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叶知道傻柱处理胖子方式之后,倒是颇为惊讶,同时对于傻柱的改变,也由衷的认同。
没几日,两口子回冉家老宅探望冉秋叶母亲的时候,冉秋叶把这事儿跟冉母说了,不想老太太听了之后,却对傻柱给出了极高的赞许。
“看来,以前是我小看柱子了!”坐在轮椅上的冉母有些感慨的道。
冉母的年纪虽然不大,但身体因着前些年的遭遇,并不是很好,冉老爷子走的时候更是大病一场,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人就没了,虽然救了回来,但小半边身子却瘫了,只能坐在轮椅上,连拉屎撒尿都要人伺候。
冉秋叶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些年他的变化确实挺大的,这要是搁到以前,以他那会儿的脾气,这事儿肯定没这么容易解决。”
冉母看着冉秋叶,有些感慨的道:“世事弄人啊,说起来,以前你刚跟他谈对象的时候,我跟你爸还有些不大乐意,就是你们俩结了婚,我跟你爸也担心你嫁过去受委屈。
现在看来,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柱子这人,正直厚道,心地善良,如今能有这般变化,将来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你能嫁给他,是你的福气,要好好珍惜。”
冉母这话说的语重心长,话音中,神态间,透着的满满都是对女儿美好未来的期许。
冉秋叶一边给母亲按摩着腿上的穴位,希望通过刺激来唤醒母亲已经瘫痪了的小半边身子的知觉,可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妈,你放心,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不筹他干出什么事业来,只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
冉母道:“柱子的手艺没的说,差就差在那脾气,太耿直,太火爆了,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过那都是以前了,只看他这次处理那胖子的事儿,就知道他是个干大事的人。”
“这也能看出来?”冉秋叶问道。
冉母笑着道:“从古至今,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性情坚忍,能受常人所不能受。”
冉家是书香门第,冉母年轻时也是大家闺秀,饱读诗书,还念过西学,又跟着冉父在南洋打拼多年,自有一套识人的本领,当初老两口就是看傻柱为人正直厚道,心地也颇为善良,这才将女儿下嫁。
冉家家学渊源,冉秋叶学识虽谈不上多渊博,但也有几分见地,自然知道冉母说的那些例子。
“他就一个厨子,除了做菜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冉秋叶嘴上虽然谦虚,但脸上的笑容却将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真正所想展露了出来。
要说傻柱这性子,还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改过来的。
时间一日日过去,牡丹楼的生意仍旧火爆,每日座无虚席,傻柱领着徒弟们每天忙得头角倒悬,恨不能晚上都睡在牡丹楼。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四年盛夏。
许大茂放电影的差事早就没了,如今被安排到了前头当检票员,工资待遇自然也跟着降了下来,又没了外快,早些年娄晓娥又早已将家中的黄金首饰给起走了,许大茂虽然发现东西不见了,但却根本不敢声张,只能把打掉的牙往肚里咽。
除了工作之外,多年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成了许大茂的一个心病,要从头到尾只娶了一个媳妇,许大茂还能把锅甩到媳妇头上。
可先后经历了娄晓娥,于海棠,还有现在的这位,总不可能每一个都没发生吧,关于许大茂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的风言风语早已在院里传遍了。
尤其是前些年,许大茂把院里的人全都得罪完了,就差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了,人们自然也乐得揭其伤疤,戳其痛处。
可许大茂却不是那墨守成规,坐以待毙的人,电影院那边的工作不好干,工资低,家里原本优渥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这叫许大茂如何受得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许大茂这人虽然一肚子坏水,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行动力强,脑子转的也快,眼瞅着政策好了,个体户争相冒头,人们的生活水平也逐渐提升,许大茂便也动起了心思,成日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头发上还抹着发蜡,挎着个皮质的公文包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干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牡丹楼的生意早已进入到了稳步发展的阶段,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功夫,非但把当初三人投进去的本钱给赚了回来,还余下不少。
王重便建议何雨水将酒楼的产权给买下来。
何雨水对王重的建议向来极为重视,当即便行动起来。
另一边,王重在轧钢厂的工作却遇到了瓶颈,人才的稀少,财政支持的力度不足,自身技术局限,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
这天,刚下班,王重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骑车来到一处咖啡馆。
“来了,快坐,想喝点什么?”娄晓娥早已在咖啡馆等候多时,一见王重进来,便十分主动的打起招呼。
王重微微一笑,说道:“我喝不惯咖啡,给我来杯白开水就行。”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娄晓娥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
“没关系。”王重开门见山的道:“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还是这么直接。”娄晓娥道。
王重道:“直接点好,免得浪费时间。”
娄晓娥点了点头,说:“听说你带的两个项目遇到瓶颈了?”
王重看着娄晓娥:“消息够灵通的啊!”
娄晓娥咧嘴一笑:“生意人,靠的就是信息差。”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王重道。
娄晓娥再度笑道:“我打算在深城建一个油烟机厂,自己生产自己售卖,不再给轧钢厂合作了。”
王重好奇的问:“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
娄晓娥道:“我也不瞒你,跟轧钢厂合作利润太低,而且抽油烟机的技术含量并不高,不是吗?”
自打上回跟王重相遇之后,娄晓娥就通过以前娄家的关系,跟轧钢厂签了订单,成了油烟机的经销商之一。
“而且现在深城那边的政策可比北平这边好多了!”
“那你找我是?”王重问道。
娄晓娥道:“我想找你合作!”
“合作?”王重倒也不觉得意外,轧钢厂的油烟机项目一直都是自己在负责,娄晓娥盯上自己并不奇怪。
“怎么个合作法?”
娄晓娥道:“轧钢厂是个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要不是你手底下的油烟机跟农机两个项目撑着,早就入不敷出了。”
“至少现在没有入不敷出,不是吗?”王重微笑着道。
“话虽如此,可还能撑多久呢?”娄晓娥道。
王重看着娄晓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轧钢厂撑不了多久?”
娄晓娥道:“难道不是吗?”
“不管是油烟机,还是农机,都只是附带的项目而已,轧钢厂真正的功能,还是钢材加工,刘厂长刚正不阿,一心想把轧钢厂办好,确实值得钦佩,可轧钢厂在李怀德他们那群人手里的时间太长了,从根上就烂了。”
关于李怀德等人留下的历史问题,至今还如跗骨之蛆一般,李怀德一系的中上层领导虽然都已经被清洗,可这十年里,随着老一辈工人的退休,新进场的工人们忙着参加这种那种的活动,真正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技术自然赶不上那些经年的老师傅。
若非是靠着农机和油烟机两个项目带来的利润支撑的话,轧钢厂早就跟娄晓娥说的那样,入不敷出了。
现在轧钢厂面临的问题是,如果仅仅依靠加工钢材的话,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可要是把大部分的精力和近前都投入到农机跟油烟机的研发上的话,那又跟轧钢厂的职能相去甚远了。
而且农机跟油烟机的利润虽然不低,但光靠这点利润来养活厂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新产品的研发,机器的更新换代,方方面面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而轧钢厂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
而且轧钢厂是国营单位,做出一些重大决定的时候,是需要上报,要上头的直属部门同意的。
可以说现如今的轧钢厂已经走到了岔路口,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就渐渐走向衰落。
连娄晓娥都能看到的事情,王重又怎么会看不到。
可王重却还是婉拒了娄晓娥:“深城太远,我目前还没有离开北平的打算。”
娄晓娥不想轻易放弃,因为她心里清楚,像王重这样的人才,能够带来的价值:“不再考虑考虑?我可以给你股份。”
王重道:“行了,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那我们换个方式!”娄晓娥又道。
王重道:“说说看。”
娄晓娥道:“你帮我设计一款油烟机怎么样?”
王重哑然失笑:“我说娄晓娥,我是该说你太精明呢还是太蠢,现在轧钢厂就指着油烟机跟农机挣钱呢,你让我给你设计一款油烟机,跟我们厂打擂台吗?”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娄晓娥道。
王重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没必要非要挤进油烟机的市场,倒不如换个思路,做点别的。”
“做别的?”娄晓娥皱着眉头,疑惑的道。
王重道:“你无非就是想挣钱,像油烟机、农机这种需要一定技术含量,人才储备还有大量原始资金投入的东西,我劝你最好先不要碰。”
“可不做油烟机我们还能做什么?”娄晓娥又问道。
娄家现在在深城有个加工厂,做的也是钢材加工,毕竟轧钢厂本身就是娄家的,做回老本行,对娄家人来说也算熟门熟路。
王重道:“衣食住行,老祖宗们早就告诉我们,那些行当容易挣钱了。”
娄晓娥眼睛一亮:“你是说开制衣厂?”
王重道:“衣食住行,‘衣’为首,现在政策越来越好,人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在满足了温饱之后,就会开始追求生活的品质。”
“可我从来都没接触过这行,不懂里头的门道。”娄晓娥道。
王重道:“你不懂我懂啊,咱们俩合作,本钱一人一半,股份也一人一半,你负责经营,我负责出谋划策,提供经营的思路、设计的理念,还有销售的方法。”
“等等!”娄晓娥忽然反应过来:“不是我来请你跟我一起合作开厂吗?怎么现在情况倒过来了?”
王重笑着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娄晓娥一脸正经的道。
王重端起水杯,将放凉了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起身说道:“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吃饭呢,你慢慢考虑,想好了给我电话。”
说着便离开了咖啡馆,独留娄晓娥一人坐在桌旁陷入沉思。
第二天,王重就接到了娄晓娥约见面的电话。
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王重抽空出了厂子,在一家小饭馆里跟娄晓娥见面。
“给我详细说说,制衣厂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娄晓娥也算是想明白了,王重肯定是一早就想好了,而且早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只是昨天自己表现的太过焦急,才陷入了被动。
“昨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资金你我两人各出一半,你负责经营和管理,我负责出谋划策,股份也对半分。”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我自己一个人干不好吗?”娄晓娥直言道。
王重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要想一个人单打独斗也随你,我只是建议而已。”
“我只是觉得相较于高投入去做油烟机,做衣服鞋子这些成本相对较低的东西,更适合初始阶段的资金积累。”
见王重如此坦然,娄晓娥低头沉吟片刻后,才复抬头,看向王重,伸出手:“合作愉快!”
王重也伸出手:“合作愉快。”
娄晓娥现在也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性子,跟王重商量定了之后,当即就拿着钱去了深城。
而王重也等来了一纸调令。
机械分厂那边的老徐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老徐也没含糊,退休前向上面推荐了王重,建议让王重接替他的位置,为此老徐还专门给上头的直属领导写了一封信,严明相较于总厂而言,王重更加适合呆在机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