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陆地来说,大洋之中的天气变幻要频繁了许多,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刻便是雷云密布的情况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人们,雨伞同钥匙、钱包等物品一样是出门必备的物件,不然根本无法应对这诡谲的天气。
不过对于现阶段仍旧留在这里的居民来说,单纯带伞已经不再安全,最稳妥的生活方式还是不要出城,除非是有城里权贵家族组织的外出行动,其他情况下自行离开城镇的行为就是在用生命来冒险。
虽说在灾变发生之后,本就人口稀少的环海区的几处主要城市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但由于大部分物资高度依赖区域间贸易,他们眼下的生活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说复古的程度没有其他环境更恶劣的地方那么高。
尤其是在失去了气象卫星等科技的辅助之后,天气的变化开始变得更加难以预测,对于内陆人们来说算是恶劣天气的雷暴雨在这里稀松平常,真正会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更加恐怖的台风以及其他恶劣自然现象。
不过每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在这大洋之上也不例外,好在科技的进步并没有真正意义地普及到每个人身上,而那些古老的生存方法也未因此而断绝传承,生活变得不便了一些,但总体来讲,除了曾经作为地理标致被推广出去的主岛之外,这边的环境还是要好过几块的大陆之上的。
宗盟搬迁过来的历史并不算长,作为外来者,他们尊重了这里原住宗族的习惯,并没有将家族驻地放在最容易适应的主岛上,而是各自在周边那些量若繁星的小岛上选了看得顺眼的作为驻扎,遵循的逻辑大概也就是强者多些的占据位置更好、地盘更大的地方,而在他们整体搬迁过来之前,这里实际上也是再由宗族势力进行领导的。
在当地人眼里,这些可以调动风火雷电的人无疑是神明的使者,而在宗族势力的把控下,强烈抵触这种文化的人都被输送到了其他大区,抵抗激烈的更是变成了养活周边海域里鱼儿的养料。
至于那些顺从者,则是会被培养成本地的中坚人才,他们内心之中有着宗盟或者说当地宗族统治此地所需的信仰,而在能力上也不会比外界的人逊色太多,毕竟这都是集合了一座大区的力量来培养起来的,差也差不到哪去,再加上宗盟立身之本也不是那些精密的小物件,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只不过是方便自身的可有可无之物罢了。
由于这种相较封闭的社会结构以及对外态度,环海区这边对丧尸的镇压可以说是最为顺利的。
目前除了人口密集的主岛之外,其他的小岛上基本都被各个家族清理了出来,搜救出来的幸存者也在他们眼中的‘神明使者’的保护下被分配到了各处家族所能庇护的范围里面充当劳动力。
异能者对于变异本就有很好的抗性,对于集中了联邦大部分异能者的宗盟来讲,清理丧尸这个过程中最为麻烦的就是会杀到手软。
毕竟他们也是人,有体力消耗一说,而那看似威力无穷的能力也是有穷尽的时候的。
主岛和周围小岛不一样,环海区的巨大多数人口实际上都在主岛上定居,人口密度虽然比不得那些陆地上的大城市,但也不容小觑。
因此,在将自家留在主岛上的人手接回驻地之后,组成宗盟的各家很默契地只是清理了周边相较容易解决的地区,为自己扩宽了些许生存空间,而那最为困难的主岛则是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及,仿佛那里暂时不存在一般。
松散的联盟在面对这种可能出现大量伤亡的事情时所暴露的弊端便是如此,谁也不想去当那个打头镇的,尤其是在几家高手练手前去结果灰头土脸的跑回后,尽管知道主岛之上仍旧存在为数不少的幸存者,但却没人愿意去为了那些普通人冒这个风险。
一场弄雾散去,天空乍晴,开阔的视野可以直接望到远处的海平线,这和十几分钟之前那可视范围不足十米的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久居此地的人们对此见怪不怪,就连来到这边没有几十年的宗盟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但对于离开此地多年才刚刚返回的人来说,这一幕也难免会让他们心生一些别样的感受。
临近海边的一处悬崖之上,造型古朴的别院矗立在视野最为良好的位置,在这露天的阳台之上,既能够俯瞰广袤的海洋,回首便又可将大半岛屿纳入眼帘。
尽管路程比刚出来的时候要艰辛了不少,但经历了百般险境才从金字塔中逃出的一行人还是回到了宗盟,而这里也的确没有出现太大变故。
只不过,外面的世界确是变了个样子。
“所以说,是我们的选择错了吗?”
坐在圆桌周围,曾经展露出过莽撞一面的江姓老者此时有些失神地看着侧边屏幕上的画面,同时口中喃喃自语道。
在那已经定格的画面之中,略显破败的楼宇上被开出了一个约有半米直径的圆形空洞。
由于视线角度的原因,他们看不到空洞的另一侧究竟有多遥远,但却能够了解到这样的空洞绝非仅仅存在于这一栋楼之上。
毕竟就在几秒之前他们亲眼目睹了那道恐怖光线的发射过程,而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怖压力即便隔着屏幕也能被他们清晰感知。
能够用一两枚就炸倒一栋大楼的导弹他们见过,核武器的威力他们也了解,但无论是什么都未曾让这些之前便是站在人类力量巅峰现在更是又进一步的人感受过到过像现在一样的令人绝望的压力。
这种压力的来源不光是这段只有不到二十秒的视频,更多的是来自于与其一起被送回的一段手写汇报。
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却简单到令人脊背发寒。
‘经此一击,烈远市尸王,殁。’
寥寥十字,带给在座众人的感受完全不是十个字能够概括出来的。
自打返回宗盟之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人会将他们拒之门外,再加上各家保持优良的传承传统,也没有说因为某一人的消失而致使其家族大受打压的情况,毕竟宗盟未来还要人出力,若是这些‘遗孀’都没能被照顾好,旁人看在心里谁还敢为宗盟卖命。
对于宗盟里面为了内部事务牺牲者所留下来的眷属来说,最顶尖的那批人生活或许会比以前差一些,但也不会差太多,虽说若是几十年之后家里还没有出一个能够撑起大梁的人家族也会难免没落,可这终究不会立刻发生。
因此也就没有出现什么喜闻乐见的王者归来疯狂复仇打脸的事情,大家很默契地掂量了一番轻重,然后重新论资排辈,短短几天的混乱过后,一切便重新回到了正轨。
重新回归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势必是了解缺席那些年的变化,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便是灾变的问题了。
宗盟作为一个势力触角覆盖全联邦的势力,相关的资料自然不会太少,这一年里总共漏过头的十几只能够被认定为‘尸王级’的存在的出手记录基本都有视频影像存在。
单论保命能力,被精挑细选外派的异能者是那群依靠装甲防护的大兵拍马也赶不及的。
而在看了这些录像之后,这些从金字塔中回来的人都多了一份自信,自认为现在的自己不亚于那些所谓尸王的自信。
再加上目前来看,尸王之间出现过三次碰撞,但却没有任何联合的迹象,这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个大好消息。
一对一不一定会输,十对一那便是虐杀,在那些管事之中,不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开始做起拯救世界被世人顶礼膜拜美梦的人。
但这一切都被眼前的视频所打破了,那由庞大机械发出的凌厉一击带走了本就有伤的尸王,同时也击碎了他们的自信。
按照刚刚结束的讨论,他们当中任意两人连手,挡下这种威力的一击不算难事,毕竟在金字塔中的磨练让他们有了超出常人的能力的同时也练就了非同一般的默契。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对于那庞大的释放通道来说,这一道直径不足半米的攻击恐怕就只是随手一掌的程度,如果有必要,那台本应只存在于幻想中的飞船随时都能够凝聚出比这恐怖数倍的攻击。
而这,还没算上那些在飞船攻击的时候一同被‘炫耀’出来的密密麻麻地其他武器组件。
和这漂浮在天空之中的巨型金属造物比起来,联邦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器都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上不得台面。
“选择不同而已,这种事情没有对错可分,眼下天地环境的变化不也正是对应了先祖们的预言了吗,‘潜心修炼,吾等盛世必将来临。’”
一旁的另一名白衣老者开口安慰了他一句,但口中说出的语气却不像他说的内容一般笃定,只有在最后默念了几句先祖之语来加强自己的话的说服力才算是让他感到刚才说出口的话语有些心安理得。
“说的没错,而且这东西绝对不是联邦能够研究出来的,情报里不也写了吗,按照我们的消息渠道,联邦在灾变之前绝对没有掌握类似的科技能力,否则按照他们那群家伙的贪婪程度,恐怕是早就灭了宗盟了。”
一旁另一人跟着附和了一句,他们不是不接受科技的进步,只是和那些选择科技线路的同族不同,他们更相信自身的力量,而这种相信也确实为他们带来了地位与荣耀,即便是最巅峰时期的联邦也不敢说和宗盟开战。
当年刘善清清理叛乱之前,只因为里面涉及到了宗盟里的某一个家族的分支,联邦便等了一个星期,为的就是等待他们的答复。
而事后更是又多等了半个月,直到那个家族及其附庸撤离了战区才正式开始作战,刘善清后续的部分行为很难说里面没有一些泄愤的情绪在。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和之前联邦从外太空的收获有关?当时得到那些东西的人都有名有姓,这个一查就知道了,话说这艘船是隶属于哪里的,烈远市之前是联邦直属的吧?”
话题被带动起来之后便不再缺接话的人,不过他们现在的样子和刚从金字塔里出来时大相径庭,除了几个明显不修边幅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完全无法从他们身上联想到当初从沙漠下面钻出的狼狈模样。
“目前烈远市被两家势力占着,其中一号、三号庇护所隶属磐龙岩势力,二号庇护所隶属烈远市原住民霍龚与一家名为结义阁的黑色组织。”
“不过或许现在磐龙岩势力已经整合了烈远市也说不定,这艘飞船就是属于他们的,我们的线人亲眼看到对方势力的领袖江凡和部分核心职员从上面下来,如果说他们不是人均异能者的话,那飞船应该是存在传说中的反重力装置的,这也正好解释了它是怎么做到无声悬停的。”
听到这人的问话,一名一直站在门边,带了副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立马识趣的回答道。
他是宗盟的一名高级管事,对于这些一心修炼的异能者来说,管理宗盟也是一件麻烦事,按照术业有专攻的想法,他们自然也就从各家选出了一些适合的人才来进行管理盟中琐事。
这些人在外自然是手握大权的高层人物,但在这里却成了毕恭毕敬的服务者,毕竟他们的权利就是来源于在坐诸人的实力。
“姓江?”
话音落下,坐在人群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一名老者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最早开口的江姓老者,他正是之前带领众人从金字塔中突围的核心人物。
“都看我干嘛,我就没在外面留过种,要是我家的人,那小子刚才就说了,不可能掉咱们胃口的。”被众人目光环绕,江姓老者愣了一下,旋即有些炸毛的态势。
众人一听,也都觉得有些道理,毕竟世界上人那么多,不可能每个姓氏相同的都有关系,自然也就收回了目光,不过这时,一旁的管事却再度开口道。
“额,那个,江前辈,说起来,这江凡和您虽说不是近亲,但还真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