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宁国公主白了贾芸一眼，不过心中也并不生气，只是抬眸看眼贾芸变肿的嘴角，又好笑又生气的呵斥：“日后休要在马车中。”
贾芸闻言，点头，心想日后未必要在马车中，金銮殿上也是可以的，还有回音……
佳人拿起茶水漱口，用方帕擦了几次樱桃唇，然后递了过去：“将唇红抹干净些。”
贾芸接过擦了，见她如此模样，有些犹豫道：“莫非，是殿下的初次，那公主府那些面……幕僚……”
宁国公主这时又重抿紧唇，清冷的道：“都是为案子收罗的人，并非幕僚与面首。”
贾芸见清丽的身影有些抗拒，觉得此事情再问，脑袋便是会真的掉了。
方才贾芸掌指间握不住的软弹丰腻之感，久久没有散去，手不由自主的在空中虚空比划。
见此，柳叶眉下的凤眸之中带着清冷，道：“本宫为你擦脸，你竟敢胆大包天，轻薄本宫！”
贾芸坐起身，理了理衣服，将地上的发钗捡起，道：“怪殿下过分美，臣迷了心智。”
对此类甜言蜜语，宁国公主凤眸盯着他，淡淡道：“你当本宫是你府中那些单纯姑娘？不必说，本宫不吃这套。”
发钗他不敢再如上次遇到裴惜苇时留肚兜儿那般收藏，若被那几个丫环和尤氏误翻到，那又得一阵儿酸，果断将发钗送至桌上。
过了许久，贾芸平复呼吸，靠在旁侧看着容色娇媚，面色清冷的佳人，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不敢再继续方才的话。
但也知晓，方才之事，面前的佳人并未真的发火，若真发怒，这会儿侍卫早进来将自己脖子抹了，便岔开话题说道：“殿下找臣有事？”
宁国公主愕然看着贾芸，见贾芸不回答，竟然装作无事的样子，樱桃唇吐出两个字：“混蛋！”
面前的宁国公主紧紧咬着下唇，慢慢的握紧发钗，看着贾芸的喉咙，眼神复杂难言，下一刻便刺了过来。
贾芸心中突的一跳，脸色微变，心绷的紧紧的，等着的一刻。
发钗尖锐锋利的地方，精准的停在贾芸喉结处，不再多余前进半分，但最终没有刺下来，而是狠狠丢掷向马车里的地面。
宁国公主疑惑的看着贾芸：“你为何不躲！”
贾芸低声道：“不躲，因为臣确实亲了摸了，但臣今后不可能没有其他妻妾的，所以轻薄公主是真，不能躲开也是真，殿下……刚才是……”
“想杀你啊。”宁国公主整个人彻底清冷下来，“但实在下不了手，谁叫你帮本宫拨开了案子的迷雾呢，若不是你又怎么会找到真凶，但本宫也不能如他们一般，做心狠手辣之人，毕竟，这发钗一刺，世上再无云恒。”
贾芸闻言，道：“臣有错。”
“你毁了本宫的清白。”宁国公主越说越气：“本宫相信的人，最终都要跟本宫过不去吗！”
贾芸抽了抽嘴角，默默想，你总是说你养了多少幕僚，害得我以为你……
宁国公主道：“贾云恒，你是不是与靖王那些人一般，觉得本宫放荡，才敢如此动手动脚，是不是？”
贾芸心想，喜欢我才给我擦脸，不喜欢我你会管我么，且论青年才俊，我贾芸可是近在眼前，你定是对我有意。
毕竟，我是自信男。
贾芸压低声音，道：“不是，只是从未见过殿下如此的一面。”
宁国公主听闻，有些猝不及防，低声道：“你疯了！”
“对，臣就是疯了，死在殿下手中，也比死在靖王手中好。”贾芸笑的十分开心，看着旁边的舆图道：“近来有水灾，殿下又随身带着此物，看来是要与臣商议水灾，若有需要，臣可鼎力相助殿下。”
宁国愣愣的看着贾芸，他跟无事人一般，对她刚才要刺他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她忽然又板着脸：“你为何不愤怒？”
贾芸面无表情：“明明是殿下好意为我醒酒，而我却摸了殿下身子，杀了也没错，总不能我占便宜，还要杀了殿下？”
宁国公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见他真的知悔，半晌才道：“靖王要来江南督察水灾了，但本宫其实，并不想看见他来，怕忍不住。”
“怎么他也要来江南。”贾芸闻言看向宁国公主，道：“为何忍不住。”
靖王和王子腾是一派的，贾族和北静王，宁荣国府是一派，忠顺王与吴王是一派的……自己好像搞死了贾珍，结了仇，所以宁国公主提醒自己？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宁国公主苦涩道：“其实大景许多事都是虚传，并不是父皇多宠爱母后和兄长，当年只是借外祖父之势坐皇位而已，他疑心病大，如今整日修道想永坐皇位。”
借势力上位，最后再除掉……
“所以，陛下杀了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陛下跟其他贵妃，为了他们的爱子而谋杀自己长子？”
贾芸倾听并猜问着，他要做个合格的倾听者，男人偶尔听女人讲，比男人展示自己更有效。
“并非是为新欢害旧爱的那种常见话本故事，而是他明明知道靖王和刘贵妃谋划害母后，却冷眼旁观，从头到尾无所作为。”
宁国公主没有任何情绪的道。
“所以他要把皇位传给……靖王。”
“不，父皇心中也忌惮靖王。”宁国公主摇头道：“父皇便是如此，总是躲在后面扮无辜者……他不喜欢兄长，其实也不喜欢靖王。”
“太子可是嫡长子。”贾芸疑惑。
自古王朝都爱嫡长子继承。
“那是因为他把兄长当做牵制母后的利器，纯粹是他当初为了皇位，想赢得外祖父支持，用英雄君子和甜言蜜语骗了母后的身子，可母后竟心甘情愿助他登基，因为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且深爱着他，但他对母后从头到尾只是利用。”
“可也不该如此看着一个儿子谋杀另一个……”贾芸舔了舔嘴角：“殿下请继续讲。”
“母后以为有了孩子，便可以拴住父皇的心，然而她怀兄长时，因为父皇又和刘家结盟，娶了刘贵妃，而动了胎气，生兄长时差些要了命。”
贾芸点点头：“然后呢？”
“后来，本宫出生，父皇也慢慢的坐稳了大景皇位，不过听说，刘家惹了一件乱子，便抄了刘家，可父皇却说父子情深，夫妻恩重，虚伪的留下靖王和刘贵妃。
不知道父皇用的什么手法，刘贵妃竟觉得母家活该，一心一意听从父皇的话，随后，外祖父便推辞爵位，去了大同。
母后与兄长离世，父皇将本宫送去书院，重用舅舅，对本宫也是十分的放宽，甚至本宫不合规矩礼法，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大臣都说他对母后情深才对本宫如此。
可是本宫觉得，他只是心存愧疚罢了，演给世人瞧，若不是大景百姓无辜可怜，江山不忍落入外族蛮夷，这大景天下，谁稀罕谁保，反正本宫并非男儿郎，只是个女娇娥。与其看着文臣嘴皮子救百姓，倒不如去江湖为百姓断些不平事！”
贾芸都不知如何续接这话。
“便如这次几年难遇的春水灾。”宁国公主讽刺的道：“满朝大臣站在大明宫耍嘴心疼百姓，却无人去瞧瞧生了病的妇幼老者，无生计的壮年男子都在怎么挣扎的求生，迟迟不肯定策。”
贾芸道：“那靖王，殿下打算如何对待？”
“暂且忍着，当务之急是九边，而不是同脉相残，本宫能忍这些年，难道还忍不了三五年？”
“殿下此话臣赞同，确实不可内部分裂给外族留机会。”
宁国公主凤眸微凉：“此事，只有余嬷嬷他们与你知晓……对了，或许这次靖王回京，本宫便得一同回京，本宫应该会去大同抵抗蛮夷，死在疆场。
你我再见时，也许本宫只是一具腐烂的尸骨，那时，不知云恒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说本宫美。”
贾芸道：“殿下，事已发，如今，臣也只能让殿下杀了我。”
面对如此无赖的贾芸，宁国公主也懒得跟他再辩论，柔声道：“朝中局势风云变幻，且记选好靠山，不过别太相信他们，这世上玩弄权势之人，利字当头情无几许。”
贾芸点头。
“母后常教导本宫，此生切勿信任何人，更不要爱上男子，若遇上令自己动心者，皆杀掉，本宫谨记。又知你身边女子不止一人，只是……本宫对你下不去手。”宁国公主摇头：“发钗一刺，再无云恒，怎么舍得啊……”
贾芸没好气道：“我特殊……我特殊吗，然而我们不该说说靖王来了江南如何应对吗，殿下，我们离题了。”
宁国公主看了看他，道：“当务之急是去受灾几府安抚百姓，你不是想要爵位，醉酒后又嚷嚷想做贾族长，何不立刻出手，带着校场的将士去救灾，对你对灾民皆有利。”
贾芸现在满脑子问号，本是提起一句靖王，怎么扯出来这么多，感觉自己的逻辑已经乱了。
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善变，方才还电闪雷鸣要杀自己，这会儿已经交代了自己内心。
贾芸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心情，只得拿出舆图，开始细细分析水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