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兆辉很忙,他并没有在这里呆多久,仅是在配合曾雪羡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令一人取走了装着长枪的箱子,随后便与其一同离去。
虽然没在这里停留多久,但他的到来着实是在文如君心头狠狠插上了一刀,此时的她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而一旁的曾雪羡则是在文兆辉离去后便挂上了略带嘲讽的微笑,一直在那里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这些话文如君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文兆辉是一名商人,而且是很成功的商人,因此,从小他们父女二人就注定不会像一般的家庭关系那样。
曾经被理解为繁忙、工作压力大而出现的疏离,在刚刚他丢下那几句话后如数变成了冷漠与厌恶,一块块琐碎的记忆碎片被从脑海深处翻出,本应温馨的一幕幕到如今却都变成了冷冰冰的针刺。
她的母亲从未在她面前诉说过父亲的不对,但文如君还是知道在这种家族里一位生不出孩子的儿媳妇会面对多大的压力,更别提文家从崛起开始便一直是一脉单传,她不是不懂,只是曾经的她一直生活在自己构造出的想象之中。
在那里她的父母是恩爱的。
这种想象保护了年幼丧母的她,令她成长为了一个乐观积极的姑娘,哪怕和曾雪羡有些不对付,但也没有因此影响到她和文若勉的兄妹关系,对于亲情,文如君一直看的比较重,最起码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将其看重。
可刚刚文兆辉的到来彻底撕破了她的这层想象,她的父亲并不爱她的母亲,现实中二人本来就是联姻,谈不上感情多深,尤其是在女方家道中落再无利用价值后更是如此。
她的父亲也没多爱她,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当做一枚有自己血脉的棋子来进行培养,从成年后她接触的那些青年才俊多数也都是对家里事业有帮助的,看似自由的恋爱也只是因为她那时的选择是冉冉升起的科技巨头公司的唯一继承人。
玄圣集团的继承人一直都是文若勉,哪怕是灾变后他深陷西大区与本家失联时也是如此,之前玄圣对商路拓展比较慢的原因就是他们把大部分可动用的力量都放到了寻找与西大区重建联系的方式上面。
她被安排成为代理董事长的原因也仅是让文家血脉坐在那个位置上而已,实权依旧掌握在文兆辉手中,具体的公司运转则多是由曾雪羡在做,除了在营养合剂这件事上利用了她与江凡的关系外,文如君基本没有真正参与过任何公司决策。
繁忙而慈爱的父亲,和睦的家庭,嘴硬心软的二娘,这些都事被她美化后的记忆,现实从来都不是如此。
曾经的一切美好都是被她自己伪装过的美好。
“滚。”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绝望般的低沉与沙哑。
正说到兴头上的曾雪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文如君对待长辈不能说一直是恭恭敬敬的,但类似于谩骂之词她是从未说过的,眼下看着眼神无光的对方,曾雪羡不由得也在心底生起了一缕慌乱。
“君君,你听曾姨一句劝,这件事关乎到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发展,等未来丧尸被杀光了之后文家能不能一举站到世界顶端,就看最近这段时间的发展了,一步慢步步慢,其他几个方向崛起的商会不止一家,我们手里有优秀的产品,还在市场开拓上抢占了先机,如果因为被北大区的实权人物卡脖子而限制了发展就太可惜了。”
“现在其他方向的商场都开拓的差不多了,想要继续往远走就得等驻点建立起来,与我们比较近的就剩北大区这一块,他们那边总体环境本来就不如这边适合种植,再加上环境恶劣,对营养剂来说应该是最完美的一片市场。”
“姨也知道让你嫁给他是受委屈了,但你为了家族多少忍一忍,只要过去履行以下妻子的义务,未来商会在北大区的市场上站稳,你要是还不愿意呆在那边就回来,到时尝到好处的当地人也不可能任由他驱逐商会。”
“就当是报答这么多年家族给你的优质生....”
说着说着,曾雪羡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喉咙更是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她的嘴型出现变化,任由声带剧烈振动却没有一点动静能够传出。
“不想死,就滚!”
木质的座椅整齐碎裂,曾雪羡跌坐在地,双手按在胸口猛吸几口气后剧烈咳嗽了起来。
察觉到屋内动静,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两名动作有些僵硬的男子从外走入,像是察觉到了屋内发生的事情,短短几秒内,其中一名男子的表情就变得灵动了起来。
环顾四周,男子的目光落在变成了碎片的椅子上,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女开口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
对方并未搭理他,仍旧站在文如君侧后方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曾雪羡坐在地上一直咳嗦,直至恢复平稳呼吸。
“还要我再说一次?”冷厉的声音响起,文如君从座位上站起,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曾董事,欧庆莉还在等着给您汇报工作呢。”见状,出现转变的那名男子上前几步把曾雪羡扶起,同时为了不让场面太过难堪还递了个台阶给她。
“君君,你...”平稳了一下呼吸,曾雪羡一副还想再说两句的样子,谁知她刚一开口就感觉一股劲风迎面扑来。
扶她起身的男子向前一步将其挡下,文如君站在原地未动,但他抬起挡在身前的衣袖却已完全粉碎,露出了下面泛着银光的肌肤。
光芒褪去,他的肤色逐渐恢复原样,匆忙回头看了眼并未受伤的曾雪羡,这人再度转头看向了文如君:“小姐,不要让我难做。”
文如君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去看他,目光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曾雪羡身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见状,男子也未多说,轻声道了一句‘得罪’后,便和另一人架起有些腿软的曾雪羡走了出去。
大门重新合拢,文如君的脸上却陡然失去了血色,仿佛没了支撑一般,整个人向地面倒头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