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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是两个月,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已经进入11月,北方的冬季来势汹汹。

这期间,沈老先生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剩余时间都用来研究这本新书,每天看得昏天暗地,如痴如醉。

“妙,妙哉,真真是妙!”

这位老先生早年间接触大量西学,思想开明远非寻常腐儒能比的。

在他看来,这本书比以往的西学书籍思想要更加锋锐,将矛头直指……

不管怎样,他终究是一个老人,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一连五天,沈老先生都是强忍着疲惫与困倦,细心推敲翻译。

众人怕他身体出问题,没法向老先生的子女交代,也曾劝过其注意休息。

但结果就是老先生依然坐在书桌前……

这样的精神状态,令人钦佩。

孟可站在窗边,透过窗户望着书房内沈毓桂那疲惫的身影,开口喊来金虎,让他去买件厚点的袄子,再请个大夫过来,开个滋补身体的汤药。

总不能真让老人家心力衰竭而亡吧?

……

三天后,一则消息横贯华夏大地,从广州送入直隶。

啪!

一张信纸被拍在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蝇头小楷。

金师爷拿起信纸,慢悠悠的读给众人听。

“居然又有人抢在咱们白莲教前面造反了?”

说话的是林海,此刻他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这不是造反。请注意他们的用词,这叫起义。”

孟可摇摇头,神色凝重。

因为他在信里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兴中会与帝象先生。

他想过会与这些进步青年有所交集,但没想到这么早,现在还在十九世纪呢。

“那起义都已经失败了,总舵现在才给我们来信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南北呼应起兵,也得趁早啊!”

黄坚挠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时,金师爷才发现信封里面还有一张小纸。

他拿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孟可。

孟可接过一瞧,好嘛,繁体字。

只能硬着头皮连猜带蒙,等得到差不多含义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信上称,兴中会两个月前曾通过三教九流的关系找上过江南总舵,邀请白莲教一起在广州举义。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点先生做得很好。

举义时间被定于九月初九重阳节(10月26日),可惜有小人告密,事泄失败,先后被捕去七十余人。

白莲教徒因参与的人少,又是地头蛇,有三教九流的好友打掩护,帮忙藏匿,竟是只死伤了几名狂教徒。

这次来信是希望直隶分堂能在押解进步青年的囚车进京时,出手解救他们。

不管怎么说,都是合作伙伴,在兵败之后出手相救,这也是仁至义尽了。

“来,你们看看,大家投票表决。”

为了避免一言堂的出现,在决策事情上,孟可还是尽量选择投票制度。

信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由金师爷来读。

没办法,不识字的太多了,几位师伯、师公师祖、镖局的几位镖头、新提拔上来的教徒骨干和林、金、黄三个自家班底……

真正能识字的只有金师爷和周老爷。

还是缺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啊!

“都明白意思了吧?各位,举手表决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各自的领头人。

拳师出身的看郭老,镖局出身的看金虎,教徒骨干看‘校长’孟可,林、黄二位师兄和金虎也是看向孟可。

派系非常明显,分成三派。

黄埔(教徒、镖师)、保定系(拳师)和军官系(林、黄、金)。

当然,金虎后面还附带了半个镖局的人马支持。

唉,心累。

孟可摇摇头,率先举起了手。

郭老和李元魁见状,也跟着举手。

然后就是……

全票通过。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回去之后就准备一下。”

孟可点点头,开口分配任务:“打探消息、与其他分坛协同合作,这件事交给林海和黄坚。准备兵器、车马,这件事交给诸位师伯。商行发布护送商品前往天津的任务,镖局接下任务,负责打掩护。本次任务的花费的所有银钱,皆要记录在册,从年末发往总坛的上供中扣取。周伯父与金师爷带两位掌柜负责督察。”

话音落下,大厅内静默一片。

“可有异议?”

见没人说话,孟可皱着眉头环视一圈。

“并无异议!”。

林、黄、金四人与一众教徒立即表态,愿意服从命令,见状众人也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很好,散会!”

随着一声令下,这个被魔改得四不像的白莲分堂第一次会议就这样落下帷幕。

总的来说,一切都还算可以。

就是投票机制要改变一下,改成不记名投票制。

孟可瘫坐在椅子上默默盘算着不足之处。

屋外,郭老和李元魁负手而行,言语讨论间,对自己这个小徒孙颇感骄傲。

“小闰土有勇有谋,做事稳当、谋而后动,的确是个可塑之材。虽然手段稍显生疏,但若是能加以磨砺,未来说不定……”

“诶,慎言!慎言!”

李元魁和郭老对视一眼,两人笑了。

不够老练,不过没关系,他还年轻!

……

“唉,都去忙了,好像就我一个人还闲着。”

院内,寒风吹拂,树梢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发出簌簌声响。

孟可一挥袖子,拍在树干上,雪花纷飞。

“马上又要提枪厮杀了,而我还没领悟暗劲练法,最近真是懈怠了。”

他伸手一拽,从摆放在边角处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长枪。

拦、拿、扎,收!

大枪被他抖起数朵枪花,然后狠狠刺向前方,发出一阵凌厉的破风声。

活动开身子后,他一把将长枪插回兵器架,拉开拳架子,双臂展开,一套虎形拳便施展开来。

紧接着便是龙、猴、五行……

劲力越来越舒展,拳法越来越随心。

冰天雪地中,他仿佛融入到大雪里一般,浑然一体。

孟可距离那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了。

下一刻,意动生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