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漫天烟尘飘飞,在一道短暂而强烈的闪光结束后,平整的地面上多出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弹坑。
巨大的炸弹引爆后产生数量恐怖的碎片,在爆炸所产生的动能推动下,这些弹片威力十分可观,成片的尸群倒下,即使在稍远一些位置的家伙也没能因此幸免。
对于这些普通丧尸而言,即便没有锋锐的刀片,单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足以令其丧命,距离起爆点较近的位置,一片片的丧尸倒下,它们身体完整,并没有可见的外伤,但即便那些拥有治疗能力的同类愿意分出一点注意给它们,恐怕这里也没有多少能够再次爬起来继续向前的。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仍在继续响起,没有多少思考能力的丧尸无法分辨事物安全与否,即便是明晃晃摆在面前的炸弹它们也不会刻意将其绕过。
随着爆炸坑的增加,密集的尸群一片片的消失着,那些位于起爆中心被炸碎的家伙给拥挤的尸潮腾出了些许空位,可即便这些空位位于余温未消的爆炸坑中,一只只脏兮兮的脚掌还是很快就将其再度填满。
和整片尸潮比起来,炸弹的杀伤力的确恐怖,但却也仅是如此,一望无际的尸潮足以令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感到绝望。
“徐先生,我们该走了。”
坚硬的冻土被炸碎掀飞,泥土混合血水以及一些无从分辨的东西可以借着惯性飞出很远,一团类似泥浆的事物在脚下砸碎,身着厚重大衣的军官模样男子开口说道。
脚下的断崖并不算高,距离他们最近的尸潮仍在数百米之外,它们还远未到能发现这些窥伺者的距离。
可即便此处不是尸潮正对的行进方向,即便身边的人更是有当代巅峰强者的美誉,这与周围那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却都不能在尸潮面前给他带来丝毫安全感。
作为第一批对灾变后沦陷城市发动反攻的先驱者,尸潮的作战方式与丧尸集群时爆发出的作战能力均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现在手中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北大区第二,放眼全球也能排上号的地步,在面对尸潮的时候他依旧是一名悲观主义者,当明确了那些被视为最后希望的原子武器失效后,这一点在他身上表现的就尤为明显。
“爆炸的效果并不好,被炸出的缺口在短时间内便会被补上,连锁爆破的杀伤也未能改变尸潮行进的方向,它们现在不是走不快,而是变成了一个不想走快的整体。”
被称为徐先生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的鬓角有些斑白,面相却宛如青年人一般,不见丝毫老态,一双有神的眼睛盯着尸潮方向,无论是距离还是爆炸所产生的闪光均未影响到他对尸潮的观察。
仿若没有听到耳边传来的催促声,他盯着尸群喃喃自语,爆炸瞬间的各种景象以及不同丧尸面对危机时的反应犹如一幕幕画卷般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放映着。
相比起身旁人的退意,他更希望利用这个机会来对尸群尽心更多的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如同座右铭一般的话是他的人生信条,对此的遵循更是帮助他度过了多次足以致命的危机。
“这个结论不是之前就猜到了吗,要我说咱们还是赶紧撤吧,你现在看着他们走的慢慢悠悠的,一旦咱们被发现,那里面跑的比车快的丧尸不在少数。”
“我知道徐老弟你有自信,但老哥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万一引动尸潮改变了行进方向,刘善清承诺的东西还没到,我们现在手里的物资可不一定够顶住这波的。”
皮靴在冻土上躲了躲,昨夜留下的薄薄积雪被这个动作踩实,发出的咯吱声在这爆炸后的安静环境里格外刺耳。
看着身旁负手而站,目光仿佛陷在尸潮中的同行者,裴椿心里不由得有些着焦急,这种情绪透过他的肢体语言毫不保留的展示了出来。
尸潮越来越近,他身边这十几杆枪在这种规模的尸群面前所能造成的杀伤加起来都不如刚才的任意一颗航弹大。
看着那些仿佛随时会倒下,却还在不停向前的身影,裴椿只在心里觉得他自己是个弱智,为什么会想到要陪这人来近距离观察战况。
徐瑞雄很强,这点裴椿心知肚明,如果说身边换一个人,他现在恐怕早就甩手离开了,但眼前之人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如今能在老对手面前保持眼下的势力他更是功不可没。
‘妈的鬼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怪物存在。’想到这,裴椿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现在骂的当然不是丧尸,而是那些类似徐瑞雄一般的异能者。
作为北大区的高级官员,在灾变之前他竟然一点类似的风声都没有听说过,很多捕风捉影的讯息在打量明显是假消息以及部分真假莫辨的假讯息中间一点也不起眼,在隐瞒事情上,联邦政府的功力简直是炉火纯青。
凭借灾变前的人脉,裴椿在灾变后很快就拉起了一支隶属于自己的势力,并一举将其壮大成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但直到那些刀枪不入还能动用各种异能的家伙出现,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天真。
在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或是力量之前,所有的外部附庸势力都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只要他人死了,那些看似强大的力量就会如同一盘散沙般轰然溃散。
好在当那些刺客出现的时候,这么灾变前以成功商人身份包装自己的家伙正在和自己谈贸易问题。
当那些视守备如无物的家伙被他三下五除二轻松解决后,裴椿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贸易关系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动摇了。
“它们是一个整体,那么整体的目标就不会因少数个体的意志进行转移,除非这个个体强大到了能够影响整体的地步,这一点和灾变前的势力内部关系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我们被发现,会过来追击的也只会一小部分丧尸而已,随着我们距离尸潮越来越远,即便不进行攻击,这个数量也会越变越少,除非能够制造出一次性惊动所有丧尸的动静,否则它们移动的大方向就很难被改变。”
徐瑞雄的声音响起,随着话语的吐露,缕缕兴奋之意也随着文字一起被他表达了出来。
他没有回头去看裴椿,也不知道后者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对于这人有足够的了解,否则当初也不会把他视为自己的合作对象了。
至于眼下的胆小惜命行为则完全没被徐瑞雄放在心上,甚至说,他在内心里还很满意对方眼下的反应。
毕竟越是惜命的人越胆小,而胆小的人是绝对要比胆大的人更好控制的,这种人哪怕有野心,但只要在他们面前展露出了绝对的力量,能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取走他们性命的力量之后,他们这种人就不会轻易背叛。
而能力这种东西则完全不在徐瑞雄的考虑范围之内。
能够做到高位的人,即便再怎么是踩在风口,有多少的幸运加成,他们终究还是需要一定的能力作为支撑的,否则早就被人取了脑袋。
只要有了基础能力,能够处理一些琐事,那么这人对他的最大价值也就体现出来了。
其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徐瑞雄也有足够的自信说自己能够处理好,同时他也不希望在自己做事的时候有人自以为是的来插手。
“不是,徐老弟,你别吓我,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里离老哥的地盘太近了,现在遍地是尸潮,如果要做实验咱们区别的方向另找一批行不。”
听出了徐瑞雄话语中的兴奋之意,裴椿不由得心里一突,他知道这人自信的性格,也知道如果对方真的一时兴起,完全有可能就直接在这里动手来验证自己的猜测,而他在这个过程里做不到任何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对方动手。
“哈哈哈,你怕什么,一座城而已,如果我没记错裴兄你在这里的人手不过三百余人,以他们的机动性,真的引动了尸潮完全可以直接撤走,只要尸潮不停,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再把这里打回来,那点平民奴隶又算什么。”
大笑两声,徐瑞雄开了句玩笑,他到是真没准备在这里引动尸潮,结论这种东西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在可能出现一些可避免损失的情况下,并不是每一项可能性都要进行验证才能得出结论。
他的确不在乎损失,但这些损失可能导致的时间浪费却没有被忽视。
灾变之后世界风云突变,丧尸的出现在平民眼里是天灾,但在那些被联邦压制许久的势力眼中,它们和救星无异,毕竟如果没出这档子事,任由联邦政府对资源把控,那些为了联合而放开的利益要不了几十年就会被他们收回,对于这些盘踞在这片大地上传承了无数念头的人来说,那时才是真正的绝境。
眼下联邦政府几乎完全停摆,仍在打着旗号的那些人也不一定有多少是真的想要重建联邦,残存的各方势力也不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崛起机会,他这边每耽误一天,那些远在不知何方的竞争对手就会领先他一天。
自信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这一点经历丰富的徐瑞雄深知,比起身边的裴椿,他更知道那些势力是真正需要注意的对象。
而自打灾变以来,所有情报之中,除了那两处意外之外,其他方面与他在灾变初期的猜测几乎全部吻合。
西大区诡异崛起的教派毫无征兆,但从他们灾变后的行径来看,多少还算有迹可循。
相比之下,反而是东大区这位近邻中的一方势力更令他头疼,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扼守住了东大区的关键地带,不单如此,他们竟然还能做到有序扩张。
不全的信息加上派出去便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的探子让徐瑞雄不得不重视起了这股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反常的潜在对手。
“再小好歹也是一座城,里面几千人呢,而且昨天才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你不是还没碰呢么,水灵灵的小女孩要是就这么死在乱局里那多可惜,就算文兆辉的闺女马上就过来了,你这也不能浪费啊,是吧。”
裴椿自然是不知道徐瑞雄已经把思绪投到了远在其他大区的潜在敌手身上,更没有听出他笑声掩盖下的玩笑话,不敢确认真假的他只能将其当真,开口劝阻道。
反正不论真假,徐瑞雄好色成性他是看在眼里的,眼下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裴椿也只能从这个方面下手来试图说服对方了。
“她不会来的,文兆辉那个老家伙的确是那种卖女儿不手软的人,可他要的是利益,而不是在我身上投资,有机会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把那姑娘送过来。”
听他这么说,徐瑞雄收回思绪,抬脚朝着车辆停靠的方向走去的同时把自己的判断提前讲了出来。
对于这种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一向喜欢提前将其讲出,他十分享受事情成真后的那种来自旁人的惊讶于崇拜目光,这是最能令自小在贫民窟长大的他满足的事情,即便是欢愉后的短暂快感也不能在这方面与之比拟。
“啊?为什么?那这么说文兆辉那老家伙不是在故意放我们鸽子?”一边说着,裴椿的眼中闪过一缕危险的光芒。
面对徐瑞雄,他没有丝毫气势可言,但不容忽视的是,他手中的绝对力量在整个北大区是数一数二的,对于他来说,被人戏耍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事情,尤其是被那种自己一向轻视的商人戏耍更是如此。
“老大,星下区那边发过来了一封信函,说是洛阁那边来的,因为通路被尸潮堵了,只能绕道发来,耽误了些时间。”
二人正聊着,刚走到车旁,一名背着步枪带着棉帽的侍卫便把一封信递了上来。
裴椿结果信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车队里果然多出了一辆车,想必是因为事情紧急才专门来人通知的。
“你看,这信不就来了,理由就在里面呢。”预想着裴椿看完信后望向他的目光,徐瑞雄嘴角扯动了一下,勉强忍住笑意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