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兵法上来说,这是死地。
章进想了一下后,抬起头来,抱拳委婉说道:“将军。我们率兵在克县、灵县之间安营扎寨,确实可以切断两城之间的联系。”
“但是反过来说。我们也有被他们两面夹击的危险。尤其是楚国地大物博,如果他们短期内调动大量的兵力北上,出山海关。那么我们就很危险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不相信。楚国这个臃肿的朝廷,能在短期内,调动精兵北上。而我可以在短期内,瓦解王忠弼的人心,攻占克县。”
“而如果出了意外,我没能短期内攻占克县的话。那么就与他们决战。”
“如果是野战的话。我有信心用三个万户的战兵,击破他们十万人。”
吴年轻轻颔首,赞同了章进的说法,但随即昂首挺胸,虎目精芒更盛,锐意更足,声音仿佛是金铁之声,铿锵有力。
楚国的军队,是个什么情况。吴年很清楚。哪怕是熊无我的战兵,也是熊无我精练了许久,才渐渐精锐起来的。
如果楚国短时间内调拨人马过来,吴年相信人员一定会参差不齐。
这样的楚兵,怎么与他的万户精锐争锋?
一战可以击破。
冯冲、章进、刘武三人听着吴年的话音,看着吴年的面上表情,都感觉到了魄力。
与其强攻城池,不如放手一搏。
虽然冒险,但是大丈夫在世,哪有不冒险就能获益的?
三人的内心,也滚烫起来。
“哈哈哈。将军说的好。婆婆妈妈能打胜仗吗?就这么办。”冯冲哈哈大笑了起来,眉宇间神采飞扬,显出十二分的豪气。
真是大将气魄。
吴年看着冯冲露出了欣赏之色。冯冲的性格缺陷太明显,不是帅才,统率不了几万,十万的大军。
但是他有一颗猛锐的心,成败还在其次,先杀个痛快再说。将兵万户,冲锋陷阵,是他擅长的。
“就这么办吧。养精蓄锐,与此同时大量的写信,制作箭信。等我们押运俘虏的五个千户的战兵回来,便展开行动。”
吴年的脸上露出了坚决之色,正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猛锐向前。
“是。”
章进、刘武不再多说,抱拳应是。
正经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吴年笑着说道:“天气热,浑身黏糊糊的,怪不好受。我去洗个澡,歇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是。”三人应了一声,抱拳告辞离开了。
.........
克县城池。
“楚”字旌旗,被挂在东南西北的城门楼上,迎风飞舞,威风赫赫。城墙上、城池中,到处都是或巡逻、或站岗的战兵。
经过王忠弼的折腾,这座城池内的百姓已经很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座大兵营。
冯冲、吴年等人猜测的没错。
熊无我修葺,坚固的城池。人多势众,使得城中的军心没有溃散。
总兵衙门,前院书房中。王忠弼坐在太师椅上,一边观看书桌上的地图,一边等待钱能到来。
“哒哒哒!”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王忠弼抬头看去,见是钱能,便问道:“钱大人。粮食计算出来了吗?”
“计算出来了。可以吃四个月,省着点吃,能吃五六个月。”钱能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喜色。
南海府有六座城池。
吴年攻占了两座,他们自己放弃了两座。把守军、粮食、辎重也都吸纳过来,集中过来。
根据粮食的数量,再计算城中百姓、战兵的数量。直到现在,钱能才计算出来口粮能撑多久。
“不用省着吃。就按照四个月来分配口粮。现在不是之前,要让战兵打仗。一点口粮,都不能克扣。不仅不能克扣,还得加钱。不能省。还有集中猪羊,都杀了,给战兵补充油水。”
“另外。钱大人。你把你的库房打开,拿出银子来熔化成为碎银。直接分给战兵。现在情况紧急,我想朝廷也不会追究。”
王忠弼摇了摇头,露出了豪横之色,说道。
钱能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好。”
这库房里的银子,每一笔都要记账的。虽说事情紧急,但是拿出全部,犒赏战兵,还是会承担一定的风险。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好。只要我们通力合作,加上我的两万多战兵,还有熊无我留下的现成的根基。而吴年只有两个万户的步军,可以用来攻城。我很有信心,撑过三个月。”
“而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朝廷反应过来,给我们派遣援兵。加上纯远在北方接到消息,一定会帮我们解围。”
“我有九成的把握,守住克县、灵县、山海关。剩下一成,交给老天。”王忠弼点了点头,眉宇间露出自信之色。
尽管野战败了,但是守城绝对不败。
“嗯。”钱能重重的点了点头,眉宇间也是充满了信心。
王忠弼的布置还没有完。在此之后,他对下方的将军、军官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善待战兵,激励士气。
他自己也是带着亲兵,巡视四方城墙,既对战兵嘘寒问暖,又激励士气。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这别的不说,人心是越来越稳固了。
就像是自我催眠。
“我行的,我行的。我们一定能行的。”
敌我双方,这一攻一守,都很有信心。
.............
吴年没死的消息,还没有扩散的时候。
北方。
纯远亲自率领了三个万户的兵力,进攻琊城。但战况不是很好。
如果是野战的话,铁牛不是蒙元万户的对手。但是守城,他却是一个专家。当年北山堡的时候,他们就跟着吴年一起守城了。
再说。现在琊城之中,百姓众多。有精兵,有民兵。纯远想要短时间内攻破琊城,那是痴人说梦。
夜色降临。经过一天的攻城战之后,蒙元战兵都很累了,吃了晚饭之后,便匆匆睡下。
受伤的蒙元战兵,则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纯远身上穿着战袄,带着几十个亲兵,亲自巡视大营,对于路上遇到的巡逻、站岗的战兵,尽心尽力的给予抚恤,偷奸耍滑的给予斥责,极大的提升了军营的防御力。
纯远登上了营门,观看琊城方向。城池上灯火很亮,巡逻、站岗的战兵极多。
“尽管吴年已经死了。但是他麾下的精兵、强将却还在。比当年的辽东将门,强了十倍,百倍。”
纯远的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说道:“吴年。真是帅才、王者。”
“幸好他已经死了。”很快,纯远的脸上露出了愉快之色。辽东猛虎在与不在,天差地别啊。
要是吴年还活着,他哪里敢这么轻率的全军出动,袭击应庆府啊。
这个地方易守难攻,稍有不慎,可能会大败。
但是吴年死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