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即也许有、恐怕有,形容无中生有,罗织罪名。
好家伙,不愧跟了你家主子半辈子,连手段都这么相似。
“官人,您是文官又是监军,要炮制两名武将还不容易?只要不是岳太尉、韩太尉这种拥兵数万的一方镇将,那其他偏将、副将还不是手拿把攥?”
老秦头一番话语,将有宋一代文官的权势描述得淋漓尽致。
听罢,孟可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万恶的特权啊……真不错。
“办得好看点,别让人发现了端倪。”
“请您放心!”
老秦头躬身领命。
......
夜幕降临,月光如洗。
中军偏帐内灯火通明。
郝晸,乃一军副将,又极好敛财。
他的军帐,比起中军统制的大帐都要华丽许多,里面布置奢侈精美,处处彰显着暴发户的气质。
“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传入出帐,引得帐外士卒侧目。
帐内,王俊与其相对而坐。
“小声点,休要被让人听了去。”
王俊压低了声音,朝帐外使了使眼色。
“何须如此?现今又无战事,我等知交好友喝两盏茶、叙叙旧,有何不可?便是岳太尉来了,也无话可说。”
郝晸摆摆手,笑得极为豪爽。
“你说得倒也是,但还是小心点为好。我军中有些奸臣,不得不防。”
王俊也笑,但他却是另有所指。
“哈哈,我也正想着呢。张宪果然如你所说,将事情给压了下来。只是虚脱几天,真是便宜那老倌了。”
郝琛也笑,随即他忽然收住笑容。
睚眦必报的性格让他觉得这个报复还太轻了。
“休要乱来,这两天岳太尉便要……”
未等他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快拦住他们,这里是将军休息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准擅闯!“
帐外,一名军卒厉声呵斥。
郝琛和王俊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闪过诧异。
怎么会有闲杂人等?
莫非,出了变故?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来扰本将休憩!”
郝晸冷哼一声,一脚踹开面前的桌案,抬腿便朝外走去。
王俊也是皱眉紧随其后。
谁知刚出营帐,便发现一队穿着与岳家军有些区别的着甲卫兵围住了他俩。
而自己看门的亲卫此刻已经被人扭着胳膊压在地上。
郝晸人都傻了,当即怒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本将营帐,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王俊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短暂辨别对方服饰后,他心里咯噔一下,在看着迟迟未到的巡逻士卒,他暗叫糟糕。
连忙伸手扯了一下郝晸,似乎想说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带队的将军冷冷瞥了眼两人,毫不畏惧的说道。
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满脸横肉,身上披着厚重的盔甲,腰间悬挂着一杆短戟,一双眼眸透着凶狠的神色,展现出丝毫不逊色郝晸的勇武。
“他们的服饰盔甲都不似我军中人……”
王俊低声说道,但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眼前那将抢先一步:“尔等听好了!某家乃御前班直、殿前左班都尉赵平!今日奉秦宣判之令,将尔等通敌叛国、意图行刺监军之人捉拿归案!”
是了,最近军中只有一支外来军卒,那便是从京师护送监军而来的御前班直。
这些人本该在前些天就该返回京师复命的,可是孟可出了水土不服这档子事,心里也担心是不是有人要害自己,于是便让他们多留几日。
刚巧赶上对王俊二人动手的机会。
另一边,孟可带着几名御前班直士卒,拿上赵构亲赐的手令以及允许监军便宜行事的诏书,将赶来的士卒通通驱散。
“就算你们是御前班直,也不能在军中随意抓人诬陷吧?!”
王俊怒视赵平,一脸不忿,但心里也在打鼓。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住,而且对方的身份竟然是负责保护秦桧的御前班直!
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是不是诬陷,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道阴测测地声音从赵平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名年纪约莫五六十旬,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老头从一众士卒的簇拥中走了出来。
“汝一介马夫,也敢威胁老子?!”
那天众将佐去辕门外迎接孟可时,郝晸看的清清楚楚,这老头就是一个驾车的马夫。
马夫,也敢对堂堂军中统制大呼小叫?
真是反了天了!
“你……”
随着郝晸话音落下,王俊眼睁睁看着面前那老头眼神逐渐阴沉下去,而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
真是匹夫竖子,不相与谋!
没听过宰相门前七品官吗?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激怒他干嘛?
“劳烦赵都尉压牢二贼,老头子我进去搜一搜!”
“交给我吧!”
赵平应了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士卒便冲向郝琛和王俊二人。
郝琛大惊失色,立刻拔剑,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赵平便动了。
“你的对手,是某!”
他大喝一声,手持短戟猛扑过去。
王俊亦不甘示弱,他手执长剑,迎上那些御前班直。
十数名御前班直,一名都尉、一名副尉,一下子将郝晸和王俊团团包围在了中央。
这场面,颇像是一群恶霸在欺凌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数招过后,这两名副统制便如死狗般躺在了地上。
“噌——”
老秦头随手抽出地上插着的郝晸佩剑,朝王俊脖颈刺去。
“不......”
“噗嗤!”
一抹鲜红飞溅。
王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脖颈上飙射而出的血液,嘴角微微蠕动。
一旁的郝晸也是吓坏了。
他弑杀,那是喜欢杀人,而不是喜欢被杀。
“我没有叛国,我没有叛国,下泻药也是王俊怂恿的,我真的……”
话还未说完,剑锋已至。
“噗通......”
他的脑袋重重垂落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停止了呼吸。
临死前,他隐约听到那个被他鄙视的马夫语气惊讶地说道:“还真是你们干的?你俩是真该死啊!”
老秦头言罢,还用长剑泄愤般在他尸首上划拉了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