皇、母后禀报。
想来父皇、母后也定然允之,
若是不允,待……之后,我也定当立你为嗣。”
说汉武帝死去之类的话自然不能明说,就算太子是汉武帝的儿子,但也是大不敬。
刘据自然也是十分小心的。
刘进神色稍缓,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
接着刘进又向刘据禀报了一下近期的太子宫诸多事务,刘据提了些建议,也没多说,待无事,刘进便告辞了。
离开太子处,刘进便前往了史良娣处,将刘据和自己的对话向史良娣说了。尤其是向刘据发问何事向汉武帝和卫皇后禀报立史良娣为太子妃这件事。
史良娣大惊失色,忍不住捶了一下刘进的肩头,又是欣慰又是担心的说道:“此事重大,又岂是你这晚辈能参与的。进儿,你这不是帮为母,而是害了为母啊!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定然以为我教唆你说的。”
刘进却不在意道:“定然不会,父亲素来知道母亲你为人娴静,必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母亲你放宽心便好了。
再说了,
树木笔直,乃是为争阳光。
虎豹奔逐,乃是为争猎物。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乃是为争天下。
这天下哪有坐收渔利,不劳而获之好事。
母亲以为太子妃之位本该便是你的,太子嗣子定然是我。
所以母亲你不争,但李夫人、陈夫人却在争。
所以我不争,二弟、三弟却在争。
但此名分终究未定下,届时待定下名分,太子妃被李夫人、陈夫人争去;太子嗣子被二弟、三弟争去。
届时再后悔便完了。
太子妃本该便是母亲你的,太子嗣子本该便是我的。
我为何不能说。
我非但要说这一次,若是年前太子不提,我还得再向父亲说,待何事名分定下,我方才停止。”
听刘进这么一说,史良娣震惊的看着刘进一眼,最后叹息说道:“唉,进儿已经娶妻生子,已经有自己主意了,就随你吧。”
而且,刘进已经想好了,无论年前史良娣太子妃之位定不定下来,刘进就准备在汉武帝面前多表现表现,展现自己的优秀,让汉武帝站在大汉帝国继承人的角度考虑立自己作为太子世子,甚至更进一步立为皇太孙,将此事给定死了。
自己也有二弟三弟,而且刘据还年轻,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四弟五弟之类的,届时,再生什么幺蛾子,那就实在头疼了。
当然这话没法给人说,刘进只能说道“好了母亲,不说这个了,父亲说的,令我在太子宫准备宴席,为表兄接风洗尘,咱们商议商议该如何给表兄写帖子吧。”
史良娣点了点头,两个人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让刘进以表弟的名义向史高邀请。
刘进当场写完,用了自己的私印,令人送至史府史高处,邀请其两日之后前来太子宫饮宴。
待商议完毕,刘进赶紧前往了太子詹事处,召集、太子宾客、厨厩长丞等商议饮宴之事。
待安排完毕,众人忙碌起来。
两日过后,史高便前来太子宫饮宴了。
上午,刘进亲自前往了太子宫的偏门等待,大约不到一个时辰,史高的车驾便到了。
一个陌生的男子下了车,向着这边走过来。
刘进心中想着这应当就是自己表兄了,当即走上前去对其说道:“阁下可是表兄史高?”
“没错,鄙人史高。”史高赶紧接着看着刘进迟疑道:“你是我表弟?”
刘进赶紧拱手笑道:“没错,我是刘进,母亲在宫中之时,没少说过表兄你,今日一见表兄,果然是一表人才!”
听到这话史高哪敢怠慢,赶紧郑重行礼道:“史高拜见史皇孙殿下。”
刘进赶紧将史高扶起来,说道:“伱说表兄二人,只论年幼,不论尊卑,表兄如此,岂不是折煞表弟我了。”
史高这才起身。
刘进笑着说道:“表兄前来,我母亲昨夜高兴的一夜未曾睡好,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你了。莫要在此寒暄了,宫里聊吧。”
说着,刘进前面引路,引着众人前往太子宫。
太子宫有甲乙丙殿,史高虽然是刘进的表弟,但终究身份上还是差了点,没有资格让太子宫在甲乙两殿设宴,因此,刘进带路,将史高前往了丙殿会客之处。
而此时史良娣早已经在此等待着了,还时不时向外张望看看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