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骤地升起怪诞的气氛，微妙又尴尬。
好……巧？
语气莫名暧昧又引人遐想。
意识到什么，陆漾往前迈了一步，拉近距离，带着歉意说：
“抱歉，又一次唐突了。”
江砚舟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目光。
“没事。”
陆漾继而解释道：“我平时喜欢研究人体的架构，上次和你握手摸到你凸起的青筋，就有点被血管冲昏了头脑。”
别人是被美色冲昏头脑，而她是被血管。
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摸他的手是她失礼在先，他没有让她为难，还同意了她的请求已经很好说话了。
现在她又一次说出了这种话。
如果换作其他人怕是早以为她疯了，然后一通谩骂，将她轰走了。
听着她的话，江砚舟翘起唇角，酿起薄薄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也不是第一次。”
陆漾没听清，“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小癖好，”江砚舟说道，“我理解。”
他的手，如柳叶修长清癯，正缓慢的摩挲着手机边缘。
陆漾思虑半响，目光从他的手移开，抬睫，直截了当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这句话和说要摸他的手一样，都容易让人觉得她对他意图不轨。
但她思索过后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在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似曾相识。
像是在梦里见过。
江砚舟剔透的瞳仁透着一缕惑人的光芒，再度对上她的视线。
片刻，他一字一音道：“想摸我，特地编的理由？”
他的答案似听出了弦外之音，又似故意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陆漾忽然轻声一笑。
几件事情连起来的确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她为了摸他，费尽了心思找借口。
他的玩笑话，让她在混沌里纠缠的思索一扫而尽。
陆漾不得不承认，江砚舟寥寥几句话，就能压下她的疑惑。
这人可比她的哥哥精多了，难怪他是娱乐圈路人缘最好的演员。
敬业，爱惜羽毛，说话不多却句句有用。
陆漾嘴角扬起社交性的笑容，神色坦然又自然：
“我们家的遗传病都是刻在基因里的，我哥平日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我在这里也一起向你道歉了。”
他去探班八九不离十是因为自家哥哥用了手段要挟的，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随意让别人胁迫。
优等血管重要，但她哥哥更重要。
江砚舟倏地说了句：“在你摸我之前，我需要和你说清楚。”
陆漾眨了眨眼：“说什么？”
“我未婚，单身。”
“嗯？”
江砚舟朝她伸出手，笑意淹没在眼角：“你可以尽兴摸我，不用有顾虑。”
陆漾让他给说笑了，嘴角微翘，“还是你考虑周到。”
她一门心思全在他手背凸起的青筋上，差点忘了对方是个男人。
嗯……还是个好看的成年男人。
不过以上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愿意让她摸。
两人面对面站着，陆漾垂下眼皮，聚精会神盯着他的手背，她伸出手，指腹划过他的青筋。
动作细腻，像是刮在人心上的羽毛。
她像是一把游标卡尺，能精确到毫米，他凸起青筋之外的地方，她一点也没有想触碰的意思。
甚至连余光都不舍得给其他位置。
痴迷，又不失分寸。
江砚舟目光落在陆漾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链。
手链上面坠着银色质地的骷髅，骷髅眼睛上嵌着紫宝石，随着她的动作而一闪一亮。
他茶色眼眸稍稍眯起，挑起话题：“你的手链挺好看，上次怎么没见你戴？”
陆漾扫了眼，说：“落在家里了，参加综艺没时间回去拿，昨天回去就戴上了。”
她视线重新落在他的手，才发现他左手无名指的手上有一颗小痣，很浅很淡，随着手指轻微晃动。
她只关注血管，现在才注意到他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间不饰一物。
挺好看的。
但还是血管更戳中她心头。
江砚舟敏锐的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了片刻，询问：“很难看？”
“好看。”
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苍白，陆漾思忖了下，找了个对照物，“略胜我哥一筹。”
胜的部分毋庸置疑：
——血管。
江砚舟嘴角悄无声息地翘起，浅浅的欢愉藏匿在眼睫的阴翳下。
陆漾的鼻翼间萦绕着来自面前人的冷质余香，摸手她自己倒挺自在其乐，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无聊。
思着，陆漾随口一提：“如果你想遮掉它，又不想去痣，可以戴个配饰，戴上就看不到了。”
江砚舟极有心情地闲聊：“什么配饰？”
陆漾思索三秒，说：“戒指吧。”
戴手指上要好看，她能想到的只有戒指了。
“我没有戒指，有推荐的吗？”
陆漾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琢磨了一下，说：“我回去问问我哥，我哥有很多配饰，他应该比较熟悉。”
想起什么，她未开口先笑了。
“我哥每次戴戒指时都会在镜子前面臭美一番，然后痛恨自己为什么只有十根手指，为什么不是四十根。”
江砚舟问：“你喜欢戴几根手指的？”
以为他问喜欢陆明屿戴几根，陆漾不假思索地说：“几根无所谓，主要是我哥高兴就行。”
她哥就是那种蠢萌蠢萌的笨蛋帅哥，你不让他戴，他就会皱着鼻子，像是发泄不满的狗狗，埋怨盯着你。
只有顺着他来，没两天，他就会自己腻了，选择不戴。
江砚舟目光从她唇畔扫过，指节不自然地蜷缩了下。
陆漾似毫无察觉，仍神色自然：“有件事我挺好奇。”
江砚舟：“什么事。”
陆漾抬起头，目光专注看着他，认真地询问：“你小时候打吊针，医院的护士和医生是不是都上赶着给你打？”
江砚舟：“?”
…
赵言述谈完事情，带着满脸笑容走回来，不知瞧见了什么，眼睛一直，猛地止住了脚步。
周遭空荡荡，无人走动，十分安静，除了站在那里浓情密密，手牵着手的两个人。
没错。
就是手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