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秀突然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然后猛地看向遥远的某个方向。
“你怎么了？”
文霜月发现他的异常，关切的问到。
“没什么。”
真秀摇了摇头，但心里已经感觉不对。
头一次还好，可能是偶然。
但如今短时间内，他就又感到了这一股威胁，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黑暗中有人在觊觎着他。
……
妖冶青年缓缓闭上眉上双目，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竟然能察觉到我的窥探，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而这个时候，天边一道流光划过。
流光汇聚成一只灵狐模样在虚空奔走，三两步间便跨越天际，速度惊人。
妖冶青年看到流光飞向自己不禁眉头一皱，但还是伸手接过。
流光汇聚的灵狐在触碰到手掌的瞬间便骤然消散，妖冶青年的脑海中则是多了一道信息。
闭眼默念之后，他不禁嗤之一笑。
“哼，老东西！”
“到底是谁在碍事，很快就见分晓了。”
“你的时代早已一去不返。”
“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狺狺狂吠。”
妖冶青年不禁捏住了拳头，显然他心中的愤怨早已积深许久。
“等我撬下这大炎一角，必定要堵住你那张臭嘴！”
他看了看下方的上百具棺材和头顶的阴云，眼神中满是势在必得的决意。
……
马牌县在鸡陵府至东，过了此地就会脱离大炎疆域。
真秀等人花了一天的时间赶到马牌县，然后在麻婆的指引下前往茔山所在。
据麻婆所说，茔山在一片大山之中，人迹罕及。
哪怕是周边的村民也都不清楚这个地方。
随着山势逐渐险峻，马匹的作用越来越小，到后面反倒成了累赘。
所以，他们把马留在原地，然后带上所有干粮开始步行进山。
麻婆说来回一趟也就需要两天的行程，倒不算太远。
她在前面带着路，一把年纪了步伐倒是矫健，在荒山野岭中也是走得飞快，一点也没有拖他们的后腿。
一行人翻山越岭，随着深入群山之间，地貌也逐渐发生着改变。
植被越来越少了，入目之处很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一块块石头。
怪不得没人来这，实在是太荒凉了。
就这么走了一天一夜之后，他们总算是远远的看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黑漆漆的小山，山上阴云密布，满是苍白的枯树，一根根的立在哪里，就像是长满了骨刺一样。
“各位大人，前面那就是茔山了。”麻婆指着前方说道。
真秀顺着麻婆指向的方向看去，不禁愣在当场。
他一眼就看出来，山上那些哪里是阴云，而是肉眼可见的冲天怨气。
怨气之浓郁竟然都已经显化了，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其他人虽然无法跟真秀一样看出那阴云就是怨气，但本能的察觉到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武烈烽用手肘戳了戳真秀：“看来你的直觉没有错，这鬼地方果然有猫腻。”
真秀现在哪还顾得上跟他扯淡，转头对所有人说道：“那不是阴云，而是怨气积聚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这……”
大家听到这话都不禁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此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危险，你们在这等我，我先去探查一番。”
武烈烽的实力还未恢复完全，其他的铜印巡捕实力大多在七品到六品之间。
以这茔山上的怨气来看，对他们实在过于危险。
真秀决定这一次自己走一趟。
他有琉璃体和千子百衲衣，哪怕再危险，他都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真秀正要自己先行前往茔山，却突然被文霜月拦住了去路。
她面如寒霜，冷冷的盯着真秀，质问道：“你把我们当什么？”
听到这话，真秀不禁面露困惑之色，不知道文霜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缉凶巡捕，哪怕前方再危险，那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你让我们留下，自己独自去涉险，叫我们如何自处。”
文霜月语气严肃，这还是她头一次对真秀如此说话。
“可是……”
真秀还想说些什么，但却马上被她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从他们选择穿上差服、跨上官刀起，便早已有所觉悟。”
“还请真秀大师不要践踏他们的这一份觉悟。”
随着文霜月的这番话，原本还忐忑不安的铜印巡捕们，个个挺直了胸膛，油然生出一股昂扬的斗志，意气勃发。
真秀看着他们的改变，不禁心中凛然，随即双手合十，对着众人躬身一礼。
“是贫僧冒犯了，还请各位见谅。”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体谅和关照，或许是对这些人的侮辱。
真秀原本以为只要大家都能活下来那就是好的。
可他忘记了，眼前的这些铜印巡捕都是同龄者之中的天之骄子。
他们通过重重选拔，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不是为了苟活于世。
从他们成为缉凶巡捕那一天，他们就决定了如何活着，以及将来如何死去。
真秀没有资格去否定他们选择的人生。
“真秀大师不必如此。”程清上前扶起了他。
“我们也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若是我们一直处于保护，又如何能成长呢？”八壹中文网
“我可是想着，以后也能跟头儿一样，腰上挂一枚银章的。”
程清嘻嘻笑道，三言两语之间就缓和了气氛。
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文霜月也是露出了笑容。
只有武烈烽在旁边悄悄撇了撇嘴，嘀咕两句：“他要去就让他去嘛，真是些麻烦的家伙……”
只有他对真秀的实力了解最深，知道让真秀先行探路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但武烈烽也明白，这天下间所有的事情不可能都讲合情合理，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去顾及。
他嘴上虽然那么说着，但其实心里也很羡慕。
武烈烽因为性格问题，这些年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像文霜月这样有自己的队伍。
不是府衙不让他领队，而是武烈烽自己给拒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要是让他去带新人那不是坑人嘛。
但看着这些年轻人互相照应，生死与共，一起不断成长的模样，也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成为缉凶巡捕的那段日子。
“也不知道那几个混球如今都在干嘛？”
武烈烽心中念叨一句，然后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抬头遥望远方的天空，怀念着自己的青春。
“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