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月发出兰花令,集全门之力帮助潘天化,这背后应该存在着某种利益的交换。
花逐月道:“人没事吧?”
潘天化坐下之后,欣慰道:“托各位的福。”他命令开船。
画舫沿着清淮河顺流而下,缓缓而行。
九叔道:“我听说潘老弟单枪匹马把人救了出来?”
潘天化道:“传言罢了,多亏了警方的及时出动,不然单凭着我哪有那个本事,警方再晚一步,恐怕连我自己都要折在现场了。”他将主要的功劳都推给了警方。
何景梁恭维道:“潘大哥真乃英雄也。”
潘天化淡然道:“哪有什么英雄啊,我今天请各位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东州刺杀我儿卫东和今晚绑架人质的幕后真凶都是唐经纬。”
九叔怒道:“岂有此理,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么做?这不但是对你不敬,还是与我们整个兰花门为敌,发出兰花令追杀唐经纬!”
何景梁本想跟着点头,可点头之前下意识地看了花逐月一眼,花逐月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道:“九叔是打算亲自去追杀唐经纬吗?真是老当益壮,让人佩服。”
九叔的表情陷入了尴尬之中,刚才的那番话有些越俎代庖了,在场的人中只有花逐月有权发出兰花令,他们都没这个权力。
潘天化道:“花姐放心,我和唐经纬的恩怨是我自己的事情,不会将兰花门牵涉进来。”
花逐月道:“大家都是同门,同门有事就是我们有事,不然兰花门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还怎么取信于门中兄弟?我会向门主申请发出兰花令,动员全门追查唐经纬的下落,也会将我们的态度告诉所有江湖同道,谁敢收留唐经纬就是和我们整个兰花门为敌。”
潘天化端起面前的茶盏,以茶代酒郑重敬花逐月:“多谢花姐,多谢门主,以后我潘天化为兰花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九叔和何景梁此时方才醒悟过来,两人也一起端起茶盏道:“我等愿为兰花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花逐月也没有想到因为潘天化遭遇的这场危机,导致面临分裂的兰花门重新团结了起来,过去一直担心的内部分裂的风险已经解除,恐怕就算上任门主姬步遥也想不到。
乔如龙回到住处,看到爷爷的房间仍然亮着灯,时间已经临近午夜,老人家还未入眠,可见今天的事情对他影响之大。
乔如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敲响爷爷的房门,准备去自己房间的时候,房门开了,乔老从里面走了出来,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回来了?”
乔如龙挤出一丝笑容道:“爷爷,我刚回来,事情已经解决了,看到时间太晚就没有打扰您。”
乔老道:“我睡得晚,来到南江之后,有些不习惯这里潮湿的天气,这几天都睡不好,正打算明天回去呢。”
乔如龙道:“爷爷,您有话跟我说?”
乔老意味深长道:“我以为你有话对我说。”
乔老转身走回了房间,乔如龙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跟了进去。
乔老坐在藤椅上,摘下老花镜,静静望着乔如龙。
乔如龙无法从爷爷海样深沉的目光中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但是他认为爷爷对自己一定是失望的。
乔老道:“孩子怎么样了?”
“他没事,已经渡过了危险期,齐爽也没事……”
乔老道:“一个人想做大事,想成就一番事业就不能太重感情,因为感情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判断,感情很多时候等同于私心杂念,一心为公的人是不会受到这些困扰的。”
乔如龙垂下头:“爷爷,我错了!”
乔老微笑道:“你错在哪儿啊?”
乔如龙道:“我不该让齐爽他们回来,不过如果不是有人把这些事透露出去,也……”
乔老打断了他的话:“我本以为伱经历了上次的生死劫,能够悟到什么,可我现在发现,你的境界还不如过去。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没有敌人,但是你想走得长远就必须少树敌,尤其是不必要的敌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可以放弃一些恩怨和情感。”
乔如龙道:“爷爷,我明白了。”
“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乔老怜惜地望着乔如龙。
乔如龙心中一沉,爷爷难道要放弃自己?
乔老道:“你帮助齐爽成立投资公司,那是你重感情,想补偿她,也想给乔治的以后铺路,我不怪你,可你为何要让潘家介入其中?是你本身的资本不够?还是你需要他们父子帮你站台?”
乔如龙额头冒出了冷汗。
乔老道:“赵飞扬的确救了你的性命,可他本身就是医生,救你乃是他的天职,现在看来,他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一直以为你聪明,可你却糊涂到让一家和你有关系的公司去投资控股长兴医院,你以为一举两得,既帮助了赵飞扬,又让齐爽和潘家落到了好处,你何时变得私心这么重?难道以为你可以瞒过天下人?”
乔如龙耷拉着脑袋道:“爷爷,是我考虑不周。”
乔老道:“如果只是商业行为倒还罢了,潘家的底好像并不干净,他们这种人做事的风格就是强取豪夺,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干了什么?可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招惹一个陷入困境的人都是一件明智的行为。”
深邃的目光盯住乔如龙道:“你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乔如龙道:“我会督促警方尽快将唐经纬缉拿归案,查清这件事的根源。”
乔老的内心充满了失望:“你的身体还好吗?”
乔如龙点了点头:“还好,没什么问题。”
“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很疲惫很虚弱,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目前的工作。”
乔如龙内心一凉,爷爷在暗示他要离开华投了?他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爷爷,我马上向华投辞职。”
乔老道:“你跟潘家是什么关系?”
乔如龙摇了摇头:“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乔老道:“接下来,我们可能要面临一场暴风骤雨,当别人想要攻击你的时候,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以绝对的实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你在对方发动攻击之前,尽早退到他的攻击范围之外。”
乔如龙道:“爷爷,是我给您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
乔老道:“你终究还是像你妈妈多一些。”
乔如龙的内心宛如针扎一般难受,他感到自己的骄傲被爷爷无情扯下,踩在脚下践踏,可他又不敢反驳。
乔老道:“不要因为这件事去怪你的大伯,不要让别人的离间得逞,你先请病假吧,看看事情的发展再做决定。”
乔如龙的心中又萌生出一丝希望,看来爷爷并未完全放弃自己。
“对了,那个济世医疗投资有限公司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乔老道:“近墨者黑,我们这样的家庭万一染上了污点,多年以来积累的荣耀都会付诸东流,你和齐爽母子近期内不要来往了。”
“什么?”乔如龙愕然望着爷爷,乔治是自己的儿子啊,他目前还在医院,难道爷爷一点都不担心?
乔老不想重复第二遍,他摆了摆手道:“我累了,你去休息吧。”
乔如龙向爷爷说了声晚安,默默退出了房间,小心将门给带上。
乔老带上花镜,拿起手机,打开手机相册,望着屏幕上可爱的男孩,他的眼睛湿润了,他好想去医院探望这个可爱的孩子,可他不能。
也许他错了,上次孙子出事就应该选择放弃,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家门的荣耀寄托在如龙的身上。
乔老的内心深处生出一种疲惫且无助的感觉,有些事并非人力能够挽回的,从远山失踪的那一刻起,乔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乔老起身走向窗前,拉开窗帘,外面一片漆黑,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天亮,也不知道会不会迎来黎明?
天终于亮了,外面有人敲了敲舱板,唐经纬睁开双目,他一瘸一拐地钻了出去,选择拖船顺流而下,抵达出海口后再换乘船只离开,这条路线他早就开始准备。
虽然堂哥已经选择为他顶罪,但是唐经纬知道就算警方不能将自己治罪,潘天化也不会饶了自己,他这次计划周密,仍然功败垂成,还好他有一口气,他还有反击的机会。
唐经纬推开舱门,外面起了大雾,乳白色的雾笼罩了江面,有人站在甲板上。
唐经纬看到对方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他转身想逃回船舱,却被人一脚横扫在腿部,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甲板上。
唐经纬摔得七荤八素,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一只脚已经踩在他的脸上。
唐经纬的面部因为碾压而变形,惨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一名光头独眼的男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笑眯眯道:“唐总,胆子挺大,可惜运气还是差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