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进入走出地下暗房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站了一群人了。
除了乔南希王子灵姜娅这些心腹以外，还有数千名的平民。
不，现在还叫他们平民已经不太合适了，只见一个个并不高大壮硕的身体上，已经披上了一层臃肿的衣服，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在里面垫了一些钢板进去。
尤其是几百辆改造的颇有废土气质的卡车摆在他们的身后，就更不能把他们称之为平民了。
苏文扫视了一圈之后，说道：“谁来汇报汇报？”
一直在指挥制造的姜娅站了出来，她手里捏着一个小本子说道：
“他们是我们在疏散平民的过程中自发加入的，共有八千余人，准备跟我们一起抵御虫群。”
“那这些车是什么情况。”苏文指着那些披挂着厚重钢板的卡车问到。
那些重卡似乎是东部工业群所生产的，只不过又有很多不同。
车身四周粗犷的焊接上了厚重的钢甲，以及一挺挺架在车顶跟两边的大口径机枪，看上去就很猛的样子。
“刚刚他们将新生产出钢板焊在了卡车上，准备用卡车为我们开路，虽说我并不认为这...”
“我来说吧。”
就在姜娅准备说自己的建议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面容憨厚的男子。
苏文记得他，毕竟不久前就是这个汉子将自己从虫群中救了回来，赵东启看着苏文说道：
“这些卡车一共四百二十辆，是我们从东部工业群里带出来的，被我们维修改装了一下，动力很足，皮很厚。
它除了能载着我们这些普通人们跟枪械以外，还能拉下七八吨的炸药，这样的话我们要是被围了，还能引爆车内的炸药，绝不给您添麻烦！”
赵东启一字一句的阐述着他们的作用，似乎有些怕苏文不让他们去。
包括刚才也是因为害怕姜娅说他们的不好，才出头为自己辩解的。
苏文好奇的看着这些一个月以前还是普通人的工人们问到：“你们知道的吧，出去基本就不可能回来了，为什么要出去？”
他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能在短暂的相处中就让这群老油皮折服，甚至能甘愿为自己而死的程度。
赵东启认真的说道：
“我们没什么本事，就是在这个狗日的世界里多苟活了几十年，我们都知道的，其他能护住人的地方，都拿我们当猪狗来剥削，只有晨星拿我们当人看...”
“如今地也分了，孩子也上起了学...总之，我爹跟我们吹过的，那些灾变前的生活就要过上了，这时候有王八蛋来捣乱能行么?”
他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反正我当了几天人以后，就不太想当猪狗了，更不想让我的孩子们当猪狗。”
紧接着，赵东启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知道，我死了，城主你会养着我的妻儿老小，说不定比我养的还好。”
苏文听他这么说，哑然失笑，明白这是在跟他要承诺呢，于是就正了正神色说道：“绝对会比你养得好的。”
看到他们满意的笑容之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群家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在为苏文卖命，而是在为自己的后代而卖命。
苏文不用问都知道，这八千多人绝对都是有家室跟后人的，如果站在他们的视角上来看，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子孙后代的前程，也并不算亏。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活到五十岁都会被看做是异类跟废物。
用剩余的十几年寿命，为后人赌一个看的见的光明未来，这对于不少人都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而且上一次营救苏文时死掉的人的子女，得到的好处简直让人眼红。
弄明白这些事儿以后，他看向姜娅问到：
“那些平民疏散到哪了？”
“一个小时以内，我们共计疏散了三万四千余的平民，将他们放在了晨星城内层---也就是公馆内的地下室里。”
“能放下么？”
“很挤。”姜娅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道。
苏文大概能理解那个所谓的很挤是个什么意思。
虽说公馆下的地下空间不小，但如果硬要塞三四万人的话...那地下室差不多也就成罐头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个人空间这种奢求还是要暂时放下的。
“第二道墙上安装上了武器了么？”
“就在您走后的第二天已经开始了，就在刚刚已经安装好了，除了光动能步枪以外，还在缝隙中安插了一些老式的火炮，跟近防炮比起来算是聊胜于无吧。”
“很好，那就准备迎敌吧。”
苏文眯着眼睛，心中有了一些计划。
不同于那次雪夜之下的虫潮，这一次的虫潮来临是在黎明之前。
按照爱丽丝给出的数据，虫群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公里，这比她之前所预计的足足快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三十万的虫群所踩踏出的灰尘，几乎要将天空都要给遮蔽，那刚刚出现一点光芒的天空，没存在多少时间就又被这股烟尘给盖上了。
苏文与一众灵能使徒们都能看见，宇文长空就在虫群的最高处站着。
他似乎没有飞行的能力，只能坐在一头巨大的飞行类虫子的脊背上。
朦朦胧胧的，在烟尘中呈现出丁达尔效应的曙光，照在深色底色的虫群之上，让他们看起来如同一支黑色的大军，从地狱爬上来的大军。
而站在顶端的宇文长空，就是这支大军的统领者。
“那个在虫群顶端的...是什么东西？”
姜娅的声音中有些颤抖，一位像人却又不像人的“首领”驾驭着一片奔涌着的黑色浪潮。
这就是姜娅所感受到的，它们所附带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其实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沉默。
“那个就是宇文长空。”苏文平静的说道。
“宇文长空？他这么变成了那个样子？”
“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控制虫群，就必须化身虫群...这可能就是他要承受的代价...或者说是福利？”苏文看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在害怕么？”
虽说脸都已经有些白了，但他们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恐惧是正常的，这没什么。”苏文看着他们，很坦诚的说道：
“但是要知道，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如果我们一定会死在在异族手下的话...那我更希望诸君能够跟我一起带着勇气，直面恐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