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清其实心里门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笪子晏现在还杀不了她,只能借助别人的手,那她就缠着笪子晏,那些人总不能对着笪子晏也下手。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笪子晏这小崽子面上装的温顺贤淑,一天天想的却是怎么杀她,徐冬清毫不怀疑,只要给他逮到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割下自己的狗头。
那场面想想还真惊悚。
徐冬清伴着这样的想法,艰难入睡,然后成功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笪子晏把她的头砍下来了,血流了一地,她死不瞑目,但眼珠子也被扣下来了,笪子晏手轻轻一捏,她的眼珠子就爆了,下一刻,她的手和脚也断了。
残肢横飞。
徐冬清硬生生被吓醒了,然后发现自己睡的腰酸背痛头晕脑胀,她看了一眼身下的床……哦,这不能叫床,只是几块破木板拼在一起,上面铺着层破布,连稻草都没有。
怪不得会做噩梦。
等等,笪子晏就天天睡这玩意儿?
徐冬清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觉得笪子晏恨七峰是应该的,这不恨才奇怪吧!
正想着,她听到门响了,连忙闭上眼睛装睡,其实偷偷眯了一条缝偷看,然后就看到笪子晏拿着几个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馒头回来了。
未成道的弟子一般都还是要吃饭的,只有修炼到一峰之主那种地步才可以不食五谷,所以七峰上也是有专门食堂的。
徐冬清没去过那食堂,但原主的记忆里,食堂饭菜还是很可以的,所以笪子晏拿的这几个堪比杀人暗器的石头……啊不是,馒头,是什么个鬼东西?
他不会天天就吃这些东西吧?
徐冬清很难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有点像莫名其妙的愧疚。
然后这种情绪在看到笪子晏脱下身上破破烂烂的道袍,露出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痕,然后再换上一件更加破破烂烂的道袍时,达到了顶峰。
这狗逼狼崽子怎么过得这么惨啊,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还要被人打,怪不得他要欺师灭祖,这换她她也得疯。
她正想着,笪子晏清冷的声音就先响起了:“师尊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吧。”
……还挺敏锐。
被发现了装睡的徐冬清悻悻睁开眼睛,睡了这么一觉后,她发现自己的无力感已经消失了,估计是药效暂时过了,于是她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坐起来,说:“为师昨晚是体验生活来了,你不要多想。”
笪子晏“嗤”了一声,但还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师尊您开心就好。”
徐冬清难得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再看这又可怜又狗逼的小狼崽子了,灰溜溜的跑了。
然后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就找了归晨来。
原着中,归晨是徐冬清的大弟子,负责管理七峰上下弟子的各种大小事宜,是个出了名的师尊迷,是整个七峰上最维护徐冬清的人,也是最后七峰覆灭的时候,除了徐冬清结局最惨的人。
不过现在的归晨还没有被五马分尸,他穿着整齐的道袍,恭恭敬敬的站在徐冬清面前,殷勤的问:“师尊,您有什么吩咐?”
“咱们这里众弟子的衣食住行都是你管吧?”徐冬清问他,顺便悄悄打量一下这位自己最忠实的拥护者。
归晨长得不差,虽然没有笪子晏那样妖孽,但也是清秀小伙一枚,穿上雪白道袍,还是很有范的,就是看向徐冬清的眼睛,崇拜的太热切了,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偶像。
有那么点不理智追星的味道了。
只见他崇敬的看着徐冬清,说:“是的,师尊,七峰每位弟子的衣食住行都是我负责的,有什么事情吗?师尊。”
“我昨天遇见笪子晏了,看他衣服都破了,你给他送几件新的去吧。”徐冬清想了一下,然后说:“然后给他安排一下新的住所,我看他现在住的好像是柴房?”
归晨:“?”
归晨的表情明显卡顿了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徐冬清,然后强行自己理解,问:“师尊,你的意思是,柴房他都不配住?然后把其他弟子的旧衣服给他?”
他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然后说:“可是师尊,其他弟子的旧衣服暂时都没有他的破,也没有比柴房更差的房间了,这本来就是我们之前精挑细选的,现在想找个更差的,有点困难。”
徐冬清:“?”
这是什么企业级的阅读理解?
你就不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翻译吗?
徐冬清有些头大,只能又解释了一句:“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去给他送一套新衣服,和一间普通的空房给他。”
这次她刻意咬重了“新衣服”和“普通的空房”这几个字,归晨终于明白了她不是在说反话,然后陷入了更加深切的迷茫。
“师尊,你不是之前下令要让所有人折磨他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宗门大会快到了,宗主又要照例巡查各峰了?您放心,我这就去让他滚去收拾好自己,绝对不给七峰丢人。”
他说着就往外跑,拦都拦不住。
徐冬清:“???”
不要乱理解我的意思啊喂!
徐冬清眼睁睁的看着归晨一溜烟跑远了,根本来不及拦。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好歹东西是实在的,希望笪子晏这个小可怜收了东西之后,能对自己改观一点,不求对她有多好,只求最后能留她一条狗命。
徐冬清充满了期盼的如此想着。
与此同时,另一边,归晨带着一大堆东西,趾高气扬的去了笪子晏那个破的简直不能看的小柴屋。
彼时,笪子晏正盘腿坐在地上修炼。
归晨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弟就把一堆东西扔到了笪子晏脸上,高高在上的说:“师尊赏你的,快把你那邋遢样子给收拾一下,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恶心谁,回头要是让宗主检查时看到你这样,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笪子晏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冷茫,顺从的“嗯”了一声。
“看到你这副怂样我就生气!”归晨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随手把一把钥匙往他脚下一扔,嘲讽的说:“师尊还给你分了房,喏,最后一间下人房给你了,不用谢,毕竟你这样的下人,就该住在下人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