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刚用完早膳，赵毅便来到了慎德斋。
小厮进了门，回禀道：“王爷，世子爷到了。”
衡王拿起茶杯漱了口，用巾帕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冷着脸沉声道：“让他在外面的等着。”
“是。”
过了一个时辰，衡王始终没有让赵毅进门，赵毅也不急，一直静静地站着。
路过的下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远离，生怕主子们的怒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世子呢？”
书房中，衡王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
衡王的贴身侍从远峰走近了些，答道：“回王爷的话，世子爷还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衡王道。
“是。”
远峰出了门，给赵毅见了礼，说道：“世子爷，王爷让您进去呢。”
“多谢远伯。”
赵毅微微颔首，随后走进了慎德斋。
一旁的小厮走到了远峰身边，问道：“远伯，今日王爷怎么生这么大气？发生什么事了？”
远峰冷着脸斥责道：“主子的事，是你能瞎打听的吗？不要命了？忙你自己的去。”
“是，小的知错。”小厮低下了头。
“对了，王爷吩咐了，今日谁也不见，你去大门处知会一声。还有，若是沈家的人来，让他们速来回禀。”远峰道。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道。
……
“儿子见过父王。”
赵毅抱拳行礼，可衡王却并未理会，铺开一张画纸开始认真的作起了画。
直到一副画作完成，衡王才坐了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毅儿，你可知错？”
“儿子不知，还请父王明示。”赵毅道。
“御史台那几个货，一直参奏你王弟，你为何要宴请他们？”衡王质问道。
“回父王的话，儿子这么做，也是想讨好御史台的大人，和他们说说情，好让他们对王弟宽宏些，并不是与他们勾结。”赵毅道。
衡王轻哼了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御史台那些家伙为太后所用，若真是如你所说那般，他们根本不会赴宴。”
“儿子在朝中还有一袭之地，又是父王的骨肉，他们能赴宴，也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赵毅道。
衡王低头看着桌上的画，画中正是赵瞬与赵毅儿时的样子，那时他们什么都不懂，故王妃江氏常带他们去湖边玩耍。
都是因为他当初太过偏爱金氏，宠妾灭妻，所以才让她恃宠生娇为所欲为，害了玉照的性命。
虽然父王如今不怎么理会前朝之事，但是这并不代表父王什么都不知道。毅儿，你向来聪明，父王也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从小到大，为父处处维护你，几乎是把你捧在手心，难道你们长大了，又要让为父亲眼看着你们骨肉相残吗？你好好想想吧，你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父王的希冀和栽培。”
“父王……儿子知错了。”
赵毅这么说，算是坦然的承认了这一切。
衡王并没有很意外，只是觉得心里痛极了。他沉默了片刻，说道：“毅儿，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父王常与你一起作画？”
“儿子当然记得，儿子的画功，是父王一手教导。”赵毅道。
“如今父王年纪也越来越大了，父王希望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衡王说着，将桌上的画卷了起来，说道：“这画你拿走吧。”
赵毅走上前，双手接过那幅画，道：“多谢父王。”
“你先去吧。”衡王道。
“儿子告退。”
赵毅再次行礼，离开了慎德斋，直接回到了藏麟院的书房。
走到书桌前，他将父王给的画打了开，看到画上的情景，依旧是一脸冷漠。
这世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成功与失败。
……
太阳沉下西山，钱灵爽坐在藕香院看着书，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娟子端着茶杯进了屋，说道：“世子妃，晚膳差不多已经备好了，要先端上桌吗？”
“不着急，世子爷说让我多等一会儿，估计不会这么早过来。”钱灵爽道。
“世子妃，您别太担心了，怎么说摄政王和陛下也是堂兄弟，看在摄政王和衡王的面子上，陛下和太后娘娘也不会太为难摄政王妃。”娟子道。
“咱们世子爷和摄政王也是兄弟，你可见他心慈手软过？”钱灵爽道。
娟子瞬间哑言，不禁叹了一口气。
“朝堂上，伴君如伴虎，兔死狗烹的事也不少见。”钱灵爽又道。
娟子顿时露出紧张之色，小声提醒道：“小姐慎言啊。”
钱灵爽不以为意，又道：“不过这一切，应该也少不了世子爷的帮衬。”
“奴婢实在是想不通，世子爷和摄政王是兄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非要骨肉相残呢？这不是让衡王殿下伤心吗？”娟子道。
钱灵爽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何止是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何不能和和气气的。可是高门王府就是如此，为了权势地位，不惜碰的头破血流。”
“可是世子爷已经拿到世子之位了，摄政王已经另立了门户，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娟子道。
“这和世子之位没有关系，世子爷要的不仅仅是世子的名为，以及未来的衡王之位，他要的，只是赢。”钱灵爽道。
“就因为输赢，他们斗了这么久……”娟子无奈道。
“在这长久以来的争斗之中，也少不了添一些怨恨。行了，你先去忙吧，我要看书了。”钱灵爽说罢，再次捧起了书。
娟子看到她看书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当初小姐一碰书就犯困的模样。
这些年来，小姐的变化太大了。
……
一直到深夜，钱灵爽守着一大桌饭菜等了许久，赵毅也没有来到藕香院。
娟子劝说道：“小姐您饿了吧，要不吃些点心先垫垫。”
“也好，端过来吧。”钱灵爽道。
娟子将暖阁中的点心拿了出来，钱灵爽刚咬了一口，赵毅便进了门。
“本世子来晚了，世子妃等急了吧？”赵毅问道。
钱灵爽连忙起身，却身行礼，道：“妾身见过世子爷。”
“行了，起来吧。”
赵毅在主位落座，又吩咐道：“娟子，倒酒。今日良辰难得，本世子要和世子妃好好喝上几杯。”
“是。”娟子为两人斟满了酒，担忧的看了钱灵爽一眼。
钱灵爽在赵毅对面坐了下，端起了酒杯，道：“世子爷，妾身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