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的死并没有在我心中造成多大的波澜,尽管他是为了我而死。
在某一个瞬间,甚至还有一种挣脱泥沼的松快。
走在楼梯间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等等,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人是重伤!
那个外号石头的男人!!肯定是他。
他得死!
我一瞬间愣住,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即便是真的活过来了,整个事件其实跟我关系都不太大,在这场风波中,我是受害者,最多,也就是被开除换份工作而已。’
一楼招待大厅,其实也是休息厅。
靠椅上做了两个女生,正四下打量着这栋大楼,相互之间没有说话,那种生疏感哪怕是在不懂交际的人也看得出来。
陌生人,两人之间互不认识。
“你们就是来报道参加体检体测的新同学吗?”
两人齐齐回头,站起身来,那种生涩和笑容,像极了之前的我。
“是的,你是秦治安官吧?”
“我叫秦甲,你们可以称呼我秦哥,你们叫什么名字?”我拿出了签到表。
互道了名姓,添加了联系方式,两个女生一前一后的离开,我有点失望,这两个女生的容貌并没有我预期的那么高。
也有可能,我们三个人之间,各自内心的观感差不多。
这个负责人的条件,看起来也并没有预期那么高。
陆陆续续再有人来,我努力支撑着自己“老人”的架子,好在似乎我有了些变化,以至于不太难,甚至隐隐有些自然习惯的感觉。
直到第六个报道女生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她算多漂亮,但身材挺好,最重要的是,穿着一条瑜伽裤。
操!连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怪异欣赏点。
对她的信息记得比较清晰,张勤勤,医学专科应届生。
“请问女治安辅助员的体检体测是到这里报道的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头,是一张清丽的面孔,瓜子脸,我没见过多少女生的脸,但这一刻,我在这个女生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
白皙里透着红,没有痔,没有斑,那就像是从万千最好的皮肤中挑了一小个点,然后复制出来的。
微卷的披肩,穿着一条酒红裙子,挎着布包。
我看着签到表上最后空出的一个名字。
“许青窈?”
“是我!”
“你小时候多久学会写自己名字的?”
“啊?”她愣了一下,短暂的呆滞两三秒后,似乎反应过来我说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的名字还不算太难写。”
将之前的工作重复第十次,便算是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照例添加了联系方式。
她似乎很忙,办理完就匆匆出门打车离开。
微信上的名片显示让我诧异了一下:许大雷,男性。
下意识还以为我自己加错了人,点开朋友圈扫了一眼,小姑娘的毕业照还在其中,倒是与其他不同,没太多修饰,正如今日见她也没太多修饰一样。
白衬灰白裙的JK,阳光下,青春靓丽。
头一次觉得jk似乎也可以是我的热爱之一。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让我悚然一惊,联想起今天一整天的变化,我开始惶恐了起来,原先的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这种满脑子女人的性格,倒是李伟要更契合一些,至于我,虽然也很庐舍,但起码分时间。
‘不会是李伟的灵魂,要在我身上重生了吧?’
‘看来最近小说看多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怀着这样的忐忑,我在恐慌中,度过了又一天。连续着两天晚上,我没在以对女人的幻想入眠,而是回忆自己前二十多年以来的所有事情,包括我那稀少得有些可怜的求偶经历。
并在脑海里完成总结,借着下班后短暂的空闲时间,将破屋内所有的衣服全部打包放进了楼下的衣物捐赠箱,花了500多块,重新卖了四身。
当我不在纠结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被李伟的灵魂影响了之后,便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改变。
就像是李伟口中的“醒过来”了一样。
我也知道自己在某一个临界上,但这种事情发生得过于离奇了些,没有借鉴之处,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买了几本书回来,妄图以书中的思想和智慧,帮我熬过这个心性转变的过程。
这是李伟死后的第三天早上!
石头在医院依旧重伤昏迷,没醒过来,观景大桥下亲历的事情,仿佛与我无关了。
凉城第一人民医院,我一个人带着她们开始体检,一边在一些不涉隐私的体检项目中进行拍照留存,一边协调着她们的进度。
这种枯燥而忙碌的工作,冲散了我内心的其他想法,事实上,从上次添加联系方式后,我除了在小群里通知过具体时间地点以及注意事项外,没有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多聊过一句话。
也恰好是今天的体检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电话。
治安署!
队长站在门口抽着烟。
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神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跟李伟有联系?”
不知道为何,原先一直担心的事情,在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反而很平静。
“嗯,他是我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只有我读大学的时候,失联了几年,后来又重新联系上了,每个月都会来我这打打秋风。”
“他父母离异,家里唯一照顾他的奶奶也死了一年多了,他们刚刚联系了他父母,没人愿意管他,而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得到的信息是,他如果有什么意外,你是第一联系人。”
我看向玻璃门后的白布,有些意外,“是纸条吗?”
“算是吧,刚写没多久,时间区间大概就是他死的那个晚上。”
我点点头,“明白了,尸体就交给我吧。”
队长看着我,想说什么,终归没说。
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多的不跟你说了,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办好,其他的,他们部门会找你谈的,你也算是半个自己人,道理就不用我跟你讲了,给你提前下个班,去忙吧。”
花掉了几乎是我上班以来存款的五分之一,才将李伟推着进去,然后捧了出来。
“嘿,你说你那么大个骨架,烧下来却只有这么一点,也是神奇。”
“要说你我之间有多少情谊,我想是不可能的,你欺负了我几十年,也不可能给我欺负出感情来,我没那么m,唯一让我觉得有愧的是,你死是为了保护我。”
“听不到你喊我啊sir了,烂种,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以前你问我信不信命,我说不信,但现在我想说,我信!如果你还在,或许我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吊样。”
就在凉城河边,我跟盒子里的李伟喝了最后一顿酒,老板嫌晦气,我多出了200块,才允许我们拉着桌凳,在远离顾客的地方,摆了一桌。
我亲手扬的他,盒子都给扔河里了。
人死灯灭,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