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地域辽阔,不在固有时域内的地区之间,往往存在六七天甚至半个月的时差,只不过,这对于长生种越来越多的叙事文明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叙事文明干脆舍弃了传统的历法,只计世纪数,不记具体年月份,反正他们也不需要历法来指导农业耕作。
当龙岛还在茫茫夜色之中的时候,位于同盟固有时域之外的塞格华庭,正在召开一场会议。
说是会议,但却是以宴会的形式进行,觥筹交错,灯红酒绿,让本就金碧辉煌的塞格华庭,变得更加菲菲奢靡,各大豪门的精英子弟,青年俊杰,在这场有意组建的宴会中彼此结识,巩固起来他们的社交网络。
“这位旭日族的小哥,莫非是吞星的阿特莱亚先生?据说您在虚空前线跟两名虚空大君交手而不落下风,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哦,您一定是百云酋长的歌莉娅小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美丽。”
“呵呵,这点不算什么——我旁边这位是叔父的侄女,名叫萝丝·艾露,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还很腼腆呢,您可得多教导教导她……”
“啊,‘教导’,我当然明白,怎么教导。”
大提琴悠扬绵延的音色让整个会场几乎沦陷在名为‘优雅’的深渊里,动辄千金的高级酒水像是不要钱一样随意被人泼洒,或是拿来当做薄荷水一样漱口,在口腔里调了一圈,就吐了出去。
这种只属于上等种族精英群体的宴会,参与者大多数都是极有教养的集团门阀子弟,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是要成为政治的话事人、经济的掌控者、军队的实权派,几乎掌控着整个同盟的叙事转述。
至于谈财富不均?这简直搞笑。
在以种族主义为主流叙事的同盟中,为什么会被评为劣等种族,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够种族主义,你的祖先没有杀死足够的敌人,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种族可以带领整个叙事文明扩张强大。
说是种族主义,同盟中的部落们,实际上更愿意解读为‘以各种族划分自治的绝对精英领导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在座之人,看起来彬彬有礼,儒雅随和,一个个都是那么冠冕堂皇的大人物,但他们却并非是什么精致的花瓶,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幸存者。
同盟是联合体中最为强硬的叙事文明,也是对抗虚空的主力军,更是最拥护联合体的成员,没有同盟的战斗力,就没有联合体,他们野蛮粗鲁,但实际上却用自己的方式,创造出了另一种‘公平竞争’。
只不过,这种公平竞争,有时候和养蛊没什么区别,归根到底是靠着蛊王的领导,才能推行下去。
吱嘎——
大门突然打开,一队浑身裹着漆黑瓷质铠甲,身形高瘦,人均达到三米多高的巨大人影鱼贯而入。
他们和其他参会者截然不同,尽管在场之人无不是从前线历练回来,亲自提刀砍人的猛男猛女,但跟这批黑铠人相比,都不自觉羞愧地低下头。
一名旭日族的贵族喝了口酒,淡淡说道:
“看看,‘蛊王’来了。”
黑铠人来到宴会后没有沉迷于酒宴笙歌,身上带有红色袖章的仆从纷纷隐于黑暗,只留下几个铠甲高度镂空,露出水晶质地肌肤的精英子弟,默不吭声地从宴会中穿过,来到幕后,七绕八拐之下的一处会议室中。
当大门打开,黑铠精英们出现在会议室中时,原本沉闷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欢迎,亚顿冥族的使者。”
一名百云族部落的贵族张开手臂,他长得非常有百云族的特征,满是大气元素包裹的身体中隐隐翻卷着雷霆,头部则完全是由旋风组成,尽管如此,它那只金色的巨大独眼依旧能够做出极为生动的表情,他呵呵笑着,欢迎来客:
“我是哥特顿·风暴战锤,本次排位赛的百云部落代表队队长。”
“艾希尔·尸约。”
为首的黑铠人抬起手,摘下面甲,露出水晶般剔透晶莹的面容:
“亚顿冥族暗刻组组长,路上耽搁故而迟到,现在可以开会了。”
如此随意的敷衍显然引起某些人的不满,一个旭日族的战士立刻抱着胳膊,胸口的聚变恒星浮现出一张愠色的面容:
“亚顿冥族的兄弟,就不解释一下吗?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们二十分钟!”
“没必要说,浪费时间。”艾希尔懒于废话。
“没必要?”
时域天使族的一名女子阴阳怪气起来,修长的大腿搭在前排桌子上,身旁各自跪坐着一头魅魔奴隶,为她打理着三对羽翼:
“呵呵,真不愧是冥渊来的,冥渊的爷就是爷,够霸气。仗着自己跟源渊近,连长相都跟星渊神族趋同演化了,这么牛逼,怎么当初被打到冥渊去了。”
艾希尔刚想开口,背后的冥族武士瞬间暴起,隐于黑暗,下一刻,便从一旁的影子中钻出,抬起瓷质暗刃一挥。
啪啪——
两颗魅魔的脑袋瞬间落地,鲜血来不及飙射就被阴影吞没。
“再废话杀你全家。”
冥族武士冷冷说道:
“你叫安杰丽卡·米内丝,只是个分钟序列的天使,父亲倒是有点能耐,爬到了刻钟梯队,现在都是议员了,还有只爱宠寄养在固有时域,不想族谱清空就乖乖闭嘴。”
瞬间被斩杀两名奴隶让安杰丽卡面色一寒,当即就要发作:
“去你的,一个影子,也敢跟我摆谱!我看你是——”
“够了够了!”
时域天使族的队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安杰丽卡是第一次出来,不懂规矩,还请影子武士阁下息怒……”
“杰恩特!你怎么向着外族人!他们不就是一群逃难的——”
“闭嘴!安杰丽卡,你爸爸的议员位置不想要了是吧,要是这次比赛你拿不出成绩,惹怒了冥族,你就等着被赶去炼狱看魔鬼呲牙吧!”
“闹剧,差不多也该看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纤细,佩戴面纱的女人托着下巴,玫红的双眼冷冷扫过众人:
“我们月之民自从来到境渊,一直坚定地奉行种族主义叙事,亚顿冥族部落是如今同盟排名第一的部落,凡是亚顿冥族的作为,就代表着整个同盟的意志,你要是不服气,自己去把亚顿冥族打下来。”
“我们欢迎各位挑战。”
艾希尔·尸约说着,来到了会议大厅的中央席位:
“一方面,大家都是同一个叙事的公民,种族主义叙事是我们不可动摇的坚定纲领,谁是首席种族,谁就要肩负起责任,那么其他人也要对首席种族保持尊敬和敬畏——谁要是敢违抗这个条约,别说亚顿冥族作为首席种族不答应,整个叙事的个种族,都不会答应。”
“说的是。”、“这可是我们的制度。”、“再怎么说也得遵守宪法吧。”、“没有了现在的排位赛,多少种族都没机会翻身呢。”、“这是共识。”……
此言一出,不少人随即附和起来。
艾希尔点点头,随即说道:
“另一方面,亚顿冥族无敌,你们谁要是不服气,尽管跟我们打一场就是了,不行可以随便暗杀、下毒、经济制裁、诽谤。就算把集群挑战,我们都可以应付,因为废物们就算纠集起军团,也不过是一团废物。”
发表完这番言论后,艾希尔根本没有在乎台下人的反应,他一抬手,身后的影子武士立刻从阴影中掏出一份录像水晶,投影到背后的墙壁上。
“我不喜欢废话,客套的开场白只会浪费时间——今天,亚顿冥族、旭日族、时域天使族、百云元素族、月之民部落聚集在这里,目的就一个。”
他指着背后投影出来的龙头徽记,淡淡说道:
“龙岛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