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跑的是真干净，估计在其他人看来，建安现在应该是死城了吧。”
控制室内，赵兴无聊的靠在转椅上，身体随着椅子的转动不断晃来晃去。
在他面前的屏幕中，曙光刚刚把建安市的视频数据整理好，经过它的分析，这座曾经常住人口近千万的城市现在已经沦为了一座对人类而言的空城。
虽然视频中的街道上不乏一些动作僵硬、神情呆滞的身影，但在经过分辨之后，它们都被判定为了丧尸。
“正常，灾变之后停留在城市周边的人口本就是以营地或者避难所的聚集形式为主，之前里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几个大的营地首领都带头跑路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头铁到继续留在那里等尸潮。”
“就算有一些人零零散散的躲在附近，过了这么久下来也基本都被我们或者其他方向的势力收编了，现在这世道单枪匹马很难在外面的生存，而且曙光的分析逻辑看起来也挺全面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把按住赵兴身后转来转去的椅子，鲁达给他分析了几句，作为视频资料的收集者，他比其他人要更了解建安的情况。
说是收集者，实际上他也只是负责带几个人把设备运到建安市郊外。
通过烈远市的战斗，狞猫侦察车所携带的蜂鸟探测系统进入到了江凡等人的视野之内，虽然在车上的那一套设备是配套产物，但在蜂巢核心给出的产物清单中，蜂鸟探测系统也是独立存在的可制造物品。
一套完整的设备由负责整合数据、提供机体待命区域的‘鸟巢’以及负责收集数据的‘蜂鸟’共同构成。
‘鸟巢’的外观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色的正方体箱子，标准大小为一立方米，抛去自身设备占据的空间外，同时还能容纳一千两百枚‘蜂鸟’侦察器。
正常情况下，‘鸟巢’是可以将‘蜂鸟’传回的数据实时传递给指挥部的，但由于通讯调控模块的建造尚未完成，江凡几人是等到鲁达将设备带回后才看到的记录画面。
好在在建造时可以为‘鸟巢’进行选配，为了同时兼顾灵活性与工作效率，江凡最后敲定的方案是一种可以携带三座鸟巢的专属运输车辆。
“曙光，把丧尸分布和活动轨迹图形调出来。”听鲁达给赵兴解释完，江凡看着屏幕上不断变换的画面下达了命令。
鲁达是被他临时从烈远市调回来的，那边有乔克金坐镇，现在面对的战斗强度也不算大，加上还有白婵和安永婷带队的影卫与庇护所最高战力左丘永哲在那边，考虑到接下来要对建安动手，江凡在安排他带两批援军跑几趟之后就把他留在了庇护所内。
“数据整合中，请稍后。”曙光的声音响起，房间虽然空旷，但由于材质与结构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回响。
与此同时，屏幕中的画面也在飞快的消失，只不过由于其基数庞大，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什么，但可以预知的是，江凡刚才那看似简单的一道命令背后所需消耗的算力是难以想象的，这种级别的运算领先了灾变前那些超级计算机不知道多少层高度。
‘蜂鸟’的侦测目标更倾向于复杂地形的细节观察，比如某栋建筑内一共有多少敌人，他们是否有武装，佩戴武装的种类等等。
借助小巧的体型以及低噪音、抗干扰的特点，它能够自由出入很多常人无法进入，且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进行全方位侦察。
类似分布图、活动轨迹图以及地形图这种一般都是有外层空间或者超高空侦察设备进行相关的资料收集。
碍于目前江凡手里没有类似的设备，更多有关功能都要等通讯调控区块完成后才能进一步启用，他现在也就只能让‘蜂鸟’来执行一些不在其设计考虑范围内的工作了。
好在有蜂巢核心的强大算力作支撑，他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终究还是能获得想要的资料，只不过在过程中需要多浪费些许时间罢了。
“分布图？咱们大炮一路炸过去，要这东西干嘛？”看着面前屏幕上的画面越来越少，赵兴转过来开口问道。
庇护所武装换装的事情现在已经通知到了每一名核心团成员，对于剩余那些旧武装的处理也早已完成讨论，按照之前的商讨结果，宏武市和建安市就是那些弹药的最后归宿，而在这种程度的火力覆盖面前，除非是横海市尸王那种存在，否则完全不需要考虑作战计划，只要等炮弹洗地两轮之后派人进去收割残局就好了。
“烈远那边有尸王镇着，尸群在形成尸潮之前还不统一呢，偶尔尸群内部出现小规模争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刚才的画面中你有看到互相攻击的丧尸么？”江凡反问了一句。
对外征讨不是赵兴的责任范围，因此他现在就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在看，根本没有深入考虑里面可能存在的问题，虽说江凡也知道赵兴这人就这个性格，但他多少还是希望对方能做出些改变，因此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尝试着引导对方思考。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是这边的尸群数量比较低吧，建安市的常住人口本就没烈远那么多，再加上你也说过现在建安里面的尸群领袖是之前研究所里跑出来的丧尸，它的存在本身也算特殊因素，或许是这些原因加起来导致的这种局面吧。”
听江凡这么一问，赵兴也顺势思考了起来，他不是没有头脑，只是很多时候懒得去思考，凡事有些得过且过的想法在，若是没有齐茜在一旁监督着他，或许他会比现在更懒。
和平年代他本就是这副性子，赵兴的天赋不错学业一直没什么压力，他家里还算有点小钱，生活比较稳定，也不需要他过早的考虑太多事情，再加上还未步入社会，生活节奏不快，一切都过的不紧不慢。
后来发生了灾变，但除去最开始的几天混乱求生之外，有着一群同学相互扶持，他们早期度过的也不像一般人那样艰难，至于后来遇到了江凡更是一路顺风顺水，遇到的最大问题也不过是几次营地内的小打小闹。
外面的威胁有江凡、乔克金顶在前面，基本用不到负责庇护所治安的赵兴出面，内部事务则是被左丘雪和齐茜处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曾经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配给制度，营地内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需要他操心的治安问题，整个核心团队里他的职责算是最轻的一个了。
对于一些渴望用工作填满生活的人来说，这样的环境或许会让人浑身不适，但对于赵兴来讲，这种环境确实恰到好处，事实上他本人甚至连权利欲望都很低，隔三差五能和朋友聚聚，平时做点自己想做的小爱好就已经能让他满足于生活的美好了。
相比之下，身居高位所要操心的那些事情反而成了他追求美好生活的拖累，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选择了艺术这一条路的原因。
“应该还得加上城市布局，烈远市是联邦建立后着重建设的地区，那边人口密度高，相应的在灾变后丧尸密度也很高，现在既然确认了丧尸也具备一定的智慧，或者说是生物本能，那在高密度的情况下它们之间产生摩擦的频率高一些就在正常不过了。”
“反观建安这边，一个宣阳区占了城市三分之一的面积，那里一部分是古城改建，更多的地方干脆为了保护文化压根就是只可以翻修不允许重建的，受这个原因影响，其他的几个城区建设密度普遍也不大。”
“再加上建安多山，算是半个山城，即使城区内的山峰普遍不高，也会因为地形原因将人口分布进行二次分割，城区内高楼数量很少，城市铺开面积广，人口密度低，灾变后尸群的内部摩擦也就会少很多。”
听赵兴讲完，一旁的鲁达补充了一句，他在这方面比赵兴要专业的多，平日里对相关问题的研究也不少，加上还有乔克金这名优秀的教官存在，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被赵兴所忽略的地势问题。
随着众人的讨论，屏幕中的画面也在越变越少，江凡身旁的位置弹出了一组新的投影平面，一副定格的全景地图正在被一点点拼凑出来。
在屏幕的右下角，一副小地图也在逐渐完善，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很多红点，随着全景地图的完善，这些红点附近逐渐多出了代表活动轨迹的线条，乍一看去杂乱无比，但当被放大后却也显得十分整齐。
“我们炮兵在使用旧联邦装备的时候精准度能有多高？”听鲁达说完，江凡看着逐渐完成的地图，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在虚拟实境中的测试是能打到百公里六百米以内的误差值的，现实中只要不是太恶劣的环境条件，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吧。”被问到这个，鲁达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庇护所不缺装备，但缺乏直接使用实物训练的场地，因此对于庇护所内炮兵的训练基本都是利用虚拟舱在模拟环境下完成的。
蜂巢核心的功能的确强大，拟真环境中可以模拟包括风速、空气湿度等诸多随机因素，但由于没有在现实中实践过，鲁达还是不敢一口咬定某个数字并给出保证。
“给一个确切的数字，大小没关系，你别应该差不多。”江凡有些不满地开口道，这涉及到后续的计划，他不想因为一时的估计而影响到接下来的目标。
“嗨，咱们又不缺炮弹，一路地毯式轰炸炸过去，误差六千米也就是多打百来发炮弹的事，凡哥你这么较真干嘛。”没等鲁达开口，赵兴就抢着说了一句，庇护所蒸蒸日上，哪怕不太了解类似的问题也能看出现在手中实力的强大，没了丧尸威胁，他最近过的越发轻松。
“我问自然是有目的，鲁达你继续说。”随口回了一句，江凡也没把他这态度放在心上，直接忽略了他的提问继续等待鲁达给出结论。
看江凡如此认真，鲁达也没有贸然开口，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之后要用到的武器参数，然后又联想了一下最近的训练情况，计算一番后才缓缓说道。
“如果是把炮兵安排在庇护所附近，目标设定在建安市的话，我现在能保证的最大误差...不超过一公里吧。”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再次加大了可能存在的误差范围，在进行计划的时候按照最坏打算来做肯定是好过盲目乐观的。
“那你最近计算一下，我们把炮击区域限定在宣阳区五公里外，尽量不要让炮弹落在里面。”
“对了，我记得除了宣阳区外，建安还有一片古建筑保护区的吧，那边也是给出五公里的空间，尽量别破坏那些古董建筑。”
思考了一番，江凡给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曾经来过建安几次，印象最深的莫过是当初和文如君一起来这边旅游的那次。
当时建安市宣传自身的治安良好，当初的新闻标语他还记得，内容大概就是‘在建安市的各项举措配合下，市内流浪者与乞讨者大幅减少，他们得到了妥善安置的同时，也为社会做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贡献。’之类的。
现在想想，当初那些被‘妥善安置’的流浪者很有可能是成为了郊外医院地下实验的小白鼠，他之前收集到的文件中便有一部分能够成为这个猜测的佐证。
“不轰炸那我们怎么搞？派人进去一点点清理？”
话音未落，赵兴便提出了疑问，在他看来轰炸既方便又省力，最重要的是这种行为可以帮后续部队省下很大的功夫，如果要一栋楼一栋楼的清理，无疑是费时又费力的选择。
“恩，现在我们手中的装备哪怕是派步兵去清理应该也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
“建安市里面的很多建筑都是古时候留下来的，我想我们现在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就还是要尽可能的为后世留下一些文明的记录吧。”
江凡语气平稳地说道，随着身份的变化，他现在所注意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当胜负不再有悬念后，自然就要考虑到损失方面的问题。
重建一座现代化都市对于用有蜂巢核心的他来说并不算难，但如果想要还原那些见证了无数历史的古建筑，即便是蜂巢核心也没有类似的设计。
因此，考虑到建安市里面存在的历史文化价值，江凡不想为了一时省力而后悔，现在炮火开路平推进去或许简单，但当丧尸被剿灭或者驱逐之后，人类向找回曾经的文明传承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