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王老板!”
“王老爷!”
“咱们现在能去您家里了吗”
虞啸卿走了,带着他的亲信精锐们,迷龙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一直黏在王重身边。
“你看那是谁”王重笑着伸手指向远处斜坡顶端,一处平台上站着的女人。
迷龙顺着王重指的方向看去,身子先是一僵,表情愣住,随即蹭的一下,就跟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不到片刻就冲上了斜坡,爬上了台阶,站到了女人跟她手里牵着的孩子面前。
就在迷龙跑上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碎花外衣,头发只用布条简单帮着,容貌清秀的年轻女人也快步从坡上一路跑了下来。
“哥!”
小醉跑到王重跟前时,额头已然出现了不少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跑那么急干什么!”王重习惯性的抬手在小醉头上揉了揉,柔声说道:“万一摔着了就划不来了。”
“我听人说川军团回来了!”小醉眼中带着水雾,嘴角带着笑意,有些激动的说:“我一想肯定是你们回来了,就赶紧去找上官姐姐和宝儿,一起来找你们。”
“让你担心了。”王重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色怀表,递给小醉:“这是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哥!你不用给我带礼物的,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对我来讲,就是最好的礼物!”要是换了平时,小醉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王重道:“最近怎么样我不到这边,没有人欺负你吧”
小醉急忙摇头:“没有没有,邻居们都是好人,对我都很好。”
“那就好!”王重道:“走,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了。”
“你看我!怎么这么笨,晓得你刚刚从对岸回来,怎么就没想到你肚子饿了!”小醉拍了拍自己脑门,一脸自责的道。
“咱们现在回去也不晚!”
“对了,家里有肉没”
小醉忙道:“家里已经好些天都没吃过肉了,我现在就去买!”
小醉刚要走,就被王重一把拉住了:“不用买,哥身上有!”
说着王重就将挂在肩上的包裹挪到胸前,往里一掏,一个写满了日军的罐头就被王重掏了出来。
“还是牛肉的,从小鬼子手里缴获的。”王重把罐头递给小醉。
小醉接过罐头,好奇的打量着:“这就是日本罐头”
“回去再慢慢研究!”王重笑着道:“我饿了!想吃你蒸的饭了。”
小醉立马笑着道:“我们回家!”
“哥,那天到南天门上跟小鬼子打仗的是你们吗”
“是!”
“我听你们队伍里头,有个喊张立宪的老乡说,那天你自己一个人抱到一块大石头,从对岸一路走到这边来,然后又一个人抱到石头走了回去”
“张立宪”王重没有直接回答小醉的问题,而是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那次我听说川军团的回来了,但到屋里等了好几天,都没见你回来,忍不住就去了江边军营,想打听你回来了没有,就遇上了那个喊张立宪的,他也是四川的。”
“后头你一个人抱石头过江,就是他跑来跟我讲的。”
王重道:“没错,是有这事儿,哪会儿我们一千多号兄弟,被小鬼子从缅甸一路追到了南天门,本来是想过江的,可桥被那个负责江防的营长给炸了。”
“小鬼子就咬在我们屁股后头,我们一千多号人,小鬼子绝对不会让我们平安渡江的,我总不能自己回来了,就把那群兄弟都扔在对岸。”
小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听说那次你们到南天门上打赢了”
“是打赢了!”
“在东岸的炮火支援下,我们发动夜袭,击溃了鬼子至少两个中队。”
“那然后嘞怎么不见你们回来”
“当时日军主力部队就在后边,而且我们要是那个时候渡江的话,没有办法把战果扩充到最大。”
“只有我们把小鬼子的主力部队拖在西岸,让他们暂时腾不出手来攻打禅达,我们才有机会保住禅达!”
“不然的话,要是鬼子的所有部队全部压上,火力覆盖之下,江防能否守得住,还是个问题。”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着,多是小醉在问,王重在回答。
“不辣哥!”
“你不是一向跟王老爷形影不离吗怎么他自己走了,没带你”川军团三营的临时驻地内,孟烦了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手里拿着根竹枝,一小节一小节的扭断了,往屋檐底下的坐着的不辣身上扔。
“王老爷是去找她妹妹了,又不是找小鬼子拼命,我跟去搞什么!”不辣没好气的随手打掉两截竹枝:“狗日的烦啦,你要再扔,小心老子跟你翻脸。”
“哟!不辣哥这是要雄起了呀!”孟烦了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莫理他!”旁边的要麻拉住了不辣,指着自己的脑袋小声对不辣道:“这家伙疯了,这里出问题了。”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
“你们两个脑子都有问题。”
烦啦不干了,一把就将竹枝连同掐断的小截直接一股脑的往两人身上扔,然后转身就要跑。
可只剩下一条好腿的他,怎么可能跑得过两条腿完好无缺的要麻和不辣,没跑出几下就被来那个人一左一右给捉住了,直接将其手臂反扣,死死扣住。
“王八盖子的,我看你狗日的是真闲出病来了!”
其实两人根本没怎么用力,但锁手反扣这一招,中过的都知道,只要被制住了,对方都不用怎么用力,都能让你疼的哭爹喊娘。
“两位大爷,我错了我错了!”
“贱骨头!”要麻啐了一声,松开了烦啦的手。
“你们干啥子呢!”
“烦啦是伤员!”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兽医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要弄就要把他嘴塞起,最好再找点针线过来,给缝起来。”
“老不死的,有你什么事儿!”烦啦不干了,兽医说的还真有点吓人。
“兽医,你囊个回来了你不是去照顾那些伤员了吗”不辣看着兽医好奇的问。
兽医道:“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哪里经得住天天熬!我也是要休息的嘛!”
“伤员兄弟们都怎么样了”要麻关切的问道。
“还行,那些个重伤员伤势目前都没有继续恶化了,但能不能挺过来,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咯。”
说起伤员,兽医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姿态,神色严肃的同几人说。
“李乌拉呢”
“他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能够下地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李乌拉就是李连胜,除了迷龙之外,整个川军团里唯一的东北人,自打在那个河谷被王重救下之后,就一直在养伤,从河谷到英军机场,再到南天门,一路奔波,原本现在差不多能够恢复五六分的伤势,也因为一路的颠簸给折腾的伤口一直没能彻底恢复。
“这家伙的命可真大,这都能挺过来。”要说这里头感触最深的,除了要麻也没别人了,当初他可是跟着李连胜一起被小鬼子用机枪堵在那个口袋型的河谷里的。
“对嘞,死啦死啦呢”兽医问起了龙文章。
“在屋里睡觉呢!”孟烦了没好气的道:“这家伙一进收容站倒头就睡了下去,跟个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让他多睡会儿吧,这些天他跟王重两个是真累着了。”兽医感慨着道,作为医生,虽然一直被炮灰们戏称是兽医,但郝西川到底是经过正规培训的,并不似那些个打着郎中的旗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对了,王重在哪儿怎么没见他去伤兵那边”说起王重,郝兽医这才想起来,刚才在那边并没有看到王重。
“他也睡着了”
“睡什么睡,人家回家去了!”孟烦了道。
“哦”兽医这才想起来,“是去看他妹妹了吧!”
“什么妹妹,我看是情妹妹吧!”孟烦了道。
“要说王老板,还是硬气,可比死啦死啦硬气多了。”旁边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声音,不是旁人,正是蛇屁股马大志。
“死啦死啦看到虞啸卿,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整就是一个在婆婆跟前受气的小媳妇。”跟在蛇屁股后头的,是康丫,这家伙也是运气好,打了这么一大圈仗,竟然还是毫发无损。
“我不辣哥也硬气的很嘞!”
“你有种就开枪,你敢开枪,老子就一枪打爆你脑壳!”
几人就这么半开玩笑似的聊起了在城门口的发生的事儿,死啦死啦的的歇菜,王重的强硬,还有虞啸卿的吃瘪。
尤其是虞啸卿吃瘪的样子,炮灰们更是肆无忌惮的学了起来。
于此同时,禅达城内,迷龙正在屋里逗弄刚见面的儿子雷宝儿,王重坐在那张躺椅上,看着怒江的方向,闭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茶壶,时不时便喝上一小口。
厨房里,小醉和上官戒慈二人正在忙碌,蒸米饭,炒菌子,煮鸡汤。
鸡是现杀的老母鸡,本来是留着下蛋用的,可小醉却坚持要给王重补补身体,就跟上官戒慈两人配合着把鸡给杀了。
“真香啊!”浓郁的鸡汤味,渐渐从厨房飘到了院里。
迷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在对岸将近一个月,他们就没吃过几顿热乎的,每天不是罐头就是饼干或是其他干粮,如今闻到这香喷喷的鸡汤味,五脏庙里的馋虫早就忍不住动了起来。
迷龙的便宜儿子雷宝儿也被这浓郁的鸡汤味给吸引住了,扭头看着厨房的方向,不自觉的咽起了口水。
“可以吃饭了!”没多久,小醉和上官戒慈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鸡汤还要再熬一会儿,咱们先吃着,吃一会儿就好了。”
迷龙搓着手,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却被王重淡淡的一句:“带着雷宝儿洗手去,你自己也要洗,洗不干净不准吃饭。”
“我”
迷龙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可对面的是王重,杀小鬼子跟杀鸡似的,不似死啦死啦那个冒牌货,迷龙就是再虎,也不敢捋王重的虎须,只能乖乖的拉着雷宝儿去旁边洗手。
“王叔叔,你看!”雷宝儿来到王重跟前,高高的举起双手,给王重检查。
“不错!可以了!”王重点了点头,上官戒慈这才把碗筷递给雷宝儿。
王重自己自然也是把手洗了,才坐到石桌旁,端起碗筷准备吃饭。
“对了,小醉,刚才忘了问你,我教你的那些东西练的怎么样了”刚吃了几口饭,王重就想起来,自己刚才回来的路上,一直被小醉捉着问东问西,回来以后就往躺椅上一躺,小憩起来,根本没有检查小醉的学习进度。
小醉吐了吐舌头,不敢跟王重对视:“我太笨了,学的还没上官姐姐快。”
“哦”王重有些意外的看着上官戒慈:“你也学了”
上官戒慈点头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帮帮小醉妹妹。”
王重道:“放心,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不过你既然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就好好学一学,正好我们刚安顿好两百多号伤员,到时候你们两先过去当个护士,帮着照顾伤员,一边实践一边学习,将来说不定也能当上医生。”
没错,王重打一开始,就是想培养小醉当一个护士,然后再教她一些医术,让她进自己的部队,跟着兽医当个护士,帮着一块儿照顾伤员,学习医术。
既能把她那风风火火,粗心大意的性子磨一磨,也能让她有一技傍身,将来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不用再走上原先那条老路。
“我就算了,宝儿还小!”上官戒慈看了看旁边的儿子,眼中透着慈爱:“身边离不开人。”
雷宝儿虽然懂事,但到底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贪玩是本性,身边确实离不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