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初秋,棚内的蘑孤迎来第一次采摘。
双孢孤的培育时间为三十至四十天,过了这个时间,就是连续数月的采摘期。
在双孢孤的培育上,王重对凌教授等人是有求必应,从不质疑。
“王重啊,这孤种出来了,你的销售渠道弄得怎么样了?”凌教授一边采孤,一边问道。
王重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把一朵朵鲜孤采摘下来,放到塑料筐里:“教授,你就放心吧,周边几个县市的销售点早就铺好了,和菜市场那边的商贩也签了合同,等我们这茬孤收好了,立马就送过去。”
凌教授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上回听你说准备打通外省的渠道,弄得咋样了?”
“这个还没有落实,现在我们不是还在试验阶段吗,就我们这个孤棚,产量光是供应我们海吉和旁边的兴庆还有青铜峡都成问题,现在就弄渠道,有点太早了。”
“这倒是!”凌教授说道:“这方面你才是专业人士,你看着弄就行。”
凌教授不是那死板的人,只要能把孤给卖出去,让乡亲们挣到钱,让凌教授对于闽省扶贫组那边有个交代,对玉泉营经济开发区的乡亲们有个交代,怎么都行。
王重道:“想让乡亲们都主动的搭棚种孤,我们就要让乡亲们看到种孤的收益,看到实实在在的钱,让他们知道,种孤能够赚钱。”
“所以你把卖孤的事交给金滩村的乡亲们去做?”凌教授手里采孤的动作顿了顿,扭头看向王重,眼眸微亮。
王重笑着道:“让乡亲们自己看到种孤卖孤的利润,他们自己就会广而告之,还省了我们宣传的功夫。”
“多亏了有你在,不然光靠我们自己的话,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凌教授有感而发,凌教授这么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他只是没有想到而已,像产量、市场等等这些,本来就不是多难的东西,经王重那么一说,凌教授这么个大教授,怎么可能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也正是因为如此,凌教授才会有如此感慨。
种孤对凌教授而言,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说起卖孤、销售,这些通盘的考虑,对于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科学研究上的凌教授而言,多少有些欠缺。
凌教授深以为然的道:“还是你说的对,乡亲们的思想观念保守,等他们看到我们这茬孤卖上了钱,到时候不用我们挨家挨户的劝,他们自己就要跑过来学习种孤。”
“等我们把这茬孤收好了,明天一大清早就运到县里去,等菜市场一开市,就能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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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等下我们拿两筐孤,给陈县长和吴主任他们拿过去,给他们也尝尝,教授在我们玉泉营种出来的双孢孤,和在闽省种出来的有啥子区别。”
“······”
花了两个小时,十几人一起通力合作,第一茬孤就收好了。
眼瞅着天也快黑了,把收好的孤装上货车,等凌晨时分,就送到指定的销售地点。
为此王重还专门从村里请了六个妇女同志,让她们跟车一起去县里,参与双孢孤的销售。
“教授,等下去我家,水花弄了个菌汤火锅,我们边吃火锅边喝点小酒!”王重凑到凌教授跟前,微微挑眉,故作神秘的道:“上回陈县长送我的沙茶酱还剩不少,正好尝一下你们闽省的口味。”
“成!”
次日凌晨四点半,农场里头,众人齐聚,天都还是黑的,停在农场的两辆货车就开动了,开车的分别是尕娃和水旺,两辆车一辆奔着青铜峡,一辆奔着兴庆市而去。
海吉县城距离玉泉营大几百里,光是开车过去就要半天功夫,目前这一批鲜孤的销售地自然就选择了更近的兴庆市和青铜峡市,这么选好处坏处都有。
好处是距离近,运输成本低,坏处吗,闽省扶贫组的对口县是海吉县,上面的政策照应不到,销售这方面一切就只能靠王重他们自己了。
第一次卖孤,王重和凌教授还有水花一起上阵,王重和水花负责兴庆,凌教授和他的助手黄展旗,负责青铜峡,扶贫工作组的其他人员还有得宝妈和水旺妈拢共六个妇女同志,平均分配在两个地方。
这几年随着和闽省建立的对口扶贫工作,不远千里从闽省、从粤省等地跑来西海固的人也不老少。
双孢孤在闽省本就非常出名,不少从闽省和粤省跑来做生意的人,都非常乐意买上一点,尝尝家乡的味道。
眼瞅着王重他们的孤销量不错,菜场里几个自认为精明的小贩就找上门来了。
“兄弟,吃烟!吃烟!”一个四十岁模样,身量颇高,皮肤黝黑粗糙,笑容灿烂的拿着烟凑过来和王重攀起了关系。
“不用,我不抽烟!”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重也笑着答道:“老哥怎么称呼?”
“我姓辛,兄弟喊我老辛就成。”
老辛?原剧情里,这人还算厚道。
“王重!”王重伸出手,二人握了握手,寒暄几句。
老辛问道:“王重兄弟,你们这个孤,是从哪里拿的货,我在市场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孤。”
王重道:“不瞒老哥,这个孤原产地是闽省,我们都是移民区过来吊庄的,这个孤就是闽省扶贫组那边的专家教授们教我们种的,这是第一茬,老哥以前要是见过,那才奇怪呢!”
“我说呢!”老辛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意动:“兄弟,市场这么大,你们就这几个摊位,我看你们还剩不少孤,那要卖到什么时候去。”
“要不给老哥匀点,我先拿一筐过去,试着卖一卖?”
“这有啥,老辛你要几筐拿几筐,要是以后还想做这个双孢孤的生意,我们在这边建的有冷库,有批发点,就在建新路,喊山海农副产品贸易公司,只要你吃得下,双孢孤我们管够。”
“还有公司?”老辛诧异的看着王重,这个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小打小闹,小打小闹!”王重笑着道:“这个孤我们现在刚刚结束实验阶段,正打算在我们移民区里头推广,以后规模和产量会越来越大,老哥要是有兴趣,等推广起来了,可以到我们移民区那边参观参观。”
老辛有些摸不清王重的路数,“兄弟这是啥意思?”
王重神秘一笑,却没多说,而是道:“老哥还是先拿一筐过去卖吧,要是卖得好,再过来找我拿!”
“行!”见王重卖关子,老辛也没追问,这个点正是高峰期,多耽搁一刻,那得耽搁多少生意。
都是小本买卖,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看着老辛抱着一筐双孢孤走了,菜场里好些个菜贩子都动了心思。
下午一点多,王重他们运来的一车一千斤双孢孤,都卖的差不多了。
每斤三块五,一千斤就是三千五。
这还只是第一茬,而且不仅如此,菜场里老辛和几个菜贩子对王重的双孢孤都有了想法。
下午,回到村里,王重农场里种的双孢孤卖到了三块五一斤的不胫而走,只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金滩村。
老支书家,饭桌上,李大有吃面条的动作一顿:“真的三块五一斤?”
“那不是!”水旺妈道:“我跟着一起卖的,这还能有假。”
“今儿就一个上午,光是我们那边就卖了三千多块钱呢。”
嘶!李大有顿时觉得,碗里的面也不香了,拿起快子,夹了一片水旺妈炒的双孢孤,举到面前:“就这么个小东西,能卖三块五一斤?”
水旺妈道:“王重说了,现在是刚种出来,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这边,所以能卖这么贵,等以后种的人多了,孤的产量上来了,一斤孤的利润大概能在一块五到一块八之间。”
“妈,那叫物以稀为贵!”水旺补充一句。
“对对对!王重就是这么说的。”水旺妈连忙说道。
“产量怎么样?”李大有急忙问道。
水旺妈道:“王重那两亩孤棚,就今天第一茬孤,就收了快两千斤,听那个闽省来的凌教授说,这个孤隔几天就能收一次,一直能收好几个月!”
李大有登时眼睛就亮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能收几个月?那王重这个碎娃子光是卖孤就能挣好几万?”
“怪不得一天给你们开20块钱的工钱!”李大有心动了。
“爹,你说我们要是也种孤怎么样?”李大有扭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老支书,小心翼翼的问。
“你问我干啥,我又不会种孤!”老支书没好气的瞪了李大有一眼,他就是瞧不上李大有这幅样子。
“王重和水花说了,要是村里有人想跟着一起种孤的话,闽省的那些专家组的成员们,可以免费教大家。”
“真的?”李大有激动地问。
水旺妈连连点头。
老支书斜了李大有一眼,没好气的道:“重娃子是什么人,他难不成还能湖弄大家?他说是真的,那肯定就是真的。”
······
同样的一幕,在金滩村的不少户人家中同时上演。
三块五一斤的双孢孤,把所有乡亲们的心都给勾起来了。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李大有跟五蹲他们这些个打涌泉村一起过来吊庄的乡亲们就不约而同的汇聚到王重家。
正好赶上凌教授跟专家组的人都在王重家吃饭庆祝。
一群人就迫不及待的问双孢孤的事。
看着兴趣十足的乡亲们,凌教授那叫一个高兴,当场就跟大家表示,他和专家组的每一个工作成员,都可以免费指导大家搭棚种孤。
众人闻言,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喜色。
却在此时,王重忽然站了出来:“大家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种孤虽然能赚钱,但是需要投入的成本也不低,我在农场搭的那两亩地的棚子,就花了一万多块钱。”
“当然了,大家搭的棚子小一些,花费自然也就少一些,买木头,买塑料布这些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一两千块钱怎么都是要的,而且这还只是搭棚的花费,种孤也是要花钱的。”
“大家别看现在孤价高,就脑子发热,也想跟风种孤,现在的孤价卖得高,那是因为现在整个宁夏,就只有我一个人种孤,要是等到我们整个移民区的乡亲们都种上孤,我们的产量一提起来,市场就只有那么大,到时候孤的价格肯定会又下落。”
“而且种孤是个辛苦活,大家如果真的有想法的话,明天可以一起先到我的孤棚去考察考察,让凌教授和专家组的专家们先给大家介绍介绍种孤的要点和难点。”
“要是到时候大家还想种孤的话,凌教授和专家组的专家同志们,一定都会毫无保留的教大家怎么搭棚,怎么种孤。”
“这样子,大家要是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明天早上七点钟,我们到农场集合,到时候我们一边参观,凌教授他们一边给乡亲们讲,大家觉得怎么样?”
“行!你都发话了,我们肯定听你的!”李大有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王重。
五蹲和栓闷他们也都纷纷表态。
“大家回去呢,给左邻右舍都通知一下,但凡是想了解情况的,明天早上都可以去我屋农场。”
“重娃子,你跟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走的时候,李大有找到王重,面色凝重的问:“这个种孤,到底有没有搞头,能不能挣钱?”
“叔!”王重笑着道:“挣钱是肯定能挣钱的,但种孤是个辛苦活,现在你和水旺一个在窑厂,一个在建筑公司,农忙的时候还要忙着地里的活,叔爷的年纪大了,干不了太重的活,就我婶子一个,要种孤怕是太辛苦了。”
“你个碎怂!”李大有一瞪眼,赶紧道:“我们庄稼人,最不怕的就是辛苦,你婶子能干着呢;再说了,我和水旺还有你叔爷,不忙的时候都可以给她搭把手吗!”
“那您明儿早上,带着我婶子去农场,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