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个人吧!
典韦心里发麻。
荆州之地,还要攻伐南下,才能杀那些诋毁名声的士人呐,总不能让俺单骑下荆州吧。
“那,伯文来看我母做什么?难道你知道徐元直的下落?”
说到这,郭嘉眼色忽而大亮,“嗯?徐元直在荆州?!”
“他在荆州对不对?!”
郭嘉忽然激动起来,“写信,让他回来!你让他回来!”
徐臻背着手往后退了半步,避免郭嘉太过激动揪他的领子,毕竟这种动作徐臻会应激的,说不定下意识的给郭嘉一巴掌扇在地上,当着这么多校事那就不好看了。
“伯文,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
郭嘉:“……”
“好吧,你不愿说我也不多问,但徐元直欠我太多,十年,我奉养了他母亲十年!这十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徐臻咋舌了一声,“你到时候跟他说,不过现在我不打算让他回来。”
“荆州耳目未能安插,文士也进不去,我需要徐庶在荆州为我刺探军情。”
郭嘉这才恍然大悟,他不知道徐庶在荆州担当何职,但徐臻既然明言他可以探听军情,那定然就是真的。
徐庶在荆州已经当差了,那就属南方士族,南方那边不光是诋毁徐臻,其实也一直在毁坏主公名声。
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这句话不知谁传过去的,以此定民心,逐渐传开之后,南方百姓除了当初徐臻理政的那几个郡之外,基本上都将曹氏看成篡汉之贼。
当然,这也是一种手段,若是不这样宣扬,很容易被攻破人心。
主公和徐臻玩儿这一手,都很厉害。
想到这,郭嘉也背起了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在这亭子内,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才冷眸凝望徐臻,郑重的道:“徐庶好游侠,打抱不平者心中有饱含小义胜过大义,小义为孝义情义恩义,而大义则为家国天下。”
“我敢料定,徐元直若是知晓其母在许都,一定会赶来。”
徐臻点头道:“我写了书信,让他别来,来了必定见不到其母。”
“伯文送去的书信太过危险,一旦被发现,徐元直当会身陷令圄,我大致懂了,接下来交由在下分派荆州暗探,与徐元直相见,若是可行,我会约他在安定见一面。”
“伯文可否告知我,元直在何处?”
徐臻负手笑道:“新野刘备处。”
郭嘉肯亲自去联络,让他先为暗子,而后再归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毕竟听志才兄长说过,当初徐庶跑路的时候,和负心汉没什么两样,把老娘丢给郭嘉,而后就避难而逃,什么都没留下。
这些年奉养其母,郭嘉深受拖累,也不敢撇下老人,早已当做自家母亲看待。
而那个时候,他和徐庶不过是“结交”的关系,并非日夜抵足长谈,彼此交心,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亲密关系。
只是为了一句承诺,被累及至此,郭嘉达成了自己承诺,但是徐庶却从来没回来看过一眼,只当自己母亲不在了似的。
郭嘉之前不知晓就罢了。
或者在北疆战场上死了也罢了。
既然活下来了,身体还健硕,又知道了徐庶的下落,怎么都要去问个清楚,为何一走十余年,居然一次颖水都不回。
“那就交给你了,”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到这面露笑意,转身离去,和徐母打了招呼,又嘱托几句,带着典韦慢悠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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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日,丞相府中曹操果然收到了情报。
他和荀或,在十几日前向徐臻透露了荆州士人诋毁他和曹氏之事,看能否让徐臻想办法,安插点暗探去打听些有用的情报。
毕竟,这些年荆州一直以坚守稳固对外示人,安宁无战事多年,百姓聚集数百万,别说是便于种地屯粮了。
这么多心思相聚的百姓安扎在荆州,你干什么都比别的人成效大。
当时,徐臻只是笑而不语,略有冷意,拱手打礼之后转身出门去,而后便去办事安排,曹操只以为他要派遣身手不凡,又机灵聪颖之人暗中南下打探。
没想到他居然有本事在荆州官吏之中直接拉拢一人。
和荀或一起拉着徐臻在笑,“不愧是你,哈哈哈!不愧是伯文!”
“这个暗探,到底是谁?”曹操好奇到极点,“我问奉孝,他闭口不谈,只说是你拉拢之人,在刘备新野为官,且应当对荆州局势颇为了解。”
徐臻想了想,将徐母之事全数告知,也为曹操分析了徐庶此人的性情,如此逼迫之下,他日后必然不会为我等所用,可惜了此人之才。
但是等天子下诏,倒是能征辟为内政之臣。
“这就不奇怪了,”曹操忽然背起了手,深深的叹了口气,“的确可惜此人才能,不过我有奉孝、志才、公达、仲德。”
“内政有文若、钟老等人。”
“在外有伯文为我镇北疆、西凉。”
“倒是也不缺此人,”曹操其实还是有爱才之心的,不过却还没有和徐庶交过战,光凭徐臻评价他的能力,并不足以让曹操求才若渴。
今时不同往日啦。
时代大变。
已经不再是兖州那个求贤渴才的阿瞒了。
现在可是当今丞相!
“说得是,”徐臻连忙点头称是,点头如老鸡啄米,“对,丞相根本不缺,区区徐庶不足与文若、奉孝等兄长相比。”
“哈哈!”曹操左右看向在堂上的文武,和荀或使了个眼色,“听见没有,夸赞你们。”
“车骑谬赞了。”
荀或微微拱手,其余人也是面色含笑。
徐臻微笑而视,心里轻松了不少。
曹老板要是这个心态,就好办了。
到时候他不要,我就把徐母接去冀州,然后逼徐庶跟随我治下。
他可以随便发誓!终身不为曹氏献一计,出一策!
毕竟不为曹氏出谋划策,和我徐臻关系不大。
很稳。
堂上几乎都是几位心腹文臣,多年忠曹行事,品行端正不怕贪墨,自然无关泄露之事,曹操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信上所言,荆州局势看似平和,实则紊乱。”
“刘表以皇亲之身,三十万兵马镇压诸族,但并未打压过荆州之内士族,其中以蔡、黄、蒯、庞氏四大家族发展颇为昌盛。”
“还有众多小族,如马氏、张氏、韩氏都有分支名士而出,这些家族世代联姻,错综复杂,不是刘表这一代人可以打压消灭,唯有推崇备至,方可稳定境内。”
“故而,刘表若是身死,家族派系便会争夺荆州,扶持刘表公子上位,如今蔡氏生子琮,而刘表先夫人又有长子琦,各有派系支持,以徐庶之见,他认为刘表会留下兵力半数给刘琦,若是有所才能便可保全自身,而刘琮得蔡、黄支柱,日后应当易于取利。”
“在这些家族之中,唯一的变数便是刘备,”曹操说到这“哈”的一声错愕笑了出来,啧啧称奇道:“又是这个刘备。”
“刘备同为皇亲,我们在北方大战之时,他已经桃至南方荆州安定下来,刘表也给了他的一处郡城,治理之下深得百姓爱戴。”
“这份民望,一定会被荆州诸多士族所惧怕。”
“那些人,绝不会让刘备安然壮大。”
曹操赞许的点了点头,“从一封书简,可窥探荆州危如累卵之状,如此看来,还真不用急着南下。”
“要等刘表老迈昏聩,荆州各族各自为战,互相争夺,等待实际再出兵。”
“到时候,我且南征而下,大军过处尽皆归降,”曹操挺起胸膛,满是豪气,此书简虽没有说出屯兵多少,兵粮如何,举兵之处在何,或者是各地文武异士的常情,但却分析荆州鞭辟入里,简单明了的说出了如今荆州的关键内患。
这些内患,无需去考量,皆是常理,刘表当初靠这四大家族稳住了荆州,壮大扬名,功绩无数。
那现在就要为其所累,难以布局。
这是依赖的下场。
“有这一份书简,再好不过了!多亏了伯文!”
曹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此人,和奉孝既然是旧识,日后校事府的暗探便可联系,这人也是有功之臣,我得善待其母。”
“将封赏送去校事府后院,命子修时常去看望老人。”
“伯文,”说到这,曹操可又看了一眼徐臻,“伯文想要什么?此功绩也当赏赐,令我心中生慰,当真是无愧于别人评价那句,徐伯文总有办法。”
“当真总有办法!”
“荆州,江东皆有内应,此时我可高枕无忧,看他们各自相斗,待数年之后,军势更为滔天!”
徐臻笑了笑,拱手道:“别无他求。”
这话,让曹操嘿然一笑。
他也是早就习惯了,每次徐臻立功都是差不多的话,反正他也绝对不会要封赏,于是曹操每一次都可以大方的询问。
甚至扬言要给出大量的赏赐,官位、爵位、兵马、宝物,都曾说过,无一例外徐臻都不要。
“唉,你这人可真是,立了功,却不要封赏,当下很惆怅啊……”
“主公若是非要给,也可以要。”
曹操:“……”
诶?!
什么意思?今天怎么忽然杀回马枪了!?
娘的徐伯文!你不讲武德,以前可都不要的呀!
“你,你想要什么?”
曹操瞥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无奈问道,主要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不给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不小心就吃了个哑巴亏,和这小子处事,怎么忽然感觉……有点危险。
他这处处都是坑,一两年了,问什么都不要,封官擢升也是下诏书。
结果忽然改口的时候,猝不及防!
这谁能料到?
“南征时,我要率一支兵马走安定,下荆州,功绩我可以不要!战利所得我也不要这样!”
曹操一下愣住了,“那你要什么?”
别的文武也懵逼了,对啊你要什么?
你不会直接要荆州吧?
出一支兵,也就意味着其实是不参战,就是带兵马跟着去。
徐臻在冀州、并州有二十四万兵马,随便带两三万精锐,于那两州驻守无伤大雅,但是对于南征的将军们来说,那就大不一样了。
徐臻森然的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沉声说道:“身为草莽,最好便是我亲自跟随南征,而后劫掠荆州士族。”
“如此一来,士族财物、珍贵古籍书卷、蔡邕家产、上万奴籍之人,成千上万亩良田土地,都可以尽归我等之手!”
“到时候主公再出面喝止,当众处罚我,把我驱逐出荆州,又可以尽收人心!”
“反正我徐伯文在荆州为区区草莽,老子让他们看看,什么踏马的,叫,踏马的惊喜!”
曹操:“……”
荀或:“……”
真狗。
特别是身为士族冠首,名动大汉的荀令君听了这话,心里紧了一下,而后嘴角勐然抽搐。
以后不会也这样对付我们颍川士族吧?
每每想到这里,荀或都会感觉愁云遍布,他为了曹操,举荐了不知多少士族之人,皆以扶汉为名。
扬当年名族之功,说白了便是,荀或用功绩和扶汉的名义,让很多士族人脉之中的贤者入仕为官,其中不乏贤才。
整个颍川都自他手举荐而起,但是……这些人都是奔着汉室来的,因为士族背负不起叛汉的名声,这事四百年祖宗流传下来的家风声名。
如果有一天,士族没了,或者曹操进位了,荀或便是他们口中最大的走狗……
若要清名不污,唯有一死。
若要不死,唯有一条道走到黑,开创盛世,承此骂名。
不过,他想得沉重了些。
曹操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觉得徐臻小心眼,估计现在是把荆州士人恨上了,打算让他们知晓一下君侯的毒打。
登时干笑了几声,道:“好,无妨。”
不要功绩,这句话说出来就够了。
徐臻是懂进退的,车骑之位,安定北方,光是这份功绩,日后他就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再南下争功的话,日后就太高了,要给其余将军留机会,徐臻不争,只是对荆州士族不满,想毁了这些人家底而已。
当然不需要拒绝。
“好,此事定下,接下来还有一事,要请诸位商议。”
曹操神情正色下来,南征之事已经没有太多要商议的决断。
毕竟现在一致认定,坐观虎狼相斗,等待局势变化。
那么眼下之事,最重要的恐怕还应当是收服幽州。
曹操在详细的地图上指出一地,敲击了几下,抬头看向徐臻说道:“辽东,公孙度。”
“此地不收服,日后自然更难,趁着今年兵马强盛,而公孙度也的确派兵支援袁熙,要一举拿下。”
“否则日后,要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