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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苗彻可谓是痛彻心扉,当初叶晨跟他提出要整治谢致远的建议时,他还没有觉得怎样,可是随着事情的一步步发酵,他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先是老同学苏见仁和叶晨的兄弟阋墙,然后是叶晨不惜自黑,将自己保持了二十年整洁的白衬衫染黑。

在苗彻看来,这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惨烈到他无法接受。此时他眼眶微红,看向叶晨的眼神充满了痛心的味道。

叶晨反倒是很坦然,因为从一开始,他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充分考虑到了各种后果。叶晨从纸抽扯了几张纸巾递给苗彻,示意他擦擦嘴,结果却被苗彻一把推开,他用自己的袖口胡乱的抹了几下,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相册,翻出了几张照片,然后将手机滑到了叶晨面前。

叶晨捡起了手机,发现上面是几份业务文件,有关竣龙集团的长滩项目的,也就是谢致远的远舟信托报过来的那个信托计划。

竣龙集团浑身窟窿,说是漏勺都不为过,这么大一笔十几亿的项目,不管再怎么去粉饰太平,也都必然会有疏漏。

以苗彻的能力和手段,如果他连这都发现不了,那也真是白混了。说穿了就是不忍见叶晨因为这件事情倒霉,而导致事儿还没做,却功亏一篑了。

叶晨看完后,默默的把手机锁屏,推回到了苗彻跟前,然后轻声问道:

“所以啊,这就是你想拉着我一起跳槽的原因?说实话,我心里很感动,毕竟这年头,遇到一个真心替自己考虑的兄弟很难,尤其现在的社会这么浮躁。

但是苗彻,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戴其业,也就是你口中的老戴,我的师父,咱们的老师,一心扶持民族产业,他为了自己谋过私利吗?在诱惑面前妥协了吗?也没有!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谢致远那个浑身充满铜臭的金融掮客的算计,导致自己这一辈子声明尽毁不说,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谢致远后悔了吗?他没有丝毫的悔意,在老戴去世后,他变着花样的腐蚀和分化我和苏见仁,为的是什么,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谢致远阴损到什么地步?还记得在戴行葬礼上见过的那个周琳吧?他居然利用这么一个女人,故意游走在我和苏见仁之间,意图上演一出二桃杀三士。都这样挑衅了,我要是不将计就计,岂不是太对不起他的这番准备了?”

苗彻就算是状态微醺,可是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在叶晨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舔舐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说道:

“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和苏见仁故意在谢致远面前演出来的,我说的对吧?你们不仅是瞒过了谢致远,还把李森那个大傻叉,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苗彻,轻声说道:

“苗彻,还没到揭晓谜底的时候,很多的细节暂时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从一开始,我和老苏就已经决定了哪怕鞋被沾湿,也一定要把谢致远给拖下水,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苗彻抠开了一个拉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罐啤酒,然后把拉罐重重的顿在桌上,溅出了几滴酒来。他喘着粗气对叶晨说道:

“厉害,你们可真厉害,到头来就瞒着我一个人是吧?伟光正的事儿全让你们做了是吧?我这样畏畏缩缩的,在你看来,是不是挺小家子气的?姓赵的,你还拿没拿我当成自己兄弟?!”

苗彻委屈的像个孩子,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因为赵蕊发烧的时候没通知他,通知的吴显龙。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绿箭,撕开后塞进嘴里一片,咀嚼了几下,然后说道:

“苗彻,之所以不通知你,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只是我俩不希望你难做,毕竟你是三个人里最有自己底线的那个。

还有啊,哪怕我俩都栽了,不是还有你呢吗?你得好好的,真的有一天我俩出了事儿,你得想法来捞我们啊,再不济去到监狱看看我也好。”

“好你麻痹!!!”苗彻气急败坏的飙了粗口,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失态瞬间,他指着手机对叶晨说道:

“老赵,我给你看这些不是为了要你感激,也不是在邀功,让姓谢的送我只金表什么的。赵辉,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会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我当了二十多年的“苗大侠”,第一次觉得难为情,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笑的是因为这个案子,我居然还被评上了行里的先进,表彰会那天我根本没敢去,借口生病让别人代领的。他们把奖牌拿回来以后,我随手就扔进了垃圾箱,奖金让我统统捐了出去,这钱我拿着烫手。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一想到这事儿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是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难受的要死。这阵子我一直在想,妈了个巴子的,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我还有苏见仁,咱们老哥几个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咱们仨加在一起,都一百五十多岁了,活到了这把年纪了,一个个发展的都挺好的,这不就应该好好活着,把家里人照顾好,往前走走不就完了吗?为什么就非要给自己身上裹上一层泥呢?就因为一个谢致远?就因为这个王八犊子,给大家都弄得一地鸡毛?!”

坦白的说,生活中有这么个关心自己的兄弟,跟你谈心,甚至是指着鼻子骂你一顿,这种场景在现如今的这个社会不多见了。

可惜的是时机不对,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是非人力可以阻止的了,从叶晨把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得有一方先倒下为止。

叶晨看着自己面前的苗彻,真心替原宿主感到挺开心的,人生有这么的兄弟相伴,其实已经蛮成功了。他笑了笑,指了指桌上喝空的易拉罐说道:

“苗彻,这可不像你,咱俩总共才喝了一提,你的酒量不至于这么点就喝大了。”

苗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停顿了许久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老赵,你是个骄傲的人,对吧?保持你的骄傲,那也是保住了我的骄傲。不早了,走吧。”

“轰我?”叶晨半开玩笑的说道。

苗彻低垂着脑袋,如同打了败仗一般,讷讷说道:

“不是,明天得准时上班啊,别给某些人借题发挥的机会,你也知道,李森一直在鸡蛋里挑骨头呢。”

在屋里,苗彻提前帮叶晨叫了代驾。两人站在苗彻家楼下等代驾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的苗彻突然说道:

“你看到的那些文件早进粉碎机了,照片我回去就会删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你自己决定,赵行。”

审计部不是苗彻一个人,哪怕他是统领审计部的主任。叶晨能够想象到,苗彻压下来这些东西,顶住了多大的压力,这可是在拿自己的职业前途陪着自己扛雷。叶晨突然抱了苗彻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上了自己的车。

苗彻帮着叶晨把车门蓬的关上,然后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汽车远去。叶晨从后视镜里,看着苗彻整个人裹在他那件半旧的黑色羽绒服里,缩着个脖,跟小老头似的。这件羽绒服还是当初马丽给他买的,这么多年都穿的滚包了,有些地方都透明了,可他还是没舍得扔……

……………………………………

又到了周末,叶晨接到了吴显龙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去看看松江新建成的别墅,说是前天刚竣工,还没验收,请他过去帮忙把把关。叶晨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心中有了计较,没有拒绝,欣然前往。

吴显龙的竣龙集团修建的别墅区离佘山不远,来的路上,叶晨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戴其业去世的前一天,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给自己打的电话,当时通过手机三角定位,他爬山的地点就在佘山。

别墅群的规模倒是不大,总共也就二十来栋都是那种两层的独栋别墅,带地下室。整体风格走得是古风青瓦白墙,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据吴显龙所说,这里的别墅已经卖出去了七八成,二人来的路上,时不时的还能看到有的别墅正在重新装修。

虽然房子本身就是精装的,可是有的主人还是对自己的房子有心仪的装修风格,所以会重新请设计师,大兴土木。毕竟几千甚至是上亿都花了,也不在意装修的这些小钱了。

吴显龙带叶晨看的是最靠里的一栋,院内外栽种了好大一片竹林,有绿植的遮挡,私密性倒是蛮好的,看不出院子里面的情形。两人顺着门洞走进去,叶晨发现院子里的视野竟然格外的开阔,假山蜿蜒,石桥足有十几米长,池塘里的鱼儿游得欢快。

至于屋子里的设施,自然是一应俱全,叶晨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这里是针不戳,要是老的时候,能有这样的一个居住环境,也真是惬意了。”

吴显龙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实话,他等得就是叶晨的这句话。上次在他的山庄里聚餐,谢致远把周琳带来,这个酷似叶晨前妻的女人,让吴显龙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说得难听一点,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别看他比叶晨大,名义上是他的大哥,可是他却不得不跟谢致远一样,在叶晨面前做一只舔狗,而且是竞位上岗的那种,比得就是谁更会舔。

在吴显龙看来,谢致远找来的那个周琳,完全就是小心机。事后他找人对那个周琳,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发现这就是个宁波这边开服装店的小老板,因缘际会的来到了魔都。至于谢致远口中的那个什么广告公司,实质上就是个空壳。所以谢致远的动机就很好猜了,他这是在玩美人计。

吴显龙对于谢致远的小聪明相当不屑,他表现的更为大气,直接准备了一栋价值上亿的别墅。只见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这对于咱们兄弟来说,还是个事儿吗?你看看这里的装修,软装全是法兰西的设计师给弄的,一个西式厨房,这边就是一个中式的茶室。”

叶晨知道吴显龙对于茶独有所好,他打量着茶室,然后笑着说道:

“中式的装潢,倒请的是法兰西设计师,蛮有意思的。”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国人就吃这一套,这也算是中西融合了。”吴显龙笑着说道。

叶晨微微颔首,两人漫步出了内室,走到了院子里,然后调侃道:

“有道理,就好像医院的妇产科病人,清一色全是女的,但是厉害的妇产科医生,大多数都是男人,一样的道理。”

“哈哈哈,小辉啊,你学坏了。”

叶晨一脸的无辜,毕竟他说的可是实话,要知道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他本硕博连读,学的就是妇产科,本身就是一个妇科圣手。这年头说实话是没人信的,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吴显龙招呼叶晨在靠近池塘的藤椅上坐下,然后说道:

“我这套房子啊,是样板房,随时可以拎包入住,钥匙就在这儿,是兄弟就收下。”

叶晨自然是笑着推拒,靠在藤椅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然后说道:

“大哥,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蕊蕊顺利的去到阿美丽,治好了眼疾,我的房子也保住了。而且家里面也还有两套房,就算是蕊蕊将来嫁的丈夫不成器,家里的房子也足够住了。”

吴显龙看着叶晨,一脸诚恳的说道:

“小辉,咱俩之间不能是你总是帮我的忙吧?你说是吧?一个真正的生意人,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叶晨知道吴显龙是打算用利益把自己捆绑住,他的那点小心思叶晨也没去揭破,目光看着池塘的碧水,轻声道:

“大哥,七月十五的时候,我去墓园给老师祭拜,遇到了我大学最好的兄弟苗彻,他你应该有印象吧?”

吴显龙回忆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朗声说道:

“记得,有一次蕊蕊生病,你在外地出差,托我帮忙照顾。我在医院碰到了他,该说不说,你的这个兄弟是真不错,只是听说了,就第一时间往医院赶。”

叶晨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事后我从外地回来,苗彻跟我好一通不愿意,说蕊蕊生病这么大的事儿,我通知的是你,却没告诉他,没把他当兄弟。我跟他说,你是我志同道合的工作伙伴,我们有共同的理想。

而吴大哥不同,他跟我一起长大,按照德云社小黑胖子的说法,我们是可以托妻献子的交情,百年之后我是要给他送终的。

所以大哥,你用生意人的态度,来衡量咱俩的关系,说实话我是挺难过的。我身边的朋友已经没剩下几个了,大哥你要是再不体谅我,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听相声的都知道啥叫“托妻献子”,大概意思就是你把妻子托付给我照顾,我把儿子送给你延续宗脉。据说这个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的第一执拗诤臣主爵都尉汲黯、首鼠两端大司农郑当时和廷尉翟公三位西汉名臣。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就是翟公在起而后落、落而后起的沉浮中得出的人生感悟,“门可罗雀”的成语也由此而来,这件事在《史记·汲郑列传》中有记载。

吴显龙没有叶晨会说大道理,可是他却把话说得很实在,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其实感谢只是一方面,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我和蕊蕊又是什么关系?如果咱们今天要是没这条件也就算了,我买件衣服拎点儿水果你也别嫌少。

但是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啊,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呢?这没什么错吧?你是我嫡亲的兄弟,蕊蕊在我心中的位置和小飞是一样的。

我做生意是为了什么?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身边人能过上好日子吗?你要是再推辞,要么你就是假惺惺,要么就是在故意跟我划清界限!”

叶晨被逗笑了,因为吴显龙这明显就是在偷换概念。这栋别墅虽然是在郊区,可是定位、配置摆在那里,拿来和衣服或是水果相提并论,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叶晨思忖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张身份证,叶晨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你要是真想送别墅,就转到他名下吧,别忘了谢致远妻子沈婧,可是把她表妹田晓慧安排在了小飞身边。钓鱼不都讲究一个养窝子嘛,我相信这个饵下去,谢致远会喜欢的,毕竟他惦记抓你我的把柄不是一天两天了。”